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小时候,父母常说我旺财。

    我出生前,老两口还挤在那个年代,外来务工者常见的老楼里。局促的单间里摆下一张能挤下两人,但到今天根本就不配叫做双人床的双人床,一张圆桌,两把椅子,余下的空间就只够过脚和放置些舍不得丢,又委实用不太上的杂物。灶台是摆在楼道里的,因为所有人的屋子都没空旷到放下它还能散去味。我偏好川味的父母也没少为辣椒的呛味,和邻居走动。厕所也是每层,或设置在楼底公用的。使用时间和生意的淡旺季一样有讲究,之前回老家,还听说远房一位一直住在这种老楼的叔叔,因为懒得下楼等厕所,抢厕所,就每天憋着只跑一趟,久而久之泌尿和排泄全出问题最近走了。

    那个时候,父母也做过很多小生意,不是连长期维继都是问题,就是将二人之前辛苦工作的积蓄亏个底掉。直到辛苦生产的母亲,和从牌桌边百米冲刺来的父亲,在产房里陪着哭闹的我流泪的那一年,两口子经营的烟酒店第一次把库存的高端白酒卖个精光,还找附近的店家高价收了几箱来应对客户的需求。

    随着我懵懵懂懂地长大,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当我到了能对所看所感,产生长久记忆的年龄,一家三口已经搬到了拥有自己的卫生间和灶台的房子里。每当父亲在应酬后醉酒归来开始耍酒疯时,母亲常会抱着我从温暖的大床里爬起来,跑到没有暖气,也没有人气的偏屋住上一宿。父亲有时也会追来,摇摇我,拿下巴的胡渣蹭着我,哈着浓重的酒气和我说话。性情和顺的母亲没少为此翻脸。

    到了幼儿园中班,我们住进了真正自己购买的,那座老城闹市中新盖成的小区,那个给予我无限温暖和庇护,唯一的家。宽敞的三室一厅让身为家中大哥的父亲,也有底气将自己的父母接来颐养天年。那是在我记忆中一直散发着平淡光泽的岁月,不止因为我有了可以自己来回打滚的大床,在爷爷炒股下机后,可以默契畅玩到爸妈归来的电脑,更是因为那是一段所有事都好像在欣欣向荣的时间。愈加忙碌的生意伴随着切实的回报,考卷上的数字越长越大,作为铁道兵,南征北战,爬冰卧雪的祖辈也在天伦之乐的陪伴下,似乎忘记了自己膝间的伤寒。

    抱歉,我话痨了,您点进来,应当不是为了听我怎么在电梯间里撒尿,三四年级就稀里糊涂地下了快播,把喝不下去的牛奶偷偷倒进盆栽然后把绿植的根烧坏,这些啰里啰嗦事,就让我们的时间尽快奔向主题吧:

    “说来也巧”这个词,您会在我接下来的人生喜剧中见到许多许多次,但第一次切实发生是在我的初二。那时的我还不是个混子,起码不是现在这般的大混子。

    说来也巧,在日常为了炸串和点卡,搜刮父母床头柜里随手遗忘的零钱时,那张出国中介的小广告鬼使神差地被我注意,并拿出翻看了起来。对“外国”的唯一切身体会,还停留在新马泰七日游的我,把抽屉复位后,就把册子拿到自己的桌上,等母亲回来后直勾问起了这茬,并轻松了解了父亲的对全家的全套规划。

    我想,那时的母亲是希望我拒绝的,无论是因为我对自己初中生活毫无保留的满意,还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的,父亲已经在上一个方向上失败并损失了不少钱。

    没有胆量和主见的毛小子,隐约察觉不对,却为孩子人生关心则乱,听信中介甜言蜜语的老父母。我一直清楚,所谓的“旺财命”也好,家庭之后的相对下坡也罢,都只是为人父母的伟大和叹息。

    大错就此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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