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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一直到傍晚,黎杜衡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只见他气喘吁吁地坐在了红木沙发上,拿起桌上早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厨房里,苏木正围着围裙炒着菜,灶台里的蓝紫色的火焰像是会舞蹈的精灵跃动着,瓷砖上映射着奇异的光泽。

    扑面而来的热气让苏木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握着锅铲不停翻炒着。

    茵陈在厨房打着下手,洗菜,择菜,切菜,这些事她早就熟烂于心。

    药店里忙的时候黎杜衡经常回来得很晚,每次回来都精疲力竭,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做饭。

    炒菜的香味从厨房里蔓延到了客厅,闻着饭菜的香味儿,爸爸积压在心里的烦闷终于被一扫而空。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往厨房走去。

    “茵茵,小木,”爸爸倚在门框上问道,“你们做得怎么样?”

    “快好了,还差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苏木一边翻炒着一边说道。

    “爸爸,你一个下午都去哪儿了,”茵陈接过了苏木的话,“药店很忙吗?”

    听到“药店”两个字,苏木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听着。

    只是黎杜衡并不想让茵陈和苏木为这件事所担忧,他答非所问地说道:“你的作业写得怎么样了,做完了吗?”

    听见黎杜衡的话,原本精神抖擞的茵陈瞬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花了差不多一天才把卷子都做完,还差一点手抄报就结束了。”

    “行吧,那你好好做。”得到茵陈肯定的回答,爸爸像是松了一口气,背着手往爷爷的房间走去。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爸爸说店里的事,一来是牵涉到的问题很广,二来是爸爸的年级已经很大了,他自己也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黎杜衡一整个下午都在为了药店的事情而奔波,所有认识的可能帮得上忙的,并且能找到的人,他都尽力去找了。结果,大家都是支支吾吾,推推堂堂的,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准话。

    难道真的就这么认输吗,黎杜衡并不服气。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的,虽然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如果是她的话,应该是能说上些话的吧……

    房间里,爷爷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倒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觉得很累,身体累,心累。

    他的年纪已经大了,行动不便不说,一点点的动静他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更何况是早上那一番动作。短短几分钟的事,却实在是有些掏空了他的身体。

    恍惚之中,爷爷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些什么,又觉得后脑勺钝钝地疼着,稍微一用脑,就头晕眼花。

    “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儿了,”爷爷在黎杜衡的搀扶下吃力地坐起了身,拿过床边的拐杖,“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没啥,就是药店的事,”爸爸云淡风气地说道,“有一批新来的药材要入库。”说着便搀扶着爷爷往外走去。

    手心里感受到的父亲的衰老和无力,让黎杜衡更加下定了决心要瞒着他药店的事。至于她,他现在是非找不可的了。

    客厅的饭桌上,苏木和茵陈已经摆好了饭菜,两个人有些疲惫地坐在座位上,等着爸爸和爷爷落座。

    晚饭延续了中午的沉默,大家都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吃着饭,依旧各自思索着内心的心事。

    晚饭之后原本该是茵陈洗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竟是苏木收了碗筷又戴起围裙洗起碗来。

    茵陈回到房间匆匆洗了个澡,继续投入到了手抄报的创作当中。

    她已经把稿子画好了,只要把颜色图上,内容抄上,一切就完工了。

    加油,胜利就在眼前,茵陈默默地对自己加油鼓劲道。

    洗完碗,苏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傍晚的夜色不算深,客厅的灯不知道被谁关了,月色朦胧,透过窗户的玻璃,洒下了一地银辉。

    爷爷早就已经睡下,而黎杜衡的房间紧紧关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苏木经过茵陈的门口,只见她还伏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台灯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给茵陈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半干的头发垂落在她的身后,莹莹的发尾似乎还在滴着水珠,浸湿了她背后的一小片布料。

    垂下的发丝随着风扇的风在空中飞舞着,茵陈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和飘起的发丝中多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苏木看的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回神,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是把原本坏了的行李箱的东西都转移到新的行李箱里。

    而那个小铁盒,则被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取了出来,包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后,塞到了行李箱最里面的那一层。

    把东西都整理完,苏木又出了一身的汗,虽然他没有洁癖,但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身上油烟味和汗味混合的味道。

    他拿起换洗的衣物,关上了房间的门,走进了卧室。

    苏木没有洗热水澡的习惯,一年四季即便是寒风刺骨的冬天,他都坚持洗冷水澡。

    夏日的冷水经过大地的加热其实并没有多凉,但打在正处血气方刚年纪的苏木背上,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苏木抬起头,任花洒的水流落在自己的脸上,像是寻求刺激一般他憋着气,直到满脸通红才微微喘着气睁开了眼。

