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马路上来往的行人与车辆也愈发稀少。
一轮圆月挂在天际,被点点星光包围,抬眼望去,稀薄的云层若隐若现。
等时忧满面笑容地推门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元无提前回到家,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假装睡觉。却被时忧一手抱起,直接摇醒。
“我跟你说,小月饼,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元无紧闭双眼,只感叹自己的心脏真是坚强,这家伙总是咋咋呼呼的,前一刻还皱着眉头挤眼泪,后一秒又如同打了肾上腺素一般亢奋。
“我跟你说,我从医院出来,感觉身后有人,转头一看,我的天,又是那个帅哥,他站在树下,高高瘦瘦地,我们俩还对视了好几秒呢,我还跟他打了招呼,真的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就那会,我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了,啊啊啊,你说这是什么缘分呀~”下一刻,时忧又用双手捧起了元无,将他的肚皮朝向自己,然后对着他的脸,狂亲了好几口。
然后又将元无一把扔到了沙发上,掏出手机,翻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反复观摩欣赏。
元无只感叹自己肉厚,不然是真疼。
“哎,不对,你说我都搬家了,他为什么还在这附近出现呀,他会不会是变态呀?”时忧突然抬起头,一把将元无拉到身边,对他说道。
“不可能,他长得那么帅,一看就是贵公子模样,怎么会是变态,况且我也没有啥吸引力呀~”她又转头喃喃自语。
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自己没有吸引力。元无翻了个白眼。
“一定是缘分,对,一定是缘分,月老是不是喝醉酒了,不小心把我们俩的红线搭在一起了,虽然他很帅,我很喜欢,但是真遇到,我可自卑的很。”时忧一边发呆一边笑,全然忘记了被猫咬伤的痛苦。
第二天是周日,时忧难得有一个完整的双休,再加上刚刚搬入了新的屋子,还没有很好地适应,所以入睡时,又到了凌晨三点。
元无虽然习惯了熬夜,但是熬到凌晨三四点还是屈指可数,所以他便早早睡下了。
到了后半夜,元无心里有些慌乱,便突然醒了,他本想换个方向再睡下,却发现时忧满头大汗,皮肤煞白。
他慌忙起身,化成人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
难道是感冒了?元无皱着眉头,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
他走到客厅,找出了抽屉里的退烧药,然后略微施法,注入了时忧的血液之中。
半个小时,烧应该就退了。做完这一切,元无便没有了困意,他蹲坐在床边,盯着时忧。
半个小时以后,时忧的状态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糟糕,元无很是不解,退烧药都没有用,这是为何?他紧锁眉头,焦急万分却转眼想起时忧先前被猫咬伤,便拿起她的手看。
那猫咬的地方,有两个小小的洞,中间是撕扯的痕迹,现在已经有了结痂的趋势。
元无拿起手机,查询起了狂犬病的发病迹象,发现前期是发烧,后面便是怕风怕水,最后暴毙身亡。他颤抖着双手将时忧的手机放下,却忘记将浏览记录抹去。
莫不是那猫有狂犬病?现在已经发作了?这么快?她可是打了免疫球蛋白呀,而且第一时间就用肥皂水清洗伤口,为何短短四五个小时,就发作?
元无焦头烂额,在房间里踱步,时忧躺在床上,浑身全是汗水,眼看着已经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元无将时忧从被窝里抱起来,她此时已经毫无意识,浑身瘫软在元无身上,十分沉重。
元无一边撑着时忧,空出一只手,伸出手掌,客厅里的水杯便出现在了手心之中,她流了这么多汗,体内肯定极度缺水了,他将杯口放在她的嘴边,她却并无下咽的姿势。
他无奈,只得放下杯子,手触摸她的额头,特别烫,大致有40度左右。
元无无计可施,只能先将时忧放回床上,转念一想,便将云归安召了过来。
他挥动手,那只奶牛猫的模样便出现在了手心中的画面里。
“你去将它找来,给你十分钟。”元无神情严肃地吩咐道。
云归安自知事态严重,便速速领命然后闪身退下。
不到五分钟,云归安便将那只奶牛猫带到了元无面前。
准确的说,应该是它的尸体。
它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身上布满了鲜血,内脏却空空如也。
如同一千多年前,第一次看到的云归安那样,身体干枯。
元无的心微微一震,只是看着这尸体,不再言语。
云归安不知所措,慌忙解释:“大人,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知道。”元无默默说道。
元无走到云归安身旁,伸出手,试图提取那只奶牛猫生前的记忆,却空空如也。
正如同一千多年前的云归安一样,云归安在接纳自己之后,元无一日突然兴起,想要窥视他的记忆,却毫无所获。
“大人~这~”云归安也十分震惊,所有的生命都会有记忆,即使身死,记忆还是会存在,自己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怪相。
“那~这~如何处置?”云归安试探着问道。
“给我吧。”元无一挥手,便将那具尸体收入了自己的手中。
“你再去看看这些猫是否安好。”元无又挥手,将昨晚时忧在楼下遇到的那些猫的模样一一展示给云归安看。
