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还是身后这队富家车马的问题。
原是他们与另一队商队一起齐聚在这山脚下。
官道本身并不宽阔,两队人马相撞,谁也不肯让谁。
谁料竟是身后沉少龄刚护下的车马率先对商队出手了。
而他们不过是正好下山路过,帮个手罢了。
至于为什么沉少龄相信了,是因为身后的车马传出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姑娘,他说的没错,是我们先动的手。”
言语间似乎十分羞愧。
沉少龄这才松开刀,把人拉起来。
随后也不由得有些无奈,这真的是误会啊。
不过又有些疑惑,他们明显是山上的匪盗,怎会放过来往的商队,反倒出手相救呢?
而被卫大牛一行人护住的商队领头的管事见气氛不再紧张,这才走近跟前,弯腰揖手道:“今日多谢壮士与这位姑娘了,不然我们这批货怕是要就此毁于一旦,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我家老爷呀!”
卫大牛客气道:“不必客气,您快去清点一下损失吧。”
那管事又连连感谢后才去清点自家人马损失。
人刚走,沉少龄还没来得及跟卫大牛再说句话,身手便传来声响。
她回头一看,率先伸出车帘的是一只纤纤玉手,很是细嫩白皙。
看来果真是千金小姐。
接着沉少龄便看到眉眼精致小巧的面庞,且周身气质沉静淡然,令人心生好感,很是熟悉,下一刻她便不由惊讶出声:“姗姗?!怎么是你?”
随后便是她的侍女也跟着下了马车,显然,刚刚得抽泣声便是其侍女发出的。
眼前何人?
自是两年不见的王姗姗。
而王姗姗显然也十分惊讶,没想到两年不见得好友,如今竟在如此环境下再遇了。
惊讶过后,王姗姗不由兴奋起来:“姝姐儿,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又遇见你了,不过你怎么这副装扮?还出现在这?”
乍一听“姝姐儿”,沉少龄恍惚片刻,反应过来,随后便歉意道:“此事说来话长,随后我再与你细说,我现在先带你们走,先离开这,这么晚了这里不安全。”
随后沉少龄便带着王姗姗与那商队一起前往军队驻扎的地方。
而卫大牛也被迫跟上了。
其实在他看到沉少龄与王姗姗交流的时候便意识到,此人怕是非富即贵,且看她一身简洁长袍,不似寻常女子钗裙,只怕是将门虎女。
可是当他跟着沉少龄来到并州军营时,不由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是军队的人。
又不由得心虚至极,他们虽然曾是良民,但现在已经算是土匪了,而官匪向来水火不容,若是此人心狠,他们怕是活不过今晚。
不过,刚刚眼前女子放了自己……
可是,万一此女只不过是队伍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吏,当官的另有其人,怕是没有这副好心肠。
卫大牛的心沉甸甸的。
都怪他,非要帮忙。
回了军营,沉少龄让人另划了一片地方给王姗姗车马以及商队的人马,随后便带着卫大牛直奔主营而去。
而王姗姗在得知好友等会还回来找她后,便等在安排好的地方。
卫大牛见沉少龄带着自己一路往兵营深处而去,不由越加忐忑,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眼前的小姑娘掀起一张帐篷,大步而入,卫大牛只好也跟着进去了。
而等在主帐的张尧等人,见沉少龄终于回来了,不由放下一颗心,起身迎道:“主公!您回来了!可还好?”
沉少龄点点头:“我没事,不过带了个人回来给你们看看。”
可卫大牛此刻已经略显呆滞,主公?
这个小姑娘?
是外面时局变幻太快了吗?如今女子也被尊为主公了?
可是外面的兵队似乎穿的是朝廷统一的兵甲,这说明,眼前女子应是朝廷认证过的,可这怎么可能呢?
张尧打量了一番,觉得此人颇为眼熟,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朝沉少龄揖手道:“主公,先前的贼子已经拿下了,我让人带上来。”
沉少龄点头。
而卫大牛一直没吭声,实在是眼前所见实在是震惊到他了。
随后,便被已经惊呼声唤醒。
“哥!”
卫大牛惊醒,疑惑极了,怎么他好像听见了自家弟弟的声音?
可随后,他便看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光头青年带了进来了。
光头,很熟悉。
定睛一看,果真是自家的弟弟。
他惊呼出声:“小虎!你怎么在这?还被绑了?”
卫小虎不由苦笑:“哥,你别说了。”
沉少龄这才明白那股熟悉的感觉在哪了,原来眼前这位竟是卫小虎的哥哥。
随后,她眼前一亮,这么说,他们都姓卫,那卫子景上次也跟卫小虎在一起,这回她定能抓住此人。
她还没来的急问两人,两人便叭叭一阵聊上了。
主要是卫小虎向卫大牛哭诉。
原来,因为上次抢了雉山的粮草够他们过冬,但过完年后春种种上了,他们又面临一段时间的青黄不接。
打猎他们也没那么多好功夫的人,基本都是村里老弱病残,所以他们内部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要下山抢劫,另一种便是坚持不劫掠。
但是哥俩各有心思。
卫大牛本是坚持不劫掠的,但是他是大当家,得管住整个顺义堂的吃喝,纠结了许久,于黄昏时刻下山,便碰到了王姗姗与那商队。
当时他是看着他们争执,但一直犹豫要不要去抢,可他还没想好,没想到那两伙人率先打起来了。
终究是良心占了上风,他没劫掠,去帮忙了。
而卫小虎则没有他哥哥想那么多,在他看来,他哥哥现在遇到这么大的难题,哥哥不愿意抢,他去抢好了,这样哥哥也能良心过得去。
可没想到下山便遇上了沉少龄的军队,随后便被宋延业给抓住了。
实在是憋屈。
沉少龄也是从两人对话中推理出来的。
这俩孩子,倒是心大,在陌生人的地盘,还能这般旁若无人的把自家那点事竹筒倒豆子一样,说的一干二净。
不由失笑。
两人都是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