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霞在电话里得知了大女儿如花也怀孕的消息，高兴的整天都笑容满面合不上嘴，以前抱孙心切的时候都盼不到，想不到现在突然要来俩，当然开心。

    二女儿似玉已经很久没打电话来了，这天晚上王小霞突然很想小外孙了，她便拨通了似玉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亲家公，王小霞跟他闲聊了两句，上了一点年纪的人无非都是问问对方的身体状况，两人都说身体无恙，亲家公便放下电话，冲里屋喊了一声：“似玉，快出来接电话。”

    似玉正在卧室的电脑桌上跟网友聊天，听到公公的叫声，立即打出“下次再聊，拜拜！”便关了聊天软件。

    似玉也是很久没听到母亲的声音了，一时间有些哽咽：“妈，你身体还好吗？”

    王小霞口气有些埋怨：“妈身体很好，这个你不用担心，似玉呀，怎么好久都不给妈打个电话的，俊逸呢，我想和小宝贝说说话。”

    似玉有些遗憾：“妈，俊逸睡了，我让他明天给你通电话。”

    王小霞：“嗯，要的，那个，你过得好吗？还没搬进新房吗？”

    似玉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公婆，公公特意调低了电视声音方便她打电话。

    似玉：“好，还没搬进新房，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也没那么迫切地想搬出去了，但房子在那儿，我也就满足了，等存够了装修的钱再说吧。”

    王小霞：“要不要我发动几姐妹给你凑点钱，把房子装修了早点搬出去住。”

    似玉忙道：“不用，她们也刚成家，手边不宽裕。”

    王小霞把如花和落雁也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似玉，似玉也挺开心的，王小霞又问起蒋翼的情况，对她好不好，似玉迟疑了一下说挺好的。

    看到婆婆不时瞥一眼过来，似玉也没了再聊下去的心情，跟老妈说下次再聊便挂了电话。

    蒋翼这两年迷上了打麻将，每天下班回来吃完晚饭便出去找他的几个哥们打麻将去了，不到半夜十二点不回家，他们打麻将不是纯打麻将，自然是带钱的，有时候蒋翼手气好赢点，回家便高兴，把赢的钱也抽出两张给似玉，有时候运气不好接连几天都输，把一个月的工资都填进去了，回到家还冲似玉撒气。

    似玉挺后悔这么早就结婚，在这个家做牛做马的伺候一大家子，所有人还认为这是她应该做的，包括她的丈夫，所以她觉得自己很憋屈，这种委屈没有倾诉对象，她便在网上寻到了知己，可以无忧无虑、放心大胆地倾吐着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对丈夫的失望。

    那个网名叫命不由天的男网友每天晚上九点准时上网，似玉这个时候正好收拾好家里的一切，小宝也哄上床睡觉了，她才有了受于自己的时间，躲进自己的房间，在电脑上看看新闻，玩玩小游戏，在聊天软件上和陌生人聊聊天，这个时候是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给她最多安慰的便是这个叫命不由天的男网友。

    久而久之，似玉每天上网和网友聊天都成了一种习惯。

    和母亲通完话后，似玉看了看床上已经睡熟的小宝，又坐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了聊天软件，没想到命不由天马上给她发了一消息：干嘛去了？

    似玉回道：我妈给我来电话了，问我过的好不好，我撒谎说很好。

    命不由天：做儿女的总是这样，对父母都是报喜不报忧。

    似玉：你也是这样？

    命不由天：是呀，我从上大学开始就离开了家，这么多年都漂泊在外，每次和家里的父母通电话都说我在外面很好，吃的好、住的好，工作也不错，哪怕自己刚刚被老板炒了鱿鱼丢了工作，我也笑着对他们说我很好。

    似玉对他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同样都是来自小地方，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本市工作，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因为不堪忍受丈母娘家对他的轻视和白眼，还有老婆也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凤凰男当回事，最后选择了离婚。

    似玉感觉自己的经历和他那么相似，不同的是自己还没有到离婚的地步，蒋翼如果不出去赌博还是能继续过下去的，她得劝告蒋翼，不能再赌下去了。两个人的工资加一块，除去了还房贷，如果蒋翼不赌博还能存点，生了孩子后，家里的生活开支都是由公公婆婆出了，只要小两口还房贷。

    和命不由天聊工作、聊生活，天南地北地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候，似玉感觉有些困了，在屏幕上打出了：下次再聊，再见！

    命不由天也发了一个拜拜的表情包，便下线了。

    似玉看了看时间，已快十一点了，蒋翼还没回家，她跑到客厅，公婆已经回房睡了，她生气地拨通了蒋翼的手机，对方很长时间才接，接通便听到了搓麻将的声音。

    “怎么还不回家？你明天不用上班了？”似玉生气道。

    听筒里传来蒋翼不耐烦的声音：“催什么催！我手气正好呢，不说了，挂了。”

    似玉郁闷地回到房间，想到这几年蒋翼赌博输的钱，如果存下来也应该够房子的装修了，想想自己连一部手机都不舍得买，在同事中显得够寒酸了，她突然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她得管住蒋翼，不能让他再赌了，不然她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房子的装修钱。

    似玉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过了十二点后，蒋翼才回到家，一进卧室便从身上拿出一叠钱放到床头柜上，对似玉说道：“我今天赢了不少，你拿几张。”

    “拿了你赢的钱，以后输钱了会让我拿出更多，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似玉冷笑。

    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道，似玉烦燥地对他挥挥手：“快去洗澡，好臭！”

    等蒋翼洗完澡出来，似玉想跟他谈谈。

    “你以后不要出去打麻将了，行吗？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房子的装修呀？”似玉说道。

