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和钱一昆的小超市扩大了店面，生意更好了，人手不够了，又招了一位导购员和一位收银员，收银处也升级了，安装了收银系统的电脑，收银快捷又省事，这样人再多，也忙得过来。

    落雁现在只负责管理超市，有空还要回去照顾老爸，王小霞一个人照顾门高马大的谢宝林有些吃力，每天半夜谢宝林得上厕所，得要一个有力气的男人来伺候他，这个责任便落到了钱一昆头上，钱一昆也没有怨言，每天下半夜和王小霞交班照顾。

    林玉青带着慧中去医院做了孕检，做B超时，医生说是怀的双胞胎，这可把林玉青高兴坏了，现在只准生一胎，儿媳妇一胎就怀了两个，她把这个喜讯立刻就打电话告诉了程之胜和儿子，全家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慧中怀孕四个月之后，孕吐渐渐有了好转，她开始变得很能吃了。怀孕五个月之后身材渐渐臃肿了起来，这让爱美的她又开始担忧自己的身材。

    在饭桌上，程曦看着想吃又不敢吃的慧中，给她夹了一个鸡腿，笑道：“这么担心变胖呀，想吃就吃，大不了等孩子生下来再多锻炼减肥。”

    “我变丑了，你会嫌弃我吗？”慧中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程曦抿唇笑笑：“怎么会，在我眼中，你怀着宝宝的样子是最美的。”

    老两口都忍不住笑起来，林玉青也给慧中夹了一筷子菜，说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吃点，只要小孩健康，大人美不美都是次要的。”

    慧中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怀孕这么辛苦，我就不这么早结婚了，都怪你。”慧中娇嗔地瞪了程曦一眼。

    程曦尴尬一笑，“反正你迟早都是要嫁给我生孩子的，晚生不如早生。”

    林玉青说道：“女人年青，生孩子才恢复得快，也趁我们年青，才有精力帮忙带孩子。”

    程之胜也笑着附和：“对，对，反正现在也只准生一个，早生早好。”

    慧中现在也没去上班了，成天呆在家里有些闷，她便跟家里的保姆学学厨艺，有时候亲自下厨做两个公婆和程曦都爱吃的菜，她想公婆对她挺好的，她也要做一个让公婆满意的儿媳妇。

    王小霞知道慧中怀孕不方便出远门，自己经常带着大包小包的来看她，买了她爱吃的菜和水果，老妈每次来，慧中都挺开心，但由于是和公婆住在一起，王小霞也觉得不太方便，坐了一会儿，和慧中说说体己话便离开了。

    小两口的新房也在装修中，有时候慧中拉着程曦一起去看新房的装修进度，新房的装修设计都是按照慧中的喜好，她很想早点搬进新房，感觉那才是属于自己的家，憧憬着未来一家四口住进去之后的美好日子。

    她经常和二姐似玉通电话，聊聊和公婆的相处之道顺便取一下育儿经。似玉还在为搬进新房努力，婆婆总是以孩子小为借口，让她别着急，等孩子上学了再分开住也不迟，住在一起她帮忙带孩子也方便。

    似玉觉得总算是有了盼头了，她开始精打细算地存钱，等存够了房子装修的钱便可以和孩子丈夫搬进新房。

    这天，慧中挺无聊的，刚吃完中饭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家里的保姆阿姨在熨衣服，她便过去帮忙，把熨好的衣服折起来，她把公公婆婆的衣服袜子折好后抱进他们的卧室，她还是第一次进到公婆的卧室，这间卧室是主卧，挺大的，里面还带有一个小卫生间。

    主卧室的衣橱也很大，是实木的，做工也很考究，慧中打开衣柜门，把公婆的衣服分类放进去，打开一个抽屉，准备把袜子放进去，她突然在抽屉里看见了一叠文件，上面写着借款协议，慧中很惊讶，也很好奇，公婆家明明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有一份借款协议，但也说不定是公婆把钱借给别人，也是有可能的。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借款协议翻开了第一页，越看脸色越不对劲，看完，眼前突然发黑，感觉整座房子都在震动，天花板破裂成了碎块向她身上砸来，慧中尖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保姆听到尖叫声赶来，也是一声尖叫，她发现慧中的身下，一摊血水慢慢地蔓延开来。

    得赶紧给东家打电话，出大事了！保姆心想，她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拨通了林玉青的电话。

    林玉青接到电话也是整颗心都差点跳到了嗓子眼，“快打120，快！”她第一时间吼道。

    保姆又颤颤巍巍地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很快医院的救护车就来了。

    医院的抢救室外，程曦一家人都黑着脸，焦急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就连程曦的姐姐也过来了，她安慰着母亲：“妈，别着急，孩子会保住的。”

    林玉青瞪了保姆一眼，“你说，怎么会这样？你怎么照顾她的？”

    保姆也感到委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慧中进了你们的卧室后突然尖叫了一声，我进去之后，她就倒在地上了，对了，她手上还拿着一份什么协议。”

