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e to my ferry

    胜负已没有悬念。

    但比分显现在大屏幕上时,还是令人遽然一惊。

    寇葶与白棠同是人气选手,上周排名分列二三,人气相当,本应差距紧咬。

    但这场比赛,却以白棠压倒性的风卷残云之胜而告终。

    所有人的表情都相当精彩。

    寇葶依旧微微地笑,宽慰组员,向白棠友好握手、拥抱祝贺。

    “第一场对决,我们噜喂,先声夺人,斩获首胜。”陆启尧兴奋地猴叫,“噜喂——”

    “确实没想到,《泡沫》组的演绎,如此震撼人心。”

    导师们事先看过彩排,怎会不知道。

    朱曼如影后版佯装惋惜地抿唇。

    “下一局,由我们发起攻势。”

    魏森乔与陆启尧窃窃私语几句,便噙着温和又带着些腹黑的笑意道:“我们出战丁嘉组——《So Sorry》。”

    “既然你们So Sorry,我们就Send the Ferry。呜呼——”

    安然嚣张地起身,妖冶地扭了扭身姿,画面实在太美。

    “我们出战岳正航组——《Ferry》”

    卫潇倒吸一口冷气,惊惶着双眼转过头去,幸灾乐祸地看着丁嘉:“我滴个天,你要跟岳姐对打!”

    那边厢岳正航已带领队伍起身,徐徐走到她们身边,朝着丁嘉和卫潇抛了一个媚眼,声线低哑缠绵:“记得来我的渡船。一会见……”

    卫潇脸色绯红地转过头去。

    “啊——丁嘉搔头暴走,“酷帅PK性感,岳姐,我用什么征服你?!”

    首先表演的是丁嘉组。

    照例是一段备战视频。

    瞻瞻丁嘉来庄园后,鲜有正常时刻。那些正常时刻,便全在备战舞台上了。

    视频里的丁嘉专注而刻苦,每一次排练都昂扬地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不愧是她,不愧是那个一直热爱唱跳,一直向往舞台的丁嘉。

    “哎,没想到她排练时这么认真,看来鞭炮也有点不着的时候。”

    卫潇看着跟自己咬耳朵的董婧鸳,盯着她的唇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不想被三振出局,就拉好拉链!”

    正式舞台开始。

    灯光一闪,背景一变成了废弃仓库,周围野草杂生,摩托、自行车和滑板零零散散的停摆。

    里面正后方是个原木吧台,地上零落地洒落着几个空瘪的啤酒罐,几个大木箱子凌乱地陈在角落,上面随意地摆放着一些工具,墙上挂着破旧又沾灰的飞镖靶,墙角扫帚旁边懒懒地躺着一把吉他,正上面就能看到一排架子鼓。霓虹斑斓的灯光于顶部尽情挥舞。

    俨然就是美式朋克音乐俱乐部!

    音乐一响,学员登场。

    大家身着破洞牛仔裤,上衣一派朋克之色,面部上粘了些钉贴,头上顶着鸭舌帽或毛线帽,戴着满手指环,蹬着山地鞋,含糊地嘟囔着歌词,畅快地劲舞起来。

    丁嘉的金发已有一缕挑染成了蓝色,自松松垮垮地鸭舌帽中倾泻飘舞。

    她的T恤很有视觉冲击感,中间是一团一具骷髅将大提琴拉出了火的图案。

    “Ladies and gentlemen!”尾声,她原地一顿,组员们也停止了狂欢。

    她洒脱狂放地一笑,一个翻身跳到架子鼓背后,手持鼓锤潇洒地一击。她紧接着笑喊着:“Lets have a blast!”

    丁嘉开始纵情演奏,其余组员亦是四散拿起乐器,吉他、提琴、萨克斯……气氛已然推动至最高潮,全场观众亦跟随摇摆欢呼。

    组员兴至浓时,向后面放下乐器。背景鼓点增强,她们一团混聚混入其中,嗨翻热舞。

    “嘿——吼——”

    她们蹦跳着打着节拍。

    “嘿——吼——”

    观众与其他学员,甚至导师都在跟着节奏动感活动。

    舞台结束,大家尤未尽兴。

    学员脸上的酡红,那汗水浸湿的头发,晶莹闪烁的双眼,无一不在展示着这场欢愉嘉年华的沉醉。

    安然已经嗨得站到评委桌上,又踉跄着被魏森乔和陆启尧拖了下来。

    继续舞,别停啊,继续舞,耶!耶!

    丁嘉组的舞台收到如潮好评。

    卫潇咂嘴,这么欢乐劲爆的场面,该当开头热场!

    她晚看这场表演,就失去了几分派对般氛围的乐趣!

