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非的视线从大鸟身上转移到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接着到了他身后。她有些害怕，害怕江澄雪的身影从他身后探出来，幸好没有。

    她和他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片刻后宋屿关上了大门，走了过来。程非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了几本书。

    他把书放在她旁边，自己也坐到了书的旁边。

    “路过书店随手买的。”

    是要给她吗？她不确定。

    程非拿起其中一本，其实只看第一本的封面和那几本书的侧边，她就知道又是余华的书了。这几本书和她之前借给宋屿的是同一个出版社出版的，外观设计几乎没差别。

    黑色的外壳上印着白色的字体，旁边还有一个印刷签名。

    看了几行程非才想起来看一眼名字，《许三观买血记》，听起来就很惨。

    宋屿也随手拿起了《兄弟》，这本书程非倒是看过一小部分，不过有些太长了，没看完。程非看书时，一般只接受二十万以下的，稍长一点她就容易觉得疲倦，好看也没用。

    太久之前看的，情节忘得差不多了，唯一有印象且印象深刻的的就是李光头把耻辱变成商机，通过胡说八道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骗到了一百多碗三鲜面。

    这个情节似乎是很靠前的，程非难以想象宋屿看到这个情节时的心理活动。

    “我和你换一下。”

    也不等他同意，她就把两本书换了。

    她也不观察他的反应，就把目光全部放到了书页上，看似专注，实则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正无聊呢，手无意中摸到了还剩一半的饮料，就拿起来喝了一口。

    “好喝吗？”

    宋屿看着她手里的饮料问。

    “好喝的。”

    程非说着还点了点头，这是她每次路过都必点的饮料啊。

    “我喝一口。”

    这个请求章扬说出来再正常不过，但从宋屿口中出来就很突兀。

    “我……我给你点一杯。”

    这个距离，就算有原料且有外卖也送不了吧。

    “不用。”

    宋屿直接拿过喝了一口，之后又把杯子递回给程非。

    程非看着被自己咬扁的吸管，陷入了沉思。

    男生好像是会这样的，一瓶饮料几个人喝。

    女孩子之间很少有这种情况，程非就从来没有和别人分享过喝过的饮料，刚刚算是次例外。

    “好喝吗？”

    宋屿没有做出评价，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她只能自己问，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他多半是不喜欢的，

    他之前也说过了，他不喝甜的。但他的答案出人意料。

    “好喝。”

    喝到好喝的东西就这表情，难怪和江澄雪在一起时他也总表现得淡漠。

    宋屿的手指轻轻推动书页，书页摩擦的声音因为他动作的缓慢被延长，一声脆响之后，那页纸才终于被翻到背面。

    一只蚂蚁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程非的腿上，她正想伸手把它弹开时，它爬到了旁边的那摞书上，接着爬到了宋屿身上。

    他看着它从宋屿的腰上爬到他的手肘上，之后是肩膀上，领口上，眼看它就要爬到宋屿脖子上时，程非才想起要把它拍开。

    情急之下，力道难免大了些，她的指甲刮到他的脖子。

    “有蚂蚁。”

    宋屿没说什么，看她一眼继续看书，而程非开始寻找那只小蚂蚁，她能确定她刚刚没有伤到它，却怎么也找不见它的身影。

    它那么小，一根草一个小石子就能把它挡住，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到它了，就算找到了她也不能确定还是不是它，它和其它千千万万只蚂蚁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找到了也没什么用，可有的事情明知没用有些人还是回去做。

    遍寻无果后程非放弃了，再抬起头却发现宋屿脖子上多了两道红痕，其中一条还隐隐有渗血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

    宋屿说着又翻了一页纸，这次速度快多了。

    “你脖子红了，要不要擦一点碘酒？”

    她心虚的把情况说轻了一些。

    宋屿摸了一下没在意，“不用。”

    吃饭时陈歆然问起宋屿他的脖子怎么了，那时那两道印记看上去比之前严重了不少。

    “猫挠的。”

    程非听到他的回答时，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小猫挠了一样，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