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支持柳子安的人,现在怕是都跟何夕一样的心情。
只见他们一群人兴高采烈的冲向柳子安,欢呼着将他举起,抛向空中。
何夕看到人群中受宠若惊的柳子安正望向自己,她杏眼微弯,嫣然一笑,抬手朝着柳子安竖起了大拇指。
十五岁就已成为了一名医者,心怀家国,有鸿鹄之志,柳子安他配拥有所有人的尊重和爱戴。
也许今日,人们对柳子安的追捧只是一时,也未必都出自真心,但等日后上了战场,他们自然就懂了。
“把他们统统拿下!”
一声大喝打破了热闹的氛围,随即一群兵士上前将何夕等人押解住。
“长官,这是何意?”云烁挣扎着朝百夫长陈田问道。
“军中禁止私斗。”
“长官,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切磋箭术。”
听到何夕这么说,陈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我怎么听说有赌注?”
“没有!”
“哪个狗日的出卖老子!”
云烁与何夕的声音一同响起,他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跺着脚大骂。
要不是双手被压制,何夕真想给他一巴掌。
蠢货,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陈田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扬声道:“王爷有令,第九什众人违反军规,在军中私斗,罚军杖二十,即刻执行。”
话音刚落,便有人拿了行刑的工具走上前来,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云烁见此,情急之下竟从兵士手中挣脱,指着陈田吼道:“我是宁远侯之子,你们岂敢动我。”
这时,江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把抓住云烁的手腕。
剑眉紧促,目光狠厉,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王爷的命令,谁敢不从?”
“平南王算个……”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江源突然发力,云烁手腕处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要被捏碎。
痛苦的哀嚎声响起,乌岩冲破束缚,狂奔而来,却被那少年一拳打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几圈,掉落在地来了一个狗吃屎。
“你,你,我要告诉我阿爹,要你狗命!”云烁揉捏着手腕,大声叫嚣。
江源根本没有理会他,只厉声说了句,“行刑!”
第九什的十人纷纷被压在刑凳上,一记记军杖重重地击打着他们的臀部。
何夕紧咬着牙,强忍着屁股上传来剧痛,汗水渗透而出,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
抬眼间,她看到靶场外,一身靛蓝银丝流云纹长袍的柴誉锦立于树下,把玩着手上的兽骨扳指,正朝着她邪魅一笑。
所以,这是对她做错事的惩罚。
柴誉锦想要让她像其他人一样,对他甘于臣服,决不可能。
“杀千刀的……”何夕低声咒骂。
才一开口,便有一杖实打实地落了下来,痛得何夕头皮发麻,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只得用手指用力扒着木凳,指尖嵌入木缝中,被尖刺扎破,渗出丝丝血迹。
就这样,一直忍到二十杖结束,何夕也没有发出半点叫声。
她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屹立于校场中,与柴誉锦对视,毫无畏惧退缩。
阳光穿透阴霾,洒下斑驳的光影。
柴誉锦看着何夕那张早已惨白无色,却依旧倔强的脸,心头涌起一丝别样的怒意,转身,拂袖而去。
*
营帐中,云烁的痛哭嚎叫之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爹。
“你还有完没完?不就是二十军杖嘛,至于你哭爹喊娘的。”雷高义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你懂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被你爹揍呀,我从小到大可没人动过我一个指头。”
雷高义看着云烁那副娇弱又委屈的模样,轻笑出声。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云大小姐,从小就娇生惯养。”
云烁听闻雷高义称他云大小姐,怒由心生,跳起来就要揍雷高义。
可动作过猛,下一秒便被屁股上传来的剧痛,折磨的坐立难安,嚎啕大哭起来。
雷高义早就见惯了云烁哭闹的场面,根本不以为意。
他凑近些,继续说道:“喂,说真的,你从小就怕吃苦,还不愿意被管束,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想不开,来军营呀?”
云烁瞪了雷高义一眼,“要你管!我觉得好玩不行呀。”
“好玩?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说着雷高义便要伸手拍云烁的头,却听云烁高声怒喝:“别碰我!”
手扬在半空中的雷高义,被云烁突如其来的变脸给搞懵了。
停滞了片刻,雷高义收回手,抓起床上柳子安给他的伤药,递向云烁。
“喏,给你。”
云烁瞄了一眼,鄙夷地说道:“我才不用这么廉价的东西。”
雷高义懒得跟他计较,直接将药瓶扔到云烁的床上,调侃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挨了军棍,这样等京都贴满你穿亵裤的画像时,你阿爹看到你这副惨样,想打你都无从下手。”
“雷高义!”
云烁大喝一声,不过这次他变聪明了,没有大的动作幅度,只是趴在床上,挥舞着胳膊,雷高义见此,也同他一般回应着。
就这样二人挥着胳膊打得噼啪作响。
何夕趴在一边,看着打得火热的二人,觉得甚是幼稚。
“何夕,到你了?”
