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你就直说啊？你以前可不会这样，不要为难我了。”

    张延晖有点抓狂，但并没有把怒火撒向程非。

    “过几天和你说吧，今天算了，和你没关系。”

    “行，不过你今天一定得见我。”

    “说说理由。”

    张延晖很少这样执拗，程非问的时候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她猜她一定有合理的理由。

    “今天我生日。”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不会不记得我生日吧？”

    程非狡辩，“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记得。

    “礼物就不用送了，人来就行。”

    张延晖表现得非常善解人意，可程非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怎么好意思空手去呢？她在路边的书店，给张延晖打包了一套四大名著。

    张延晖以前只爱看一些理工类的书籍，似乎对文学不那么感兴趣，不过既然他说了要改变，那就彻底一点呗。

    张延晖看着厚厚的一摞书倒是挺高兴。

    “看上去很适合打发时间。”

    而那个男孩不仅姗姗来迟，还两手空空，他到来后的第一句话是，“点菜了吗？”

    第二句话是，“这顿我请，谁都别和我抢。”

    还没开饭，男孩就打开了两瓶啤酒，第三瓶捏在手里时，他保留了最后一点风度，先问了程非会不会喝酒。

    程非摆摆手拒绝，其实她能喝一点，但不想喝，啤酒多难喝啊。程非一直很好奇，它的受众喝它时，味蕾是什么感受。

    几乎没吃什么，张延晖就醉醺醺的了，看得出来，他还是个新手。

    程非不小心把油渍弄手和袖口上，去洗手间清洗的功夫，他就已经把自己喝成大舌头了。

    程非有些怪那男孩之前和张延晖拼酒，但嘴上没说。她现在觉得他不仅脾气不好，还不靠谱。

    男孩去结账时，张延晖东倒西歪的跟过去要和他抢着付账单。男孩嘴上说着让他付，手上动作却很快，之后他把张延晖拉回来，扫了一眼桌上的书，问起了程非的成绩。

    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人问过这东西了，程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般。”

    “我还以为书呆子才会送人一摞书当生日礼物呢。”

    早该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程非不在乎的低头理了一下椅子上的书。

    “这书你先带回去吧。”

    张延晖醉成这样，男孩要送他，这书当然也只能程非自己解决了。

    男孩说完也不等程非说些什么，就架着张延晖走了。

    那套书后来在程非手里待了很久，程非虽然只看了一点，但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除了网友说的《西游记》里妖精没后台就会死之外，她发现《红楼梦》里的配角们，只要生病一般就离死不远了。《三国演义》里配角出战时，如果作者没有给过外貌描写，一般都是跑龙套的命，出了城门命就丢了。

    张延晖生日后的第三天，程非告诉他自己和那男孩不是很合拍，让他以后单独约他们俩。张延晖像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程非对他观感不好，虽然有解释那人只是嘴巴损，但其实就是小孩子脾气，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性格很可爱，人也很仗义。

    虽然嘴上说着好话，但他似乎还是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把自己喜欢的两个朋友硬凑到一起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同时约过他俩。

    “抱歉啊，我就是以前都没什么朋友，一下子交到两个志趣相投的，有点激动。”

    好久之后张延晖才说出心里话。

    “我怎么会察觉不到你会不喜欢他呢？只是觉得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所以才总让你们一起出来，想让你们多点机会接触的。不过你以前从来不会那么直接的表现出对别人的讨厌，我想你大概真的很不爱和他待一块，所以我没再强人所难。”

    程非强调道：“没有讨厌，只是不喜欢。”

    程非觉得自己和那男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张延晖居然能同时和他们俩志趣相投，也是挺神奇的。

    由于后来张延晖分开约他们俩了，所以程非再见到那男孩，是好久以后，比她把那套书物归原主还要久。

    但那时她还不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是第五次见面了。

    那天时间还不算晚，但天已经很黑了。

    程非去了一趟理发店把原本已经齐腰的长发剪到齐肩的位置，回去时竟看到有人在他们学校门旁打架。周围几个餐馆的老板和店员都站在门口麻木的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有报警或是制止的意思。

    程非那时离他们还不算太近，但他们堵在她回学校的必经之路上。

    如果要回学校的话，只有三个办法，要么目不斜视冒险直穿，要么绕一大个圈，要么等他们打完。

    如果他们势均力敌的话，她或许只会选择第三个方案，可很明显是一群人在围殴一个人。被围殴的人很灵活，开始竟然能和那七八个人对打一下，但时间一长渐渐落了下风。

    当他被踹倒在地的时候，程非吓了一跳，很冒失的把脑海里浮现的一句“我报警了”喊了出来，然后躲到树后，同时悄悄拉起口罩。

    喊时程非的心一点波澜也没有，反倒是躲起来时才感觉背后腾起一阵汗意。过了一会她听到一串脚步声靠近，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孩也走到了树后，大概是看多了电影，他学着影片里坏人的模样冷笑，继而讥讽道：“想当正义使者啊？”

    可电影里程非不应该被发现的。

    程非往路上靠了一点，这时她看到剩下的人还围着那个人。几个人暂且放下手里的事，也变成了看客。那小孩笑着又朝程非逼近了一点的时候，程非不敢再退了，再退她就要到车流里去了。

    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了口袋里刚买的折叠水果刀。

    之前那把被她不小心连着果皮一起扔了，这把是她刚刚在路边一个杂货铺买的，古朴的颜色，精美的纹路，程非刚看到就觉得很喜欢。

    但她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用它，是为了保护自己。

    她不想伤人，只想自保，因此她甚至没把刀打开。

    程非怕激怒他，什么壮胆的话也没敢说，她知道有些这个年纪的孩子很疯。

    那孩子看着程非手里的小刀，表演欲更强了，笑起来的表演痕迹也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