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溶胶状态污染物都有哪些啊？”

    “粉尘，烟，灰灰——不是，黑灰——不，是那个，飞、灰！”

    “确实挺绕口。还有呢？”

    李宝珠再次卡壳失忆了。坐在旁边的贾禹彤看着打印出来的课件，也不等何老师点名，突然大声说道：“黑烟和雾。”

    何老师点点头，赞许道：“不错，知道团结友爱不让同学尴尬了。接着回答，TSP？”

    李宝珠回答：“总悬浮颗粒物。”

    “VOC？”

    “挥花性有机物，不是，挥、发、性有机物。”

    “嗯，今天是不困了，舌头打结了。PM10？”

    “可吸入颗粒物。”

    “PM2.5？”

    “可入肺颗粒物。”

    “知道PM是什么意思吗？”

    “Particulate matter，颗粒物质。”

    “非常好。PM2.5是空气动力学当量直径小于等于2.5微米的颗粒物，什么意思呢？”

    何老师看着李宝珠，李宝珠抱歉地朝着何老师摇了摇头。

    “贾禹彤？”

    “我也不知道。”贾禹彤把“不知道”三个字说得理所当然。

    “不知道也正常，因为我还没讲呢。坐下吧。”

    李宝珠终于坐了下来，默默地松了口气。

    何老师打开课件，说：“这节课咱们就来了解一下PM2.5。PM2.5的中文名叫细颗粒物、可入肺颗粒物，这种颗粒物鼻毛已经起不到拦截作用了，它可以直接入肺，并且因为吸附性强，对人体危害很大……”

    李宝珠想，大概我恋爱的消息就是个PM10，就算是个可吸入的消息，入不了心肺，可能大家也没有那么在乎这件事。

    下课后，李宝珠、姚瑶、贾禹彤和周亚男四人来到了教学楼二楼的中堂吃东西。这是一个宽阔的大中庭，被改成了一个休息区，不仅有卖零食的小卖店，还放着很多供学生休息的圆桌椅。

    李宝珠四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吃着小面包，喝着奶茶，度过她们课间的二十分钟。

    “每天上老何的课都要吓死了，宝珠最惨了，总是被何老师叫起来，还好你都知道，要是我就完蛋了，我什么都不会。”姚瑶说。

    “何老师老叫我，我在她的课前都要背的。”

    “不知道也没事，脸皮够厚就行。”贾禹彤吊儿郎当地说。

    李宝珠喝着奶茶，看着面前的三个姑娘，鼓起勇气说道：“我有点事想告诉你们。”

    “说，我们听着。”

    周亚男敏感地猜测道：“大气课本吗？”

    李宝珠一愣，点了点头。

    “不是吧，因为环境问题愁成这样？”贾禹彤把李宝珠一揽：“宝妹，跟你一比，我简直不配当环境人。环境治理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我就做点力所能及的，扫扫大街什么的比较适合我。”

    “是很愁啊，下节课她又要叫你了。”

    “不是不是，是我——”李宝珠看了大家一眼，豁出去似的说道：“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姚瑶惊讶地喊了出来，她注意到大家都朝她们看了过来，连忙收了声，小声说道：“宝贝，现在离愚人节还远着呢。”

    “是真的。”

    “宝妹，不知道为什么，你开玩笑的时候我都觉得你说的是真的。”贾禹彤还是没信，于是，李宝珠翻出了赵家奇发的朋友圈，摆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嗯……”

    “啊！”

    “我去！！”

    贾禹彤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们？！”

    “我现在不是说了嘛……”

    “可是你前天还单身的呀！”

    “你这可真是闪恋……”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啊？哪个学院的？长得帅不帅？什么时候带来我们见见？”姚瑶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贾禹彤却从周亚男的反应里看出了端倪，她问周亚男：“你知道？”

    “知道个开头。还是让宝珠自己说吧。”

    “赶紧交代宝贝，我等不及了！”姚瑶催促道。

    “昨晚才定下来的，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瞒了我们一段时间了呢，那就太不够意思了！”贾禹彤说。

    “你这几天失眠是不是因为他呀？我这几天看你晚上翻来覆去的，我就觉得你肯定有心事，被我说中了吧！”

    李宝珠苦笑，心想我失眠是因为你脱单了啊姚瑶……

    “你俩怎么认识的？”姚瑶继续追问。

    在室友们热情的询问中，李宝珠迅速地把自己跟赵家奇从相识到恋爱的过程讲了一遍，迅速是因为过程实在是太短了。

    “你等会，让我缓缓，我现在有点接受无能……”贾禹彤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说：“宝妹，你不会被骗了吧？这么快不是你的风格啊。”