    林玉青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份借款协议，脑袋也嗡地一下，脸色刷白，她看了看儿子，他也听见了保姆说的话，懊恼地一拳打在墙上，骂了一声：“该死！”

    保姆吓了一跳，以为是骂她该死，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照顾好慧中，我这就辞职。”

    程曦吼道：“是我该死！”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妇产科医生走了出来，对家属说道：“对不起，孩子没保住。”

    全家人像被宣判了死刑，脸色都异常难看。

    “可惜了，一对龙凤胎。”一个护士走了出来，拿着一个盛有血水和死婴的盆子。

    林玉青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往地上倒去，程之胜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第二天早上，王小霞接到程曦的电话，听说慧中流产了，也差点晕过去，她手中的电话话筒掉到了地上，跌坐到沙发上痴呆了一会儿。厨房里正做着早餐，烙的饼已经烧焦了，传出来难闻的味道，王小霞才想起来锅里的肉饼，急忙跑进去关火。

    她冲进卧室，拿了一些钱放进包里，胡乱扯了一件外套穿上。躺在床上的谢宝林已经醒了，看到王小霞急匆匆的模样，问道：“你这是急着要出去呀？”

    “我出去有点事，叫落雁回来照顾你。”王小霞跑到客厅急急地拨了一个电话给落雁，才匆匆出门。

    慧中躺在医院的床上，脸色苍白，她其实早就醒了，不愿意睁开眼看到面前她不想看到的人。

    程曦坐在床前，耷拉着脑袋，一夜没合眼，一脸的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

    林玉青推门进来，手中提着刚买的早餐，还拿着一个保温桶，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吃点早餐吧，一夜未睡，吃了就回去睡一觉，我在这儿守着。”

    “我吃不下。”程曦道。

    林玉青把一袋包子和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看了儿子一眼，有些心疼，“事已至此，还是想开些吧。”

    程曦没有说话，他的心里是有些埋怨母亲的，如果不是她和老爸要弄一份借款协议，他和慧中的孩子也不会出事。

    林玉青又轻声说道：“我去上班了，等慧中醒来，让她喝保温桶里的鸡汤，身体恢复的快些。”

    她见程曦没有说话，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便开门走了。

    护士进来换吊瓶，看了眼慧中，“谢慧中怎么会流产，她的身体不是挺好的吗？”护士是慧中以前的同事。

    程曦还是没出声，眼神痴呆地望着慧中一张苍白的脸。

    护士白了他一眼，又说道：“大家都以为她过得很幸福呢。”她手脚麻利地换好吊瓶，又白了程曦一眼，才走了出去。

    程曦轻轻握着慧中放在被子外面插着针管的手，慧中厌恶地蹙了一下眉头，把手抽了出来。

    “你醒了，慧中，感觉怎么样？痛吗？”程曦关切地问。

    慧中睁开眼，嘴里虚弱地吐出一个字，但掷地有声：“滚！”

    程曦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对不起，慧中，是我的错。”

    慧中眼角流下泪来，她积攒出所有的力气说道：“我不想再看见你！还有你的爸妈，你们都合起伙来算计我，亏我还那么辛苦地怀着你们程家的孩子，现在好了，孩子没了，我也可以走得无牵无挂。”

    “慧中，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我们不能分开。”程曦急切地说道。

    王小霞急匆匆推门进来，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慧中，看到女儿苍白的一张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三两步走到慧中床前，“慧中，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这样？”

    慧中叫了一声“妈”便泣不成声，王小霞忙说道：“不哭，不哭了，这小产也算是坐月子，不能哭，对身体不好。”

    程曦搬了一张凳子，“妈，坐。”

    王小霞瞪着程曦，“你们家是怎么照顾慧中的？让她到了流产的境地，以前做过产检，医生说孩子很健康的。”

    程曦说不出话来，站在那儿耷拉着脑袋，王小霞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扑过去揪住程曦的衣服，哭喊道：“我就知道，是你们一家人都欺侮她，才让她受这样大的苦，你那个妈，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呜呜……”

    有护士进来劝道：“阿姨，这里是医院，不要吵闹，有什么话好好说。”

    王小霞这才停止哭泣，她坐下来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心疼的无以复加，伸手握住女儿的手，说道：“好好把身体养好，我留下来照顾你，有什么事情跟妈说，我替你讨回公道。”

    慧中虚弱地笑了笑，王小霞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早点，问慧中：“还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我去外面饭店买。”

    程曦赶紧道：“保温桶里有鸡汤，应该还是热的，是我妈在家里煲的。”

    慧中道：“我不想吃，没有胃口。”

    王小霞哄她：“乖，吃一点，不吃东西身体怎么恢复的起来。”

    “我不想吃他们家的人做的东西。”

    王小霞看了一眼程曦，见他看着慧中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我去外面买，你等着。”王小霞摸了摸慧中的头，温声细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