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官方的吗？爱了爱了。”
弹幕开始开玩笑了，卫潇有点恼怒地抱肩说:“我知道你们知道我平时是什么样子。但今天，是第一次直播！拜托配合一下，有新的观众。咳，趁他们未察觉我的本性，能骗一个是一个。”
话匣子打开后，卫潇便愈发如鱼得水。
虽然弹幕的浪潮依旧汹涌澎湃，但她忽地燃起了信心，觉得自己的应对能力怎么也算不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纷纭的态度。
导演冲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看弹幕作答。于是卫潇落落大方地平视，镜头清晰地对准自己的脸。
今天化了一个水嫩饱满的妆容，又穿着一身白色卫衣短裤套装，看起来青春靓丽。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弹幕夸赞她的妆造。
“潇子今天好好看啊。”
“纯路人，暴躁谐星相声职业选手收拾收拾还能这么清纯的吗？”
“求上衣链接！求上衣链接！”
“链接啊……我是在某某品牌店买的，当时搞活动，我跟你们讲，青柠绿的那件更好看，较大的领口凸显肩颈线，颜色上更适配春夏的清新感……”
卫潇说了一半突然惊恐，愁眉苦脸地望向导演，“导演，这店不是咱们赞助商啊。”
导演大手一挥，“后期我给你剪掉。”
有这么贴心负责的导演，她还有什么担心的！
卫潇登时发觉一股慷慨激昂的壮气在心头升腾，情不自禁就扬起了导购的笑容:“刚才的衣服很好，但我们的一大赞助商——BB服饰的衣服也很有亮点。这家的衣服款式时尚，布料亲肤，修饰身材，尤其在节目播出期间，给到了最低折扣，机不可失，大家一定不要错过！”
“得了得了！”导演看不下去了，递过来一盘糕点，“再说就真转行成带货直播间了。不过就算是带货直播间，观众们也表示更喜欢你带货糕点。来，好孩子，吃下这盘欧气小面包。”
“欧气小面包，欧气满满，金光闪闪 。”卫潇深情地望着小面包，又深情地望着镜头，“感谢欧气小面包，让我有幸，遇到你们。”
“兄弟姐妹们，我要吐了，你们呢。”
“你的话我令我感动，你的吃才能令我心悦诚服。”
“好孩子，吃下这盘欧气小面包。”
“别客气，感情深，一口闷。一口小面包，我们屏幕前与你遥相碰杯。”
卫潇一脸痛惜地接过糕点，一脸痛惜地吃下好几百卡路里，一脸痛惜地看着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要太得意。不捧场会导致真正环节的水分偏大，你们好好掂量一下……！！”
卫潇耐不了无聊的健身过程，除了练舞一向懒得动弹。
摄入又得消耗。
卫潇眼前冒起一片水雾，却含着欢喜之意。
但是有什么办法，她对零食一往情深！
直播间里隐隐有些不和睦的弹幕。
但毕竟只是少数，话题又讨论得热切，它们很快便被淹没于弹幕的滚滚洪流之中。
卫潇安之若素。总有不一样的看法，总有自己的态度。
她会仔细地聆听和考量友善有价值的意见。而对于其他不太切合实际，又会影响自己情绪的话语，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她希望能在打开心扉的过程中，被观众欣赏。
面对批评建议，她会自我反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若是心中无愧……她便不必介怀。
人都是立体鲜活的。
站在地球上接受阳光的照射，就必然会产生阴影。
因为公众人物职业的引导性，其所作所为需要是完美周全的。
他们轻易地做几乎所有事，却唯独不能轻易地做自己。
是完美更重要，还是真实更重要。
亦或者，这两点……
一定互相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吗？
“好了……”卫潇笑着拍手，“今天开播，是想回答一下大家好奇的问题。由于弹幕比较密集，过得很快，没有办法一一兼顾，我就挑一些出现率高的问题，选择性回答一下。”
一片云集。卫潇冒着老花眼的风险艰难扫视。
“你和丁嘉的硝酸钾cp已经登顶岁月之歌cp榜，可以谈一下你们的关系吗？”
