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少龄这一拦,十分艰难。
胳膊上本身还挨了一刀,虽说她体质比普通人更好,但也耐不住一直造。
直打得头昏脑胀,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艰难抽身,往西跑去。
身后的段氏护卫们玩命追,沉少龄怕他们追上卫子景两人,只好专挑林子草丛跑。
但仍旧挡不住他们分成两拨人追击。
沉少龄狠喘着气。
想问问团子附近是否有藏身的地方,却不想团子告诉她,前方正有一队人急行而来。
沉少龄心微沉,不会是段西决的援军吧?
可按目前这个情形,三方马上会面了。
躲是躲不开了,只好见机行事了。
不过瞬念之间,沉少龄便余光看到身后的追击者们一个个突兀倒下,细看,竟是有弓箭手在附近。
沉少龄脑子转的极快,立马反应过来,她得救了。
来的不是敌人,是友军。
压力骤减,沉少龄才敢慢下速度,直至感觉没有人追自己,然后停下往后看去。
原来是有一队人马拦住了追兵。
领头的是个头扎歪辫,身着胡服的少年。
只见他立于高坡之上,一把银白色弓箭拉满,漂亮的箭簇在昏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下一秒便脱弦而出。
这边的追兵便应声而倒。
好箭法!
沉少龄赞叹。
少年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看样子约有上千人。
追兵一连被射中,随后便有眼尖者看到了高坡之上的少年,高喊:“是韩玉河!快撤!”
呼呼啦啦,追兵很快撤干净了。
那少年倒也不追,只是看着追兵原路跑远。
他今日带的人太少,不能贸然追击,恐生变数。
直至少年下了高坡,沉少龄才拱手作揖:“多谢公子!在下沉少龄,不知公子是?”
只见那少年一步一步近前,俊美的与卫子景几乎不相上下的面容出现在沉少龄面前,只是少了份书生气,多了份阳光肃杀。
韩玉河挑眉,上下打量一番沉少龄:“原来你就是那位并州女州府?怎这般狼狈?”
他竟知道她!
但语气里不见半分对朝廷、对她的尊敬,反倒带点戏谑。
也是,此人带兵在丰州附近,想是两节度使的人,既然朝廷下旨让他援救丰州,自然应该听过自己。
想明白后,随后意识到自己先前的问话显得有些……不礼貌。
她沉声道:“我帐下一女医是段家早些年的亲戚,本想趁着还未见两位节度使大人前先带她去认认亲,谁料这段西决果真是个人物,便,如此狼狈了……”
韩玉河点点头,似乎明白了。
但他不知道的事实是,眼前这位少女,可是把段西决都能打败的人物,此刻他只以为沉少龄惹怒了段西决,这才被追杀。
更不知道,沉少龄凭借一己之力,生生阻拦住五百人半个多时辰!
韩玉河又道:“既如此,怎么就只有沉大人一人呢?并州难道就派了大人一人来援助丰州了?”
沉少龄眼神微眯,眼前少年明明长得异常端正,怎的就有如此恶毒得心思和嘴巴?
比之段西决还要可恶。
后来想了想,还是段西决更可恶,不仅出尔反尔,还是个小人。
“韩将军说笑了,沉某一人可挡不住丰州这些敌兵,人马稍后便到。”
看此人能领近千人,应当是个小将军,不过这么年轻得小将军也的确是个人物了。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是卫子景同李九针带人马前来救援了。
张尧一个翻身下马,直奔沉少龄身边:“主公,您没事吧?”
见的确是自己人,沉少龄微微松口气:“我没事,卫公子和九针呢?”
话音刚落,李九针也追了上来:“主公,我们没事,我先给您包扎,您手臂还在流血!”
沉少龄这才仿佛感受到疼痛,苦笑道:“都是我的错,还害你们同我一起冒险……”
只有一旁被众人遗忘的韩玉河人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丰州女州府,和她的下属们。
居然叫她主公。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主公”是何意思?
随后包扎完毕,双方又见了礼。
一行人又忙碌了一番,这才重新上马,朝丰州西的临河县而去。
临河县。
陇右节度使郑显国正焦急的在帐内走来走去。
眼看天要黑透了,韩玉河居然还没回来。
不是因为他是个小将军,对他而言,将军在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是韩玉河不行!那可是他大舅子!
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回去怎么跟内子交代?!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郑显国也越来越着急。
连着派了好几拨人往外探听消息。
就在他烦躁的想摔了茶杯的时候,终于有斥候回来报。
“大人,公子回来了!不过……”
后面的话郑显国根本没听见,光听见前半句了。
喜的他立马就出了大帐,他得看看这个大舅子还好好的没。
等了一刻钟,便看见自家大舅子,不过,随后他便看见大舅子身边居然还并排跟了一队人马,看模样,还是个女子。
他丈二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自家大舅子出门一趟,还顺便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过离得越近,郑显国的脸越来越凝重,这个女子看起来不简单。
不单单是气质与面相,更是因为她身手似乎还跟了气质不凡的好几名男子,但都以她马首是瞻。
单是这份收服人心的能力,便已经看出不凡了。
只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女子有如此不凡的。
突然,他灵光一闪,知道此人是谁了。
必定是朝廷封的那位并州女州府,如今被下令前来支援丰州。
只是万万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一行人很快来到郑显国面前。
韩玉河率先下马,揖手行礼:“大人!”
郑显国摆摆手:“回来就好。”
刚刚的焦躁和喜悦仿佛都淡了许多。
这才看向翻身下马,向他行礼的沉少龄。
同许多女子不一样,她行的礼也是揖手礼,非女子的万福礼,单从这点,便看得出,此女野心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