    蒋翼把小宝往床边上移了移，在似玉身边躺下，伸手关了灯，说道：“急什么？也不急着搬出去，晚上不打麻将得多无聊。”说着手朝似玉伸了过来。

    似玉厌恶地推开了他的手，“滚一边儿去，再不戒赌，休想碰我。”

    ……

    如花早上醒来，一摸身边空空如也，杨远山已经起床了，窗外的阳光透着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一看闹钟已经到了九点钟，如花一个激灵，她今天怎么会睡到自然醒，闹钟也没像平常一样叫醒她。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到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又有点恶心的感觉，她忍住了，走出卫生间，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她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是杨远山的电话：“媳妇儿，起床了没？”

    如花：“起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闹钟也没响，我竟然睡到了九点钟才醒，糟了，我每天要给员工开早会的，自己却迟到了。”

    杨远山笑道：“别急，你以后把开早会的事交给下属就行了，你现在是当妈妈的人了，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每天睡到自然醒，去厨房吃早餐，妈早上做得早餐热在锅里，然后再出去打个车去上班，听见没？”

    如花有些无语，看来所有的事杨远山已经安排好了，包括她的工作。

    “杨远山，闹钟是你掐掉的吧？以后别自作主张安排我的事了，酒店今天有重要的事呢，不说了，我要赶回酒店。”如花挂了电话，便拿了自己的包包往外冲。

    婆婆正好买了菜从外面回来，看到如花急匆匆的样子，问道：“早餐吃了没？别这么急，小心别摔了！”

    如花：“来不及吃了，我到酒店吃。”

    婆婆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风风火火的，急什么？哎呀，浪费我天不亮就起来做的营养早餐了。”

    如花回到酒店，召集各部门开了一个会，前两天接到一个大订单，是市政府订了一批客房，说是一批招商引资过来的浙商要住在这个酒店，还订了一间大会议室，吃住都在酒店，让酒店好好招待。

    开完会，如花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去了一楼餐厅，那里的自肋早餐刚好要拆掉了，见到如花来到餐厅，服务员都恭敬地叫了声谢总。

    如花笑笑示意大家继续忙自己的，她见早餐区还有没吃完的粥，便自己动手打了一碗粥坐在桌子边吃起来。

    回到办公室又处理了一些事情，闲下来，她想起了慧中，那天见到她手臂上的大片淤青，还有她遮遮掩掩的模样，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妹妹是否遭受了家暴。

    想到这里，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慧中的号码，慧中的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

    想不到是张凡接的电话：“大姐，有事吗？”

    “慧中呢？让她听电话。”

    “她去了洗手间，要不等会儿她回来，我让她回电话。”

    “好吧。”如花挂了电话，拿起茶杯走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热水，在办公室慢慢踱着步，等着慧中打来电话。

    慧中确实在洗手间，她看着镜中自己颧骨上已经高高地肿起了，昨晚张凡彻夜未归，快中午的时候才回来，慧中只是对他吼了一句：“你昨晚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和哪个肮脏女人在一起？”

    张凡却随手对她挥了一拳，“要你管！”

    慧中被一拳打倒在地，感觉头晕眼花，她的脸立刻又红又肿，在地上坐了半天，张凡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躺在沙发上。

    家里的保姆阿姨把她扶了起来，对张凡是敢怒不敢言。慧中担心自己的脸跑去了卫生间。

    正好如花的电话打进来了，慧中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响了一会儿铃声，张凡把手机拿了过来接听了如花的电话。

    等慧中从卫生间出来，张凡从沙发上坐起来，不耐烦地对慧中喊道：“你大姐来电话了，回个电话给她，知道怎么说话吧？”

    慧中拿起手机，给如花回拨了过去，她转身向楼上走去。铃声一响，如花马上抓起了手机，“慧中，张凡打过你吧？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没有的事，姐。”慧中迟疑了几秒才说道。

    “那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摔伤的。”如花问。

    慧中勉强笑了一声，“姐，你猜着了，真是摔伤的。”

    如花还是不太相信：“慧中，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如果张凡家暴你，你一定要告诉姐，听见没？”

    慧中听见张凡上楼的声音，赶紧说道：“真的没有，姐，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张凡上楼来，见慧中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下，看了看她红肿的半边脸，伸过手要去抚摸，被慧中挥手挡住了。

    张凡像换了一副面孔，低声道歉道：“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才动的手，以后我会注意的。”

    慧中坐起来，看着面前的张凡，有一种错觉，又回到了婚前，那时的张凡在她面前就是这个样子，温柔又善解人意，她甚至怀疑张凡对她的家暴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可摸摸自己脸上的伤和疼痛又是那么真实地存在。

    “张凡，我们还是离婚吧。”慧中又一次对他提出来，这种地狱般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兽性就突然爆发。

    张凡的脸一沉，随即一挥手又扇在慧中的脸上，她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她不想再忍了，扑上去一口咬在张凡的耳朵上，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张凡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实在没想到慧中会对他还手，他怒火中烧，把慧中推在地上，慧中适时地松了口，不然他的耳朵要被咬掉了半只。

    紧接着张凡像发了疯一般对着慧中拳打脚踢，慧中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蜷缩着身躯像一个死人一般。

    她的心里默默呐喊着：“打死我吧，你也会为我偿命，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张凡却停手了，他打她的时候从不往致命的地方打，也从没想过把她打死。

    “还敢还手了，臭女人，想离婚？门都没有！”张凡捂着流血的耳朵，又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慧中，才转身去找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