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霞本想和张凡的母亲打个招呼的，但见到她冷冰冰的样子，想安慰她几句的话又憋了回去。

    张凡的姐姐匆匆赶了过来，母女俩见面抱头痛哭，张母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道：“怎么办了，凡儿以后可能要残疾了，我真想自己替他受这个罪。”

    张凡的姐姐也抹着泪，问：“怎么会出车祸的？他开车喝酒了。”

    张母回道：“没有喝酒，这个凡儿还是能管住自己，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我天天叮嘱他的。”

    张母怨恨地看了慧中一眼，“都是那些狐媚女人害的，不然怎么会下那么大雨还开车出去。”

    张凡姐姐也注意到了慧中母女俩，问张母：“她们是谁？”

    慧中碰到张凡姐姐犀利的眼神更感觉心中有愧，躲避地低下了头。

    张母没好气道：“是凡儿今天带回家的女朋友，送她回去的路上便出了事。”

    张凡姐姐明白了，在椅子上坐下来，和慧中视线相撞的时候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慧中从没感觉过这么漫长的等待，手术室的门打开，几位医生走了出来，带头的是副院长请来的专家，张母赶紧迎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专家摘下口罩，笑了笑，“我们尽力保住了你儿子的腿，手术很顺利，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就算康复了，腿脚也不太灵便了。”

    张母知道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对医生连声道谢。

    张凡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张母和姐姐扑了过去，张凡麻醉还没醒，张母在旁边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慧中和王小霞听到医生的话也就放心了，王小霞拉住了想跟去病房的慧中，小声对她说道：“张凡没事了，你不用跟过去了，难道还想挨骂？我们回去吧。”

    第二天，慧中还是来看张凡了，她请了两天假，想照顾张凡，毕竟他受伤也是因为自己，她想她有这个义务来照顾他。

    张凡见慧中来看自己，态度很冷淡，看她的眼神是满满的怨恨，他还记得发生车祸前慧中对自己提出了分手。

    张母的态度转变很大，对慧中很是热情，拉着她的手说道：“慧中来了，凡凡一醒就找你呢，来就来吧，还买这么多水果。”张母接过水果蓝放到床头柜上，让慧中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张凡的姐姐则将手中刚削完皮的苹果递给慧中：“吃苹果，我再削一个给张凡。”

    慧中忙摆手，笑了笑，“不用了，还是给张凡吧。”

    张凡靠在床头，一条腿受伤严重，打着石膏，其它地方倒没有受伤，他也没有接姐姐递过来的苹果，心情有些糟糕。

    慧中看了看张凡，小声问道：“还痛吗？”

    张凡瞪着她没有出声，张母见状拉着女儿出去了，想给两人留独处的空间。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房间里没有其他病人，很安静，张凡突然说道：“你不是提分手了嘛，还来做什么？”

    慧中苦笑了一下，“毕竟你是送我回家才出的事，不来看看你，我良心上过不去，……”

    张凡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看见了吧，我以后会是个瘸子，赶紧滚吧，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慧中也没脸再呆下去，她慢慢站起来，轻轻说道：“那我走了，你好好养伤，祝你早日康复。”

    慧中走出病房，张母在外面走廊上有些诧异：“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多呆一会儿？”

    她想到应该是自己儿子的犟脾气气走了慧中，忙陪笑道：“凡儿伤了腿，心情不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往心里去，还是希望你能常来陪陪他。”

    慧中点了点头，“好的，阿姨。”内心有些纳闷，怎么阿姨这态度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想起了手术后医生说的话，她随即又了然了，他的儿子就算康复以后，腿脚也不太灵便，可能是个瘸子，那么以后找结婚对象也会被人挑剔，所以才会对自己转变态度。

    王小霞因慧中车祸的事，也没去酒店上班，想在家照顾她几天，早上她做好早餐去慧中的房间叫她，却没想到慧中不在房间，她嘀咕道：“这孩子一大早去了哪里？”

    她随即想到慧中应该是去医院看张凡了，昨晚上再三叮嘱她和张凡断了，没想到慧中表面上答应了，一大早却又去看他了。

    “这姑娘太不让人省心了！”王小霞气呼呼地出了慧中房间，一个人坐到餐桌边吃着早餐。

    慧中回到小区，上了楼梯正要拿出钥匙，发现一个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在自家的门外面，对着门上的猫眼往里看。

