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跨过沙河便出了河南道。

    远处峰峦叠嶂,密林更是深不见头,一青年与一少女缓步走近。

    奇怪的是,那青年离少女几步远。

    “舟施宴!”

    只听见少女略带薄怒的声音:“这就是你带的路?前面不是山就是林,我们怎么翻过去?”

    正是沉少龄与舟施宴二人。

    舟施宴走在不远处,淡定道:“我说走水路来着,你非要走陆路……”

    “你还说,要不是你,我们会没钱吗?要不是没钱,我们会走这么久都见不着人影?”

    团子已经幻化,窝在沉少龄肩头,只是别人都看不见,此刻它也在沉少龄耳边吐槽:“就是就是,主人,他真是太倒霉了,我们不要跟他一起了……”

    两人一路同行,出了兴福寺,便往北过了沙河。

    之后他们可以先去并州,再经过朔州,便直接到达关内道的丰州,再往西便出了关内道进入陇右道,但此路不过幽州。

    而若是先去幽州便要翻过山脉,走过密林,或者乘船去往幽州,再从幽州乘船到达胜州再出关内。

    二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先去幽州,一是幽州是一大城,二是二人本就打算前往幽州。

    但果然不出沉少龄所料,带着倒霉蛋,她也会倒霉。

    就在两人穿过潞州闹市的时候,舟施宴钱袋子丢了,但没关系,沉少龄还有银票,她贴身带着,以她身手,不可能有人能从她身上拿走。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人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他们出了城,便是一片坦途,人影没见,没多久便下起了大暴雨,等二人湿淋淋的找到避雨的地方,银票已经泡的面目全非,再也用不了了。

    倒霉的事情便就此揭过,沉少龄不想再提,她深深吸气:“既然如此,翻山越岭的很容易遇到危险而且会迷路,我们便不去幽州了,直接去并州。”

    两人再次达成一致,准备去并州,再从丰州往西。

    二人一路往北,出发并州。

    随着慢慢靠近并州方向,一路上人影日渐增加。

    这些人皆衣不蔽体,面黄肌瘦,他们看着沉少龄与舟施宴的眼神透露着一种疯狂和危险,像是一匹匹狼,随时要扑上来咬一口,可能是忌惮着他们中有一青壮年,不敢动手。

    沉少龄不解:“他们这是怎么了?”

    舟施宴目露沉重,缓缓说道:“他们是流民,看样子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流民?”她只从师傅口中了解过,也只见过洛阳城中的流民,但他们均不像这群人,看起来可怕又可怜。

    沉少龄更加不解了:“可是并州是河东道,日前并未听闻河东道有何天灾啊?”

    不过舟施宴并未回答她。

    他仔细观察了一会,才找到一个中年人,他们十几个人一起,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家族一起外逃,外围是十几个青壮年围成一个圈,中间是老弱妇孺,手里还抱着孩子,一群人锅碗瓢盆带铺盖卷挂满全身。

    舟施宴小心上前,沉少龄也跟上去。

    “这位大哥,麻烦问下,并州可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大家都在往南走?”

    那中年人见舟施宴二人穿着光鲜,不像是流民,又见二人并无恶意,才回礼道:“小兄弟不知呀,其实这两年并州年景还算不错,但今年我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呀!”

    “这两年到处打仗,并州今年也开始打仗了,听说现在也就京畿一带不打仗,我们打算先去避避。”

    沉少龄又道:“据我所知,南边现在也不太平,起义军大部分都在长安以南,你们为何不北上呢?”

    那中年人一脸愁苦:“小姑娘,你看我们这一大家子,要是往北走,马上就冬天了,到时候估计没到北边,就先扛不住了!我看两位虽然不像我们这些普通人,但是并州现在太乱了,二位还是早做打算吧!”

    说罢,中年人便向二人告辞,他们所带干粮不多了,不能再多耽误,得尽快赶到下一个地方。

    听完此事,沉少龄与舟施宴都陷入长久的沉默。

    沉少龄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流民,他们脸上只剩下麻木,甚至连绝望都没有,其中还有很多老者,步履蹒跚,满脸沧桑。

    他们操劳了一辈子,却在老年的时候还要经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段路程。

    好半天,沉少龄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嗓音沙哑:“这就是战争吗?”

    可是战争是为了什么?是少数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争夺这社会仅有的资源吗?

    她突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她该怎么办?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感受先祖们所经历的战争吗?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迷茫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在脑海轻声问团子:“团子,你说,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要投军吗?可是好像还是打仗,他们还是要四处流浪……”

    团子虚幻的脑袋轻轻蹭了蹭沉少龄的脖子:“主人,团子陪着你。”那一刻,沉少龄只觉得脖颈处仿佛有了温度。

    而舟施宴没回答沉少龄,他只是望向远处,沉默无声。

    这一刻,沉少龄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青年跟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不是那个嘻嘻哈哈,让她随时吐槽的倒霉蛋。

    她没来得及深思,舟施宴又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并州到底乱成什么样了。”

    两人继续前行,路上的流民情况并没有好很多,反倒越来越多。

    只不过他们的眼神要比最开始那群恶狼似的流民好一点。

    沉少龄一路走来,只觉心痛,星际是珍惜每一位公民的生命的,她在星际便是上校,是为了保护身后的普通民众的生命所存在的。

    如今,她却无能为力。

    很快,落日余晖,渐渐消失,夜渐低沉。

    沉少龄与舟施宴便决定就地休息,附近有个山头,二人就地取材,便在山脚附近搭了简易的棚子以供休息。

    本来是打算搭够二人休息的,但见眼前一群流民中有些衣不蔽体的,沉少龄忍不住和舟施宴便多搭了些,不过是费些体力活。

    众人便依靠着棚子坐下休息。

    舟施宴去打水,沉少龄便取出干粮,干粮所剩不多,但也足够他们走到并州。

    就在她要把干粮送进口中的时候,面前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向着她的干粮冲来,语气恶狠狠:“小姑娘,把你的干粮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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