    他琥珀色的眸子沾染上了水汽,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朦胧而迷茫。

    沐浴露的香气顺着水汽蔓延到了整个房间,苏木关上花洒,穿好衣服,有些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浴室。

    他顺手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潮湿的指尖突然被T恤衫上一个突起的尖尖,刺了一下。

    苏木把衣服翻了过来,突然想起了舅舅塞给他的卡片。

    原本就已经皱巴巴的卡片,在沾了水汽之后有些变软。但显然卡片的质量极好,即便沾了水,上面的字体依然清晰而没有被水晕开。上面,烫金的字体落在苏木的眼里,格外的刺眼。

    苏木想也没想地把卡片握在手心又揉了一遍,接着手一抛,纸团就落在了垃圾筐里。皱巴巴的纸团,在一堆纸屑里半隐半现,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苏木把浴巾搭在了脖子上,继续捡起地上的裤子,拿在手里,往楼下走去。

    夜,浓稠如墨,凝滞的像是化不开的墨台,月亮把自己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中,夜色也因此黯淡了不少。

    调好了洗衣机的参数,苏木看了眼楼上,茵陈房灯依旧开着,夏风从窗户吹了进去,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房间里飘动的窗帘。

    苏木一脸疑惑地走到了茵陈的房门,只见她趴在桌子上,手却不见动,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还没有做完吗?”苏木走到了茵陈的身后,探了探头。

    只见茵陈侧面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眼睛半开半合,人却是完全没有了意识。

    灯光落在她的脸上,连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长长的睫毛像是刷子一样映在眼底,这让苏木很难不注意到,茵陈眼底有些夸张的青黑。

    茵陈的皮肤很白,脸皮很薄,有时候太阳晒过的红血丝到第二天还会很明显,更别说是熬了一夜的黑眼圈。让茵陈整个人都显得苍白了起来。

    苏木叹了口气,从床上揪过了茵陈的小毯子,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背上。

    而苏木自己,则绕过了茵陈,半跪在她的身边,盯着茵陈的脸和手,小心翼翼地从她的手下,轻轻地抽出了那尚未完成的手抄报。

    薄薄的纸张不可避免地扫过茵陈的手背,痒痒的,茵陈伏着的身子微微抖了抖。她小小地发出了一声嘤咛,但是并没有醒过来。

    苏木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刚洗完澡,现在身上又蒙了一层薄汗。

    他拿着手抄报,起身轻轻坐到了茵陈旁边的椅子上,驾轻就熟地从桌上拿起五颜六色的彩色笔,帮她的手抄报上起了色。

    夜很静很静,静得只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只听见茵陈平缓的呼吸声,只听见苏木稍稍有些嘈杂的心跳声。

    台灯的光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又投射在了地上,地上两个人的影子紧紧依偎着在一起,就像是靠在一起相互取暖的两只小狗。

    一直到苏木把手抄报的颜色都涂好了,茵陈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苏木悄悄起身,放下笔,伸了伸懒腰,又抻了抻有些抽筋的手腕。

    怎么处理这个大懒猪,苏木有些犯了难。

    楼下的洗衣机发出了“滴滴”的声响,一刻不停地催促着楼上的人来掏空它的肚子。苏木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下楼晾衣服。

    夜晚,是各种小昆虫小虫子骚动的时间,蝉声不仅没有变小,还越发的喧嚣,不受人所欢迎的蟑螂,也畏手畏脚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苏木低头从洗衣机里抽出衣服,突然听到了从后院里传来的一丝声响。微弱的一丝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一样。

    这么晚了,应该没有人在后院吧。可能是老鼠,只是现在的老鼠是越来越大胆了,还敢登堂入室,明天得提醒爸爸买点老鼠药才行,苏木想道。

    苏木晾完了衣服,又在楼下拖拉了片刻,等他回到茵陈的房间,才发现茵陈早就自己爬上了床。

    小毯子被扔在地上,茵陈把自己甩到了床上,被子没盖,拖鞋还挂在脚背上,摇摇欲坠。

    苏木忍不住笑了笑,脸上是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宠溺。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托起了茵陈的头,把枕头塞了进去,又拉起被子搭在她的肚子上。

    苏木怕茵陈会滚到地上,又拿起了一个娃娃卡在了她的背后,在地上摆了一拍抱枕,弄了半天,才起身打算离开。

    苏木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的一坨东西,忍不住笑了笑。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关上了灯。

    晚安,茵茵。苏木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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