    慧中警觉起来，一定是小偷，她思索着要不要报警，她装作是住在楼上的继续爬楼梯，悄悄地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见他没有拿出作案工具撬门，而是抓耳挠腮地想敲门又不敢敲门的模样，慧中这一下难以断定这个人是小偷还是来找人的，她本想拿出手机报警的，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如果这个人不是小偷就闹出个大乌龙了。

    那个中年男人犹豫再三还是按响了门铃，慧中的心只差跳出了嗓子眼，不会是想进屋抢劫吧，老妈一个人在家，怎么会是这个中年男人的对手？她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王小霞以为是慧中回来了，急忙来开门，见到外面的人很是吃惊，“老彭，你怎么来了？”

    慧中的报警电话已经接通，那边有声音传了过来，慧中急忙挂掉了电话，听到老妈的话，这个男人老妈是认识的，难道是老妈相好的？慧中这个念头一出来自己倒吓了一跳。

    这时听见那男人说：“你今天没来上班，听别人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说完他提起放在门外的礼物就想进屋，却被王小霞拦住了，“我没生病，你肯定听错了，就不要进来了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老彭，你回去上班吧。”

    慧中躲在楼梯的拐角处偷听到这里，又断定，这应该是老妈的一个追求者吧。

    中年男人见王小霞这么说也不好意思进去了，把东西往门内一放，嘿嘿笑了两声：“那这些水果就留给你吃吧，反正拿都拿来了。”

    王小霞把水果又提出来，“不用不用，家里买了很多水果都吃不完，你还是提回去给孩子吃吧。”

    中年男人又把水果放进屋里，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王小霞还是收下了，笑了笑道：“那谢谢了，回去吧。”

    男人转身回去了，慧中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感觉这个男人还不错，身材虽然有些发福，五官周正，穿着也挺体面，年岁和老妈相当。

    王小霞正要关门，慧中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妈，那个人是谁呀？”

    “一个同事。”王小霞淡淡说道。

    “只是同事这么简单？他还专门跑来给你送水果？”慧中嬉笑着进屋。

    “说了只是同事，怎么这么八卦？”王小霞瞪了她一眼，“你一大早去哪儿了？不会是去看张凡了吧？叫你不要去的，这个人我真看不上，比程曦差远了，除了家里有点钱，其它一无是处。”

    慧中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箱准备自己给脸上和身上的小伤口换药，她听见母亲又提到了程曦，火就冒了出来，大声喊道：“以后别提这个人，他都快要和别人结婚了，还提他做什么？”

    王小霞自知失言，立刻闭了嘴，去厨房把热在锅里的早餐端出来，一盘自己包的水饺和一大碗小米粥。

    慧中换完药坐下来吃早餐，她心情不好，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饺子就不吃了。

    王小霞拖着地，看她一眼，“吃这么一点，还没到中午就要饿了。”

    慧中向卧室走去，“昨晚没睡好，我去补个觉。”

    慧中朦朦胧胧睡着了，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见自己和程曦复婚了，他们又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她穿着漂亮的白色婚纱，自己的父亲死而复活了，也没有瘫痪，父亲牵着她的手缓缓向程曦走去，她开心地望向程曦，却突然发现程曦身边站着一位也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新娘看着自己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慧中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回想起梦中那个新娘的模样，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程曦的现女友，她懊恼地薅了一把头发，算算时间，他们也快结婚了。

    程曦这边的父母确实有这个打算，儿子和女朋友也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双方的家长都很满意，儿子也似乎对父母介绍的女朋友挺满意的。

    这天晚上，林玉青和儿子商量，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程曦道：“你们看着办吧，什么时候都无所谓。”

    林玉青斥责道：“什么叫无所谓？是你结婚！你对珍珍到底满不满意呀？”

    程曦道：“她挺好呀，各方面条件都好，对你们又孝顺，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儿媳妇。”

    林玉青这才露出笑脸，“既然你很满意，就把婚事订下来，我找亲家商量一下婚期，还要下聘礼，该走的程序得走起来了。”

    程曦回到房间，在衣柜里找出以前的结婚照，上面已经有了一层灰尘，他拿来抹布仔细地把灰尘擦掉了，照片上的慧中巧笑倩兮，娇美可人，他伸手摸着她的脸，回忆起以前种种，内心不禁感慨万千，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身边也有了一个人。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想他不会签那份借款协议，那么慧中也不会离开自己，两个孩子现在应该都会跑了，围绕在父母身边叫着爸爸妈妈，那是多幸福的场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