    下一个出场的是岳正航组。

    舞台明暗转换,已是一派玫瑰蘸水、烟雾缭绕的醺红。

    衣香鬓影,笑语盈盈,暗香浮动。

    一个又一个窈窕绰约的身影自云屏后浮现。

    一袭红裙,耀目张扬,朱艳凝香,一颦一笑,颔首绕臂,已然醉了芙蓉。

    婀娜多姿,破空旋转檀影。

    骨香腰细,下腰轻眺,自是百媚横生。

    鼓点转急,乐音绮丽,步履也愈发迅疾。

    人影似梦里摇曳,渐余残影,只如困酩酊,意乱情迷。

    刹那声断。

    台上的烟雾正逐渐消散。

    迷离声醉。

    “Come to my ferry,UH……”

    一玲珑身骨遥遥横在小舟上,红艳欲流,柔情绰态,玉骨横陈,媚眼如丝。

    不是岳正航又是谁?

    殷唇微勾,赫赤迤逦,妖冶玫生。

    她略略撑头。

    扬起下颌,轻俏一翻。她已半个身子倚在扁舟,如鸩酒,如罂粟,酥麻低哑地吟道——

    “Come to my ferry,UH……UHH……”

    “我的天啊!”

    卫潇脸已熟透,血脉贲张。

    岳正航的衣衫只会在大动作时,才会略显一线胸口,并不妖娆。

    奈她风情万种,纤秾合度,曳曳生姿。

    骤然出现,再难忘怀。

    她捂着嘴惊艳又痴迷地望着岳正航千娇百媚、迂回千转的身姿,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已经被这个女人,撩得彻彻底底!

    从未过一刻,比得上此时的情欲正浓。

    “我要上你的渡船!”

    卫潇扯破喉咙形同疯癫地大喊。

    “岳姐!我要上你的渡船!!!!!”

    赤衣风定,全场鸦雀无声。

    在场之中,男羞女迷。

    安然目瞪口呆,朱曼目不转睛,陆启尧下巴脱臼。

    魏森乔想开口说些什么,踟蹰拿放,还是拿起了话筒,扭头掩饰着面上一抹粉意,轻咳说道:“震撼却不能言语,唯恐唐突了佳人。”

    “让我说,让我说,我可以去唐突,我可以去唐突!”

    卫潇已满面绯红,正欲聒声,嘴却被一把糊上。

    董婧鸳:“没想到我也有捂你的嘴的时候。”

    结果同样不言而喻。

    又是一场气势汹汹的胜利。

    噜喂与慢慢转两回合后,已然打平。

    岳正航被备战间众星捧月地簇拥迎接,听取姐声一片。

    丁嘉正死死搂着岳正航的藕臂,不愿意让出分毫。

    大家的目光,比闪光灯更为闪耀!

    岳姐,已经是《岁月之歌》全体学员的,梦中情人!

    两组惊艳的对抗之后,全场沸腾,战火再升级。

    辛莘组对战秦邈邈组获胜。一首泼墨潇洒的《邯郸》,在英姿飒爽的几名学员的演绎下,颇有古韵,其中戏腔并辛莘的功夫表演更是出类拔萃。

    “邯郸学步,我不在乎。”

    “摆脱桎梏,我做我自己的主。”

    卫潇的头一颠一颠,雀跃地摇摆。

    此后,陈斓组对阵何慧组获胜,朱古力组对战杜以卿组落败。

    朱古力组的Rap与背景悦动灵巧的电子音水乳交融,十分和调。

    可惜杜以卿组的《万重》极为舒缓柔美,如临紫罗兰仙境。

    结尾部分最揉人心肠的,当属徐思蕙。

    她音色本就极好,柔美而不失力度,清亮且有颗粒感,自带混响。她又较为谙熟歌唱技巧,自是对声音把控十分自如。

    当尾奏来临,背景音暂停。

    她越过如云青冥,破雾而出,芊芊伫立在岸水桥头,眉目一紧,入情阖目,吹彻今宵,袅娜高音直去云顶悠荡。

    那袅袅回音,余韵如缕,似有九九八十一天都不散之态。

    那所视一切,都似了无颜色。

    喧嚣渐止,伊人独立。

    那一袭轻风振袖的雾紫纤影,那张温柔静美的端容,便这样定格在了半空。

    若非花仙,岂能造就此番此景。

    便如唯美的神话,在耳畔低徊流连,萦绕千转。

    表演完之后的采访中,还有一个颇为有趣的亮点。

    若非魏森乔提起,卫潇绝无可能想到,他与徐思蕙竟拜谒同一位名师从习声乐。

    同门之谊,乐巧难逢。

    魏森乔说罢此事,还朝着徐思蕙淡笑道:“今天发挥得不错,小师妹。”

    魏森乔这般浅笑着夸人已是不寻常,徐思蕙的反应更是让人笑得打跌。

    徐思蕙登时面红耳热,喝酒都不会有这等速度。

    她没站稳,略略趔趄一步,竟失手将话筒跌落。

    众人善意地哄笑。

    她慌忙狼狈地捡起,眸光盈盈,不知所措的鞠躬,声音似因紧张不能再细了:“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导师们看她无措,不由吃吃地笑。

    卫潇在笑得腹痛的休息闲暇吐槽:被导师夸就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支持者见偶像呢。

    吐槽完忍不住又开始笑了。

    哎呀……肚子好疼。

    据此,魏森乔还以“助阵对手”为由被陆启尧狠狠谴责!

