李琰的侍从把箭和弓双手奉了过来，容璇接过检查了一番，引得李琰嘴角抽了抽，他只是言语上的不善，容璇回敬的还有举动。

    容璇举起了弓，她回想起季秋所说的，

    “你的手臂力量并不够维持你长久的开弓瞄靶，所以我更偏重让你对射中靶心的十拿九稳，活靶太考验技巧了，你若是碰上了，最好是避开。”

    “开弓之后快速瞄中靶心，让人看不出你的破绽，不动靶的靶心总是一成不变的，最好同人比箭的时候，规矩由你来定。”

    所以，容璇一直以来都不是按着寻常人的方法练射箭，且她快速拉满出箭，箭上所带的力量是最强的，常人射箭都脱不开顿一顿蓄力，她胜在干脆。

    李琰看着容璇开弓，笑了笑，正预备跟着开弓，容璇的箭就射出了，李琰的笑容在看过去时消失了，容璇的箭正中靶心。

    “看什么？还比不比？”容璇淡淡地开口。

    不等李琰说什么，一位并不陌生的姑娘先开口了，“公主说笑了，方才便说过，要一同射箭，公主却是出箭干净利落，若是阿琰再出箭也只能拿个平局。”是生辰宴上的那位看着谢锦的姑娘。

    共用一个靶子，平局就是把前人的箭完全顶替，只要技艺同力量兼具，就能做到。

    反过来说，李琰先射箭，容璇也不一定会输，这一箭的实力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旁边的人也觉得不公，但是只低低地交头贴耳，不敢放声，容璇淡漠地看过也不说什么，既然这位在，那秦家姑娘自然在。

    “阿琰，重新比过就是了。”秦家姑娘见容璇看过来，轻声开口，也确实有用，李琰表情松动了，恢复了笑脸。

    “既然连阿馥都开口了，我自然不计较，若是公主不怕胜之不武，也可直接带着大雁离开。”李琰向着秦馥走了几步，不过止于礼。

    秦馥是知道的，眼睑垂下，目光流转，不愿去见旁人的眼光。

    “胜之不武？好文采。”容璇用指腹摩挲着弓身，她的手有些发麻，迅速把弓拉到最大，出放箭，弦震也意外的大。

    旁人不注意，但季秋看得分明，容璇把手收到袖子里，乘着几句话的功夫想缓过劲儿。

    “重新比就重新比，不过我射箭一向这样，你若是赶不上我的动作，争论几番也是无用。”容璇松了口。

    李琰只笑笑也不说什么，换了靶子，拉了空弓，绷紧放开的声音分明，箭上带出的力量也会很强。

    两箭相碰必然一折一偏，如此就要论技巧了，容璇并没有这样练过。

    “公子，还不帮忙吗？”安曲先站不住了，看了半天季秋不变的表情，急得不行。

    季秋有自己的打算，看了一眼安曲，又收回目光了，他想知道容璇的打算。

    “璇儿，有把握吗？”楚悦乘着李琰凑过去同秦馥讲话的当口，拉着容璇担心道。

    学不成，武不就，是。可李琰的箭术并不是一时兴起只学了一时三刻的微末功夫，而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容璇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多做解释，只拍了拍楚悦的手，从箭筒里面抽了只新箭。

    看着这边动静的李琰走了回来，容璇还未开弓，顶着这么多双眼睛，她突然看了一眼季秋，但是很快就收回了，像是无心而为。

    不看还好，看了，这一眼就让季秋忍不住低头笑了，容璇到底是紧张的，他放下抱着地手，略微正色地看了看周围。

    安曲见着身边的人换了姿势也不奇怪，目光紧紧地系在容璇同李琰身上，论关系，他想容璇赢，但是这有很大的悬念。

    看破一个人的章法，那这个人就无计可施了，容璇怎么练的，练得怎么样，安曲都是知道的，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容璇把手放到了弦上，垂着眼睑，目光流转，“秦馥姑娘来喊放吧，免得再比。”

    话语突然，秦馥有些意外，粉唇微张，到底还是应了，走过去论着身份规矩，站在了容璇的身边。李琰也没说什么，只拉满了弓。

    秦馥并不同李琰一般讨厌容璇，反而觉得这个公主是个得体又聪慧的人，偶尔聊几句，也是有话可讲的。

    她看着容璇的动作，而后专心看着容璇的眼睛，对方并没点头，但是却告诉了秦馥该做什么。

    一声“放”响，李琰踩着点放了箭，带出一声响破开安静，容璇也射出了箭，依旧干净利落，目光坚定，还透着公主该有的沉稳与气场。

    无论结果怎么样，只听过容璇的人都会改观不少，被注目的两只箭不出意料地偏了一只，在离着靶子很近的地方。

    只能看箭头分辨了，李琰便唤了人去看，楚悦开口说同那随从一起，一人带一只回来。

    箭分开来拿，拿的人还不护着不一样的人，也做不得假，李琰没说什么，负手等着的时候。

    只听“咻——”还伴随着“嘎嘎”的大雁叫声，方才还锁在笼中的大雁先后飞出来了，而大雁的底下站着的人，并不未必惊叹，却是笑吟吟地抬头看着。

    容璇同其他人一样看了过去，季秋适时地回头对上容璇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大雁群绕中的样子多么惊艳，还笑容浅浅，不经意勾成了别人的梦。

    大雁从季秋面前飞过，有那么一瞬，容璇好像看见了季秋穿上了那身白鹤的骑装，虽然没有红色的妖冶衬托，季秋本身却成了名画。

    季秋看出容璇在发呆，笑容偏向了无奈，安曲也是服了自己家公子，一不留神就去得罪了人。

    帮是帮了，但好像，李琰并不能对容璇怎么样，但可以跟季秋周旋，还有的是时间。

    “璇儿！你赢了！”楚悦忐忑地先看靶子上的箭，怕花了眼，拔下来看过，拿着箭冲着容璇挥手。

    借此，季秋摊了摊手，“出箭之后便见了输赢，赢不赢的，一眼便知。”

    对错也轮不到读书的跟会武的来分明，其他人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季秋站在原地，没做什么，却成了容璇的后盾，还那么惹眼，容璇回过神，才觉得这么出头有些荒唐。

    仔细去看季秋的目光，这次是包容还带着支持，淡淡地却藏不住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