柳子安拿着装满各种瓶瓶罐罐的托盘,走到她的身前。
何夕很是疑惑。
“什么?”
“我帮大家都敷好了药,就差你了。”
听闻此言,何夕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忍着疼痛站起身。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伤在臀部,你怎么自己来?”柳子安看着何夕这般不爱惜自己,有些埋怨地说道。
见何夕别别扭扭,一脸拒绝的模样,柳子安拿起一个药瓶,向何夕走近,准备对她强行下手。
何夕大惊失色,慌乱地喊了一句,“真的不用啦。”
然后便将柳子安手中的药瓶抢过,顾不得屁股上的伤,一溜烟地跑出了营帐。
何夕痛得龇牙咧嘴,越想越气,便来到了中军大帐。
她从怀中掏出一支香点燃,趁着守卫换防的间隙,顺着窗缝将香扔进了帐中。
上次她觉得柳子安制作的迷魂散不错,便又让他做了许多药粉和迷香,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何夕估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香已燃尽,看着帐前昏昏欲睡的守卫们,轻手蹑脚的从他们身后绕过,偷偷溜入帐中。
帐中没有点灯,有些昏暗,环顾四周并未看到柴誉锦的身影,她便摸索着向里面走去。
经过紫檀浮雕灵芝螭龙纹的宝座屏风,拨开桃木葫芦珠帘,何夕惊愕的停住了脚步。
寝室内,正中的位置放置着一个大浴桶,周围薄雾叆叇,水汽氤氲。
朦朦胧胧中,何夕隐约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歪着头靠在浴桶的边缘,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泻在地上,另一侧裸露出宽厚结实的肩膀,有清晰可见的蜿蜒伤痕。
何夕吞咽了一下口水,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来做什么了。
她的双腿好像不受控制,正一点一点向浴桶边靠近。
沉睡中的柴誉锦眉目如画,挺鼻如峰,薄唇淡若温玉,嘴角微微勾起,细密的水珠沿着下颌线缓缓滑落,滴入水中,荡起层层涟漪。
此刻的他清冽又魅惑,俊美又邪恶,风流无拘,邪魅性感,让人一不小心就沦陷了。
何夕正看得出神,这时柴誉锦额前有一撮沾湿的长发飘落,贴在他微红的脸颊上。
眼前的秀色被遮挡,何夕不能自已的伸出了手。
指尖触碰到脸颊的一瞬间,柴誉锦突然睁开了眼睛,幽深黑沉的眼眸充满了冷漠和疏离。
宽阔有力的手掌一把抓住何夕的手腕,疼痛感传来,何夕一惊,用力想要挣脱,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跌入了浴桶中。
头朝下扎入水中的何夕,胡乱的扑腾着双臂,在浴桶中翻起层层水花,溅了柴誉锦一脸。
他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何夕的后脖领,毫不费力地将她从水中提了起来。
从水中出来的何夕,大口喘着粗气,眼角的余光瞄向柴誉锦,看到他越发难看的脸,假装呛水,猛咳了起来。
看到柴誉锦的手脱离水面,何夕忙用双手捂着脸,嘴里念叨着,“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柴誉锦听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只想将她绑起来吊打一顿。
但看到她指尖上破裂的猩红,想到那张苍白又倔强的脸,便改变了想法。
柴誉锦轻笑一声,淡然地道:“呵,无妨。”
何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地移开双手,映入眼帘的正是柴誉锦的一脸坏笑。
只觉大事不妙。
来不及逃跑,何夕便被柴誉锦拉住脖颈带到了身前。
他湿润的手掌,从她颈后脱离,指尖轻柔得划过她的脸庞,捻起了她的下巴,目光对视,秋水明眸,撩人心怀。
“你喜欢本王?”
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嗓音,让何夕心神恍惚,这样的话从他口中问出,给何夕的窒息感,比刚才在水中还要强烈。
“那本王今日便成全你。”
都不等何夕回应,柴誉锦便捧起她的脸,俯下身,向她贴近,整张脸与她近在咫尺,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差毫厘。
何夕猛地回过神。
“不,不是的,王爷你误会啦。”
边说着边向后躲去,可只移动了一下后背就触碰到了桶壁。
情急之下,何夕用双臂支撑着浴桶的边沿,用力一击,企图借力起身。
只听“咔嚓”一声,下一秒,整个浴桶碎裂,何夕狠狠的跌坐在地上,屁股上传来锥心之痛,还未来得及起身,又被一大股喷涌而出的水花迎面击来,生生的呛了几口水。
但何夕没有半分迟疑,起身便向账外跑去,趁着柴誉锦没穿衣服,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结果刚跑两步,就与柴誉锦撞了个满怀,然后便被柴誉锦拦腰抱起,扔在了床榻之上。
床帘落下的同时,柴誉锦也顺势压在了何夕身上。
何夕挣扎无力,刚要大喊,便被柴誉锦用手捂住了嘴。
“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