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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国公府门前,孙衡板着一张脸,瞪着门前的一排黑甲铁刃,眉毛都快气飞了。

    “我这里可是国公府,不是公主想随性撒气的地儿,你今日带着这么多护城军来我门前,到底是想干什么!?”

    赵昧一身玄衣劲装立于护城军前头,左手握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长枪背于身后,利落干净的发鬓高高束起,迎着冷风细雨吹动不止。

    她的身形偏瘦,却是骨骼线条十分好看。落在平日里长袍宽身不觉有什么,可一旦她束起衣衫耍起长枪时,那种力量感和压迫的气势立刻就体现了出来,以至于孙衡见到这样的赵昧,心里都忍不住忌惮了几分。

    他恍惚间好似见到了那年尸海中爬起来的少女,一把长枪屹立不倒,她便是浑身沾满了血也仍旧爬了起来。

    孙衡努力将面上的神情压得柔和些,好言道:“公主,这有什么事你可以跟老夫坐下来好好说道,没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的啊!你将这么一大摞子护城军摆在我府门前,让别人瞧进眼里,心里指不定如何去作想我国公府的是非呢!”

    赵昧冷面肃目道:“孙衡,我敬你为国公爵位,护城军的战靴才没踏进你孙府大门,可你也别为难了我,本公主要做的事,你阻拦不了。”

    孙衡面上闪过一丝戾气,随后下了台阶,来到赵昧跟前,道:“公主,这驸马爷当真是不在我这,孙尧那小子若是真干了对不起公主的事,我定会好好惩治他,绝不姑容。可公主也莫要听了那流浪汉一面之言,万一是他看错了人,最后反倒是落得个笑话不是?”

    “笑话?呵、孙尧性情专横跋扈,本公主早已见识到了,至于旁人口中是真是假,本公主也自有辨识。今日,国公爷要么立刻交出驸马,容我一个宽心,尚且不去往深了计较,否则,就别怪本公主不念国戚之情了。”

    赵昧话音刚落,身后一排护城军个个拔出刀刃一寸,动作整齐归一,威严以待。

    这样的情景,好像一团窜起的火苗,直直涌上孙衡的头顶。他身为国公爷,又是圣上的国丈,除了受着圣上的脸色,他何时这般憋屈过,竟被一个前朝的公主给拿捏住了。

    “赵昧,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抛下佯装的伪善,孙衡一脸凶相的拦在门前:“本公今日看谁敢闯进去。”

    话落,自他身后涌出来一群家丁,虽都是寻常家仆装扮,可但凡懂些功夫底子的人一看,便知晓那群人里暗藏着不少练家子。

    赵昧没有丝毫的退怯之意,相反,她左手一转,背后的长枪凌空抬起,自空中划出一道泛着银光的弧度。枪头锋利透着寒气,穿过细细绵雨,自冷风中笔直有力的对准着孙衡。

    “那就试试。”

    “你——”

    孙衡话音未落,长枪从他头顶划过,一缕夹着几根银丝的头发自眼前飘落,紧跟其后的是一顶镶着翡玉的发冠飞了起来,摔在了一片雨水的地面上,碎成两半。

    孙衡见状是又恼又羞,恨不得抢了身边家丁手里的刀跟赵昧拼命,但他心里又似明镜一般,清楚这是最无用的行径。

    他黑着一张脸,下颌骨咬的紧紧的,一双眼睛阴戾的可怕,犹见当年叱咤沙场的阴狠之色。纵然他这般怒意全写在脸上,也有人丝毫不放在眼里。

    赵昧将枪头对准着孙衡的胸口,向着身边的护城军使了个眼色,几名护城军直接提着刀闯了进去。

    那些家丁左右犹豫着,却都不敢拦,又见自己的老爷没吱声,便也就任由着护城军入了府。

    孙衡道:“赵昧,你这样做,就不怕圣上问你的责吗?”

    赵昧道:“我的责我自会去圣前领罚,可驸马的责我也定要替他讨回公道。”

    两人这般对峙而立,任谁都没有再说话。赵昧站在屋檐外,雨水早已将她的玄色长衫打湿,周身刺骨冰凉,却远远抵不过她一颗欲欲灼烧的心。

    她等了一天,翻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地方,没有袁戈的身影,哪怕是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也没有,就好像他这个人突然就消失了。

    她不敢多想,却是反复的询问着那两名流浪汉,从蛛丝马迹中寻得方向,从那些不确定中去断定唯一的可能。

    她害怕袁戈是被孙尧给带走了,她不敢想象孙尧会如何去折磨他。可她又希望是孙尧带走了他,这样,她便能更快的找到他。

    进去搜查的护城军一个接着一个陆续出来,在对上赵昧的视线时,他们都如出一辙的摇着头。

    人没有找到…

    赵昧眸色顿时黯淡了许多,高举的长枪也慢慢垂了下来。

    孙衡见状气势渐涨,横着眉大道:“今日公主这番行事,老夫定要如实禀奏圣上,让圣上来定夺是非。”

    孙衡甩着袖子准备要走,却见那柄长枪拦于自己胸前。

    “公主难不成还想要老夫的性命不成?”