    此后两队的对决,更是让节目再增看点。

    本场对决,由噜喂战队的齐郝组对战慢慢转队的杨荏组。

    之前主题曲考核时,卫潇便从丁嘉口中了解到了齐郝。

    极具专业水准的Rapper,年少时曾在世界青少年说唱比赛中屡屡获奖。

    也许,她有一个地下Rapper的身份,令人闻之惊叹。

    她眉眼精致,一双猫眼大而上扬,若微微一笑自是甜美骀荡,她却独爱酷拽风格,黑衣工装加身,走在步往极酷之地的路径上。

    带着这份好奇,卫潇认真观摩了她的表演。

    《Hallucination》是一首酷帅悲伤风格的说唱曲目。

    背景幽凉而神伤,月光凄冷,街上空无一人。

    夜雨滴沥。

    她身披宽大的黑色风衣,行走在空档冷清的冷雨街头。

    口中念念有词。步履岑寂中,含了几分凝滞。

    蓦地,她们难以再于此等压抑的场景中身上下去,一个接连一个地,扯下头上的兜帽。

    列缺霹雳,闷鼓轰鸣,雷电过后,已是倾盆大雨。

    头发已然湿透,衣衫也在见水后逐渐失去材质的硬挺。

    她们在雨中怒跺机车皮靴,肆意地放浪躯体,于悲伤的怒火中控诉、沉浸,眼眸如火般怒放。

    支离破碎,时空震荡。

    投身于极致惨烈的风雨,埋葬我凋零的真心。

    便与风、与雨、与泥,混为一体。

    Hallucination。

    就当是一场,幻觉。

    真的……水平极佳。

    英语发音流畅地道。语速极快,声音却并不紊乱,每一个字词亦吐露得十分有力清晰。律动上更是天赋异禀。

    卫潇盛赞。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舞蹈也十分出色。

    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完成得标准又飒爽。

    后出场的是杨荏组《阿憨》。

    卫潇曾听过这首歌。以山野村落里邂逅的姑娘为着眼点,叙述了二人相识相知却又不告而别的经历,于月夜微醺时忆起当时岁月。是一首偏民谣风格的思念惆怅之乐。

    题外话……第一次公演里的悲伤风格也太多了。

    卫潇腹诽。导演最近是看了《哈姆雷特》吗?

    悠扬的笛声于风中回转,扬琴声是潺潺流水里的弹石,钢琴音是姑娘温软的低语。

    如水的吟唱回荡,似在万水千山的隔边。

    暗里回眸,一抹幽绿,是稻塘底的惊慌。

    在黄绿的稻田,如鸟雀一般灵动,不知哪片稻子底下,藏着那娇笑软语的姑娘。

    阿憨——

    山野田畦,她隐于大千,欢声笑语。

    灯火星点,她在寨里的小径轻巧地穿行。

    翠华如练,她一身箬笠蓑衣,踩着草鞋,于晃颤的竹桥上猝然回眸。

    蜡染褶裙翩跹,银饰叮铃作响。

    此声径去,此面渐远。

    泪水沾襟。

    一声接着一声,是幽眇的吟唱。

    杨荏擎着话筒,阖目,复又迷离睁望。

    愁绪于眼中蕴积,伴着泪水横溢。

    她再度扬起歌喉,清亮悠长的声音久久回荡。

    十几秒过,此声未歇,反而渐渐增强。

    力竭声断之时,已是满腔思念溃堤。

    三杯两盏,闲愁付与醉来眠。

    嬿婉终回,卧榻酒冷,空留啼痕。

    她们轻轻地站成一排,向着西沉的凝月,似在问询,似在慰藉。

    “阿憨姑娘,明月带我去到你的梦乡。”

    表现力与动人情感方面,还是《阿憨》组更触人心肠。

    不知道,这又会勾起多少人,多少情的垂忆。

    最终,杨荏组以较小差距领先齐郝组,斩获胜利,为慢慢转队拿下一分。

    几个小时过后,此刻已是繁星初上。

    最终,尚未对决的,仅剩两组。

    而在六个回合的比拼过后,噜喂队与慢慢转队,竟然再次打平。

    意味着这最后一回合的对决结果,将直接决定本场导师阵营的胜负!

    陆启尧与安然身后已是旌旗猎猎、箫鼓喧喧。

    节目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而卫潇和高之妤却笑不出来。

    她们相视苦笑,尽是焦头烂额之态。

    天啊……你们的对峙,为何非要安排我们姐妹相争!

    卫潇泪眼朦胧。

    惨绝人寰。我要指控。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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