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东北菜，虽然没开在东北，但菜量还是远大于南方餐馆。正宗不正宗程非不知道。反正味道是挺不错的，程非原本以为自己吃不下多少，但实际上战斗力还行。

    “姐，您就吃点肉吧，怎么跟个食草动物似的，你看看别人。”

    程非隐约知道江枫说的“别人”是她，但她觉得自己虽然吃的不算太少，但也是偏少的，她悬着的筷子在空中停顿片刻，最后还是落回自己碗里。

    虽然只吃到八分饱，但程非已经不动声色的放缓了手里的动作，并决定吃完碗里最后一块肘子皮，就不吃了。

    如果不是宋屿又给她夹了两大块的话，她真能做到。

    江枫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小情绪，“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说，你吃饭特别香，没有影射你的意思。”

    像是表达歉意，他也给程非夹了一块，但半道被宋屿截住。

    “她自己会夹。”

    有人替自己拒绝，这对程非来说是件好事，但她又忍不住揣测宋屿说这句话的动机。

    江枫一时不知道该把悬在桌上的那块肉怎么办了，转头看到江澄雪的碗空落落的，就放了进去。

    “姐，你不会嫌弃我吧？”

    江澄雪不知道是嫌弃他还是不爱吃那么油腻的东西，最后也没动那块肉。

    “真是便宜你了。”

    结账时江枫依旧对没能去豪华西餐厅感到耿耿于怀，看样子他原本是想宰宋屿一顿的，可惜没成功。

    到了马路边，几个人也要分别了，江枫和江澄雪离得远，得打车回去，程非想自己和宋屿多半要原路返回。

    等车时，江澄雪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宋屿。

    “升学快乐。”

    宋屿没有接，“算了，我没为你准备升学礼物。”

    “没关系，我过几天才办升学宴，你有很多时间准备。”

    江澄雪的声线一改以往的气质女神范，带着一丝俏皮。

    “过几天我恐怕没时间参加。”

    江澄雪脸上原本得体的笑容上，终于有了一丝裂隙。她还是笑着，只是笑容有点僵。

    江枫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过硬塞到宋屿口袋里。

    “你敢不来？我就不送啦，咱俩互抵，不过这个你得回礼啊。”

    一辆出租车经过，江枫不经意间偏头看到时，车已经和他们擦肩而过。他下意识的追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特别傻，不过他停下的时候，司机师傅也停下了，大概是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他。

    俩人上车后，迅速消失在夜幕里。宋屿往家的方向走，程非就跟他后头，心里想着，她是不是也该送他一个礼物，毕竟白蹭了一顿饭。再一想，这些年她蹭的也不少了，不差这一顿。

    最后她想的是，如果送的话送什么呢？

    程非突然想起来自己手边有一支很贵的钢笔，没到这里来的时候存了好久钱买的。

    之前买那根笔时，程非可谓是下了血本，她的字太丑了，怎么练都丑，就试图用好些的工具来弥补。买完之后后悔了很久，还一直没舍得用。

    那款笔好像早就绝版了，前几年她还看到网上有人发帖，高价收购那款笔，价格出到三千多，比她买的时候翻了好多倍。

    放在更久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联系买家，但那时时间早已让她的悔恨消散。看到那个帖子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那根笔有些收藏价值，可以留着坐等继续升值，当纪念也是很好的。

    就算是当作摆件又有何不可呢。

    现在看，那么贵的笔放她手也是暴殄天物，宋屿的字很好看，送他倒是很合适。

    只是她几次拿着装在盒子里的笔走到宋屿房门口，抬起的手都没有叩响他的门。

    似乎也不是很有必要。

    宋屿会缺这根笔么？

    江澄雪的升学宴，宋屿最终还是去了。她和江枫是一起办的，而且江枫很磨人。

    “哥，你来嘛，别逼我求你。”

    动身前宋屿和她打了招呼，“我晚上不回来吃饭。”

    程非这才知道原来他吃这套，可惜她不会。不过他现在对她其实比之前强多了，好像从之前的冷漠，重新变回了刚认识时的生疏。

    其实有时程非能理解他之前的转变，她像一个外来入入侵者，闯进了他的家里，抢走了他的房间，以及他父母的一份爱。

    换做是自己，也不能接受。

    反倒是现在的转变她又想不通了，但她渴望这个状态能够持续更久。

    一个人的生活，程非很习惯，反正有人时她也大多数时候呆在房间里。没人更好，她可以在院子里看看书，不用担心别人打搅她。

    可这不代表她喜欢在这个家里做一个完完全全的独行者，即便是他自己选择花更多的独处。

    她无数次想要融入这个家，但她的行动却和心中所想完全反着来。

    她承认她是一个矛盾的个体。

    简单点说，她知道她有病。

    但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病的。

    一个人要是没有病，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又或者说，没有病的人才是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