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臊不臊人！”看着那害我笑的半宿睡不着的倩影，满眼沸腾着冲来，内心里勾了勾唇，脸上继续维持着街头卖艺的傻样。背后一个书包，头顶一个书包，双眼像吃了火龙果般智慧地紧盯眉心前，垂下来的小北极熊吊坠。

    她垫垫脚，拽不到。哎，那么一跳，我也跳，还是拽不到。跳，跳，跳。直到那围观艺术的外国面孔，哦，应该是本地面孔，在校门口越聚越多。血液已经从脸涌到脖颈的姑娘赶忙拽着我手臂，试图走出正在收缩的人圈。

    哎！扽不动！看着这一恼就不乐意说话的女孩，我一会夸张地掐掐自己喉咙，一会用食指在嘴上打个封条。

    “你不该当众羞辱我。更不该仗着我不想打你就欺负我...”说着，那眼里反出丝丝泪光，但在我更具体地捕捉到前，那张已经从逗趣的恼怒转为无谓的悲伤的面庞，已经跑出了人群。

    “草！”我低骂自己一句，赶忙把头顶那包也跨到后背，挤开人群追去。所幸，我身形虽然大点，Cris到底跑的没我快，正在大操场中央往图书馆的方向跑。我也顾不得从人群里刚钻出来，滑稽失衡的姿势，连跳带跑地窜到了她背后。我抓住了她的肩膀，可她那与其说是挣扎，更像是随时可能给自己摔一个脸着地的幅度让我生怕伤着她。

    也想不了许多，我的肌肉代替了大脑先拍一板，一臂后跨过背，手握她的右肩，另一臂下伸过她的腿后，沿着她的膝盖扣成一线。

    “啊！”Cris惊呼一生，条件反射环住我的脖子。后又撒开，在我怀里又推又闹。

    “你叫吧。受处分还是告猥亵都是我应该的，但我怎么地都得先和你道歉。”Cris挣扎的幅度没减弱一丝一毫，一路上倒确实没再出过声。

    ......

    我一路小跑到实验室顶楼，“这层是高三他们的，周四都下午才用，上午连门都不开。”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Cris放下，见她刚沾地就想跑。我斜弯的腰赶紧又直起来，虚松的手臂又将她公主抱地托起。

    就这么又持续了三轮，她也累了，手脚发颤地以我第一次从那对眸子里看到的，恶狠狠地盯着我。

    “啪啪啪！”见她总算不跑，我赶忙痛快地给自己来了几耳光。

    “我是畜生!啪！我是狗！啪！我道歉！啪！我是混账！啪！”

    ‘卧c，自己打自己真的能干到耳朵发鸣。’除了一定要收住眼前女孩的眼泪，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这个回音。

    “啪！啪！”我也搞不清自己都在道些什么歉了，只是专注着，保持着已经发麻的手掌，打在脸上的力道。

    “...你也不能仗着我心疼你，就虐待自己。”Cris拦住我的手，眶中泪终是流了下来。她的小手向我已经肿成大饼的脸伸出，掌纹上有五个，她的指甲给自己掐出的红印，那五道小月牙，在我看来比自己脸上那几个不作数的掌纹要深的多，痛的多。

    看那悬在半空的小手有所退意，我正在怀里找纸巾的手也赶忙伸出，把自己的脸和手围过去，“啪！”又是一声。

    “那这巴掌，当成你接受我道歉的第一步好吗？”我无赖地请求着，左手轻轻地附在她的手上，贪恋着那细腻温柔的抚摸。一膝缓缓弯到地面，仰视着那被轻视而伤痛，又为我的伤痛而悲痛的瞳。右手取出纸巾，轻轻抚平那两条泪线。

    “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知道你还没原谅我，我也知道现在就问很过分。可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你开心了会笑，害羞了会恼，生气了也会恼。可你都不会为此说很多话，也不会向我提什么，可我真的想了解你。”我一口气说完，松开了盖着的手，还是半跪着，很不方便地将她的书包从背上卸下，托在怀里。

    “...可这不是你让我下不来台的理由，”她的话不容置喙，“更不是你那伤害自己要挟我的理由，”她的抚摸如此轻柔。

    “是的，我——”我点点头，话头旋即被她的指锁住。

    “我不是道歉就管用的傻姑娘，”说着，她把两只手一齐贴上了我的双颊，冰凉珠润，“你也不该是我一变脸色，就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受气包。这不公平。”

    Cris轻轻揉搓着我脸上的淤血，继续道：“你的话，我会想。同样，你的歉，用行动来道，好吗？反正日子还长。”

    “好...但下了楼，你不要一直一言不发地躲着我，好吗？”她这般温柔，让还在提要求的我更加心虚。

    那还蒙着一层水润的乌珠呼唤出一轮浅浅的温柔，“我何曾真躲着过你？”

    Cris将我搀起，静静接过了自己的包，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