    赵昧眸光宛如利刃,盯着孙衡一字一句问:“孙尧,他在哪?”

    赵昧大闹国公府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延熙帝耳旁,掌监余公公奉命前去传召,刚出了乾德殿,就被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喊住了脚。

    “余公公这着急忙慌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余公公支吾不言,正要抽身离开,那侍女身后又缓缓走来一道华贵的身影。

    孙汐沅扬着声:“余公公常伴龙尊,眼下对本宫身边的人都爱搭不理了?”

    余公公欠身行礼,低着头面色为难:“娘娘这是哪的话啊,只是景言公主在国公府大闹,圣上知晓此事龙颜大怒,现下特命奴才去传召,奴才哪敢耽误半分。”

    孙汐沅眸中精光一闪,佯装不解,道:“景言?她这又是闹得哪出?”

    余公公道:“奴才哪里能知道贵人的事,还请娘娘担待些,奴才身上还有圣旨要传呢!”

    孙汐沅点点头,目光幽深的看着余公公疾速奔向宫门。

    她转头对着身边的侍女交代着:“赶紧把尾巴收拾干净。”

    “是。”侍女应声后也忙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屋外雨声渐响,冷风呼啸,吹得乾德殿门前的两顶篷伞垂帘晃动不止,雨水顺着风势扫了进来,落在殿门前一滩水渍,侍卫们看见了心惊肉跳的赶忙蹲下去用袖口擦干净,又有侍卫连忙找来了几把长伞高高的举着,试图挡住这邪乎的细雨。

    余公公站在殿旁瞧见门前的一团乱,眼皮直抽动。他一边观察着高座上的男人,一边又极小心翼翼的从侧道去到门前,责备着:“一群没用的奴子,还不赶紧收拾好。”

    话末,他顺手关上了殿门。

    一门之隔,屋外嘈杂的雨声也隔绝在外。殿中静悄悄的,延熙帝于高座上沉着一张脸,目光深重的看着殿前二人,实难猜出圣意所向。

    殿中,孙衡一头黑白掺杂的粗发凌乱的垂在两鬓,肩上的一侧衣垫被撕碎了一个大口子,连带着里边纯白的里衣也被划了道裂痕。

    “圣上,您可要替老臣做主啊!景言公主她一贯任性骄纵也就罢了,可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欺负到老臣的头上了,大庭广众下不问缘由的领着一支护城军大闹我孙府,这这这…这让旁人如何看待国公府,让老臣这张脸如何抬得起来啊!”

    孙衡面上又愤怒又惊吓,加上言辞激烈,看上去的确更像是受了憋屈的那一方。

    反观再看向一旁的赵昧,除了全身湿透,失了几分以往的贵气,倒并没有哪里像是吃了亏的样子。

    延熙帝正色道:“景言,孙国公所言可是真的?你为何大闹国公府?”

    赵昧面色苍白,唇色也微微有些发紫,一双手落于两侧,却是紧紧的握成拳头。她瞥了一眼正气得直摸着胸口的孙衡,如述事实道:“他抓了驸马,我找他要人,他不给。”

    孙衡睁大眼立刻反驳道:“胡说,老夫何时抓了驸马,你不能因为驸马不见了,就来强安在老夫头上。”

    赵昧盯着他:“那你敢交出孙尧吗?”

    孙衡噎了一口气,随后语调有些松了劲,道:“你今日都带着兵器欺上门了,我哪敢让孙尧出来,这不是往刀尖上撞吗?”

    赵昧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今日护住了他,往后就没有刀尖对着他了?”

    孙衡:“你——”

    “景言,休要放肆!”

    高座上的延熙帝起身从殿上走了下来,来到二人跟前时却是叹了口气。

    孙衡摸不清这口气叹的是何意,便垂着眼不敢出言。

    延熙帝看了一眼孙衡,眼里是看透一切的神情。他不愿和孙衡多言,便将身子转了过去,看向赵昧。

    “景言,我知你对驸马的情谊,可眼下你并无实质证据证明是孙尧抓走了驸马,况且你不是已经搜查过国公府了,性子耍的差不多就行了,没有必要再这么不依不饶的。”

    这一番话听在赵昧耳边,实则五味杂陈。她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般劝她不要计较,他不是不知道驸马对于她的重要性。

    “恕臣…办不到!”

    赵昧坚定的神情让殿中所有人都不免一震,孙衡万万没想到赵昧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公然违抗圣意,这样的行径若论起罪责,可非一句两句能说得清。

    余公公在一旁直冒冷汗,心里是又急又无奈,他作为跟在延熙帝身边几十年的老人,赵昧与延熙帝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他可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延熙帝的脸色很难看,一张端正严刻的脸上盛满怒意,像是狂风卷起的阵阵海浪,随时都有可能将赵昧顷覆浇灌。

    孙衡本也以为这次赵昧定然逃不掉圣怒,甚至心中已经开始窃喜起来,毕竟他一身的经验老沉,哪里是对方一个丫头片子可以抗衡的?

    可他还是轻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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