“cp榜？导演，这要是咱家自己的榜单，我可太难为情了。”
卫潇向导演确认这是非官方榜单后，舒了口气，“我跟丁嘉是初中时期的挚友，因为个人原因，有多年没见了，这次重逢也算是意外之喜吧。化学方程式有云，铁无法从硝酸钾溶液里置换出钾，我们两个的铁非常稳固且坚定！来到节目最意外也最开心的事，莫过于与挚友并肩奋斗。希望我们都能有所收获！”
“下周排名就会正式开启，你希望你会是多少名呢？”
“首先想要保住的是出道位，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获得前几名。”卫潇坚定又期待地说，“来到这个节目里的学员们都希望站得更高，我也不例外。我会全力以赴地展示每一个舞台，展现最好的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最后，将要结束之时，屏幕上刷起了礼物雨。
卫潇心疼地劝阻:“小伙伴们不要刷了，别给节目组白送钱！”
导演：“……”
“最后的最后，还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话吗？”
嗯……
卫潇思忖片刻，缓缓张口。
“由于信息差，短短四小时的正片，无法全面表现我们是什么样的的人。”
“每个女孩都是一本需要慢慢阅读的书。”
“看到后面，伏笔会慢慢浮现，真相将水落石出。”
“待层层抽丝剥茧后，剩下的，绝不是失去生命力的、颓废的躯壳，”
“而是更复杂、更坚定、更勇敢的自我。”
“希望大家，能看到我们的改变。”
直播结束，卫潇舒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问导演:“导演，我表现得还行吧？”
“叙述上，幽默与抒情并举，亲切自然；结构上，层层递进，逻辑结构完整，水到渠成；情感上，带来欢乐，又表达真心，真挚友好。”
卫潇对他的敬佩拔地而起：“导演的阅读理解一定是满分吧！”
导演皮笑肉不笑，和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个性风格明显，话题度上去了，我看微博反响上对你的评价也不错。不过事情总有对立面，欢脱性格是个大胆的尝试，也会有不太感冒的声音。所以，尽量不要看那些会影响你的评论。”
“哦，忘了，你也没有手机。”
听到最后一句话，要他不是导演，卫潇简直气得想抢他手机。
这场考验顺利地结束了。
也许会吸引更多欣赏、喜爱自己的人。
她看了看窗外正午的艳阳，觉得心情比阳光更为灿烂。
陆启尧临别时的话语萦绕在耳畔。卫潇忽然想起来阁楼上还有一位“贵客”等着去见，头又大了。
虽说阁楼没有摄像头，但去阁楼的路上有摄像头。她该怎么一路避开摄像头偷偷地接头呢？
灵感的灯泡亮起。
卫潇机灵地跑了起来，对着路上的每一个摄像头都伸出指头“嘘”了一声，说:“听说阁楼堆着导演们收缴的零食——你们什么都别说，就当你们什么也没看到！”
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到了阁楼。阁楼上还有几个独立的小房间。
一种直觉吸引着卫潇直接走到走廊尽头，却发现那间屋子上了密码锁。
四位数。
0412？
门应声而开。
就知道是自己的生日！
卫潇窃喜，心底却又有些紧张。
毕竟当年毅然决然离去只身漂泊，这一年连致电都未尝有过，再次见到他的旧颜……
还是会心虚。
罢了，大不了认栽。
细细想来，这些年是很对不起他们的。
卫潇使劲拧开了门把手，闭着眼，推门进屋。
关门，锁门，屋里静悄悄的，丝毫没有人存在的气息。
被耍了？卫潇心想。
她缓缓睁开眼，向一个方向缓缓、僵硬、不可置信扭过头去。
墙根摆着一张桌子，靠墙供奉着两座香炉，炉里两边分别插着三根香，点了有一段时间了，已经短了几分。
窗户是虚掩的，风儿一吹，那香灰就落在炉子里。
炉子中间是一项巨大的花圈，花圈中间是一个有底座托着的……
iPad？？！
那上面显出一张英俊非凡却黑白的脸。
隔得远，模模糊糊，看得不真切。
见着她，那脸突然就动了，笑出回光返照的慈祥，眼神忧郁，嘴巴动了几下还有声音缥缈地传来。
“潇潇，好久不见。”
卫潇的脸抖了抖，没撑住，一屁股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