“大人,这些我都见过,他们都没事,也很亲人,我也与他们略微交流了,他们与这奶牛猫从小一起长大,一直住在这小区里,衣食无忧,但没想到,昨天晚上吃一个小姐姐的猫条的时候,居然把小姐姐咬伤了,但是他们都觉得很是惊讶,因为它从小被父母遗弃,是这小区里的爱心人士投喂长大的,它平时很亲人,把人类当作自己的父母,正常来说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云归安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诉说。
“你在哪里发现它的?”元无转眼问道。
“额~楼顶上~”云归安低头思索着,也是满眼疑惑,“但是这栋楼高33层,也得一百米,楼顶上的门也是关着的,它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你看她手上这伤口,有无异样?”元无打断了云归安,拿出了时忧的左手给他看。
“大人,是这奶牛猫咬的?”云归安仔细观摩。
“你觉得呢?”元无反问。
“看这猫,也就五六个月大,他前排犬齿刚换,力道应该不是足够大吧,但是这个伤口如此深,再看这撕扯的痕迹,足足是下了血口呀。”云归安说着,不禁嘶了一声,肯定很疼吧。
“没想到这姑娘是真的头铁,她嘴上倒是没喊疼,现在细细想来,她只是强忍着泪水罢了。”元无一想到自己当时想要嘲笑她,内心满是愧疚,转而补充道:“这猫只是在吃东西,为何会竭尽全力去撕咬呢?”元无紧盯着那伤口,反复抚摸。
“她现在一直发烧,失水严重~”元无皱着眉头默念着。
说话间,他便坐在床边,伸出食指,在时忧手臂上方轻轻一划,便出现了一道口子,微微血迹渗出,他用手沾了些,放到了舌尖尝了尝。
“并不是狂犬病毒,也没有感冒病毒。”他嘴巴微动,仔细识别这血,然后慢慢说道。
抬手间,又微微动动指尖,那伤口便痊愈了。
“既然没有病灶,为何反复发烧?”云归安问道。
“只是血液里没有病毒,不代表器官上没有病灶。”说话间,元无便抬起左手,放置在时忧的额头上方,而后从上往下缓缓移动左手,仔细检查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与器官。
“没有?”云归安皱着眉头。
“嗯~”元无将被子盖上。
“她反复发热,说明身体内部认为她很冷?”
“你的意思是,体温调节系统有问题?”元无抬眼。
“大人何不试试,这里?”云归安伸出手,指了指时忧的额角。
元无将信将疑地伸左手,放在了时忧的左耳耳廓附近,右手一挥,便看到那里发着悠悠蓝光的器官。
“下丘脑?”云归安靠近。
“这蓝色的是什么东西?”元无十分好奇。
“这蓝色的东西,包裹住了下丘脑。”云归安此刻瞪大了眼睛。
“就是这个东西妨碍了下丘脑的正常运行,让身体的体温调节系统彻底瘫痪,得不到适时的反馈,大脑以为身体还是冰冷的,所以持续提高温度,便出现了这发热的情况。”元无收回了手,然后说道。
“大人,这东西不是人类所能掌控的,似乎是某种神秘的能量。”云归安靠在墙角缓缓说道。
“我知道。”元无皱着眉头,然后又伸出手,尝试着将那蓝色的外壳从时忧的大脑中清除掉,他反复用功,却还是无法将它移除。
“我只能压制它,但是没办法解除。”元无的额角渗出微微汗渍,直到累瘫在地。
“我来试试。”说话间,云归安便走上前来,也伸出了手,但是当他的力量注入那里后,那蓝色的东西却更亮了。
“快退下!”元无大喊一声,一把将云归安扔到了墙角。
“大人,好像只有你才可以压制他,我~”他轻咳一声,“我的力量反而会被他吞噬。”
“就这样吧,我先压制住它,让时忧恢复一下,不然再过两个小时,她的身体会把她烧死,或是脱水而死。”元无又伸出手,继续施法。
大约10分钟之后,时忧身体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面色也微微好转,眼看就要醒来。
“你先下去吧,不要忘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元无抬手示意,云归安跪地后便退了下去。
“咳咳咳~”转眼间,时忧便醒了,她缓缓睁开双眼,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浑身酸痛无力,本想着撑起手起身,才发现床单和枕头上湿漉漉一片,她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我尿床了?尿枕头上了?”
她拍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摸了摸身上,才发现那些水渍,居然是自己的汗,下一刻,便觉得自己口渴的厉害。
她摇摇晃晃走下了床,来到客厅,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狂饮起来,不到两分钟,便喝光了那桶2升的水。
“怎么回事,我穿的也不厚呀!”她昏昏沉沉地走到沙发上,浑身无力,一下子便趴到了沙发上,右手垂至沙发外侧,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下一刻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床上,她摸摸一看手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我这是穿越了吗?”她坐起身,掐了掐自己的脸,微微疼痛袭来,才放下了心,只感叹自己真是能睡,但是疑虑却萦绕心头,明明记得自己浑身湿透狂喝一桶水又倒在了沙发上,但是为何又出现在了床上,她掀开被子摸摸床铺,都是干的。
我应该是做一个梦吧,她如此安慰自己。
然后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饥饿感随之而来,她起身下床,来到了客厅。
当看到那个空瓶子的时候,她又更加确信,不是自己失忆了,肯定是家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