    “这就是遇见真爱一见钟情了嘛，这有什么好接受无能的？爱上了明天结婚都不奇怪啊。”

    “瑶妹，这事对你来说不奇怪，你一天换一个偶像老公，但对宝珠来说就太怪了，这可不像她能干出来的事。宝妹，改天把人叫出来一起吃个饭，我帮你看看人咋样。”

    “对，也得给他点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家宝贝是有后援团的，不是他能随便欺负的，必须要好好疼着才行。”姚瑶说完，又看向周亚男说：“亚男你要加油了哦，早日遇见真命天子，咱们宿舍就全部脱单了。”

    周亚男淡定地说道：“我只爱学习。”

    李宝珠看着旁边对着手机疯狂打字的姜哲，拧开了手里的可乐递到姜哲嘴边，讨好道：“姜哥，要不你先喝——”

    “你等会。”

    姜哲忙着低头跟网友吵架，两根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击着，简直像是在弹《野蜂飞舞》。李宝珠的话再次被憋了回去，手里的可乐也再次捧回到身前。她觉得姜哲是故意的，故意拉长时间不让自己坦白从宽，好让自己煎熬。

    等了半天，姜哲终于把手机往书包上一扔，说：“以后再也不跟脑子不好使的较劲了，累死我了。行了，到你了。老实交代吧。”

    李宝珠连忙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了姜哲，趁着姜哲喝可乐的功夫问道：“跟谁吵架呢？”

    “一个二傻子。”姜哲喝了几大口，舒服地呼了口气，打了几个嗝，说：“我也不认识，一个路人网友，之前在公众号里留言跟我争论垃圾分类到底有没有用。他说终端处理不完善，就算分类也没用，我俩就因为这个吵起来了。就算没用也要推广啊，先把习惯培养起来，万一哪天技术到了，不就水到渠成了么！你当十四亿人的共同习惯那么好培养啊！”

    李宝珠连连点点头，赞美道：“姜哥，我看你更像环境学院的。”

    “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李宝珠——”姜哲变脸似的突然严肃了起来，问：“这么大的事，我今天要是没撞上，你打算啥时候告诉我？！”

    “你变得也太快了……”

    “别打岔，回答问题。”

    “就，晚一点就告诉你。”

    “晚多一点啊？”

    “就……我昨天晚上同意的，今天早上是我俩的第一顿饭，就让你撞上了。对不起啊，没跟你商量，我脑袋一热就同意了。”

    “我看你这回是热到直接脑爆了。哎，谈谈恋爱挺好。”姜哲说道，“换换心情分散分散注意力，总比干呆着瞎膈应你自己强。而且有一点好，他对你是一见钟情，现在你在他的眼里美丽无比，你多看看他的眼睛，你得相信那就是你。”

    “我已经比前两天好一些了。”

    “不过李宝珠同志，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千万别惯着他。不喜欢吃就不吃，不高兴就要说出来。你不高兴又不说，让你吃啥就吃啥，让你扒鸡蛋你就扒鸡蛋，那不是女朋友，那是使唤丫头。”

    “他没使唤我，是我自己愿意的。”

    “那你以后就学着怎么不愿意，老娘不高兴了就不伺候！不是我吓唬你，开头就要确定好地位。现在好歹是他喜欢你，你现在占据主动，千万别浪费了先天优势，要把主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后少给他扒鸡蛋，他又不是没长手！”

    可是我不做这些，他还会喜欢我吗？我不去讨人喜欢的话，我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

    姜哲好像看穿了李宝珠的心思，神情严肃地看着她，坚定地说：“李宝珠，你给老子记住了，你啥都不干就贼招人稀罕，不是你做了什么才招人稀罕，明白吗？”

    “明白。”

    “明白，明白但是不信。你每次都敷衍我，完了还那样。我算是发现了，我其实在你心里没啥地位。”

    “怎么没有呢？你地位可高了！”

    “那我说了那么多遍你老好了你咋就是不信呢？‘我爱你’这仨字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信过吗？我说你好，你信过吗？”

    “这事吧，也不是我想信就真能信的……”

    “哎，说了也白说，念叨几句要是有用你早就好了。你就好好谈谈恋爱吧，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一谈恋爱就更没有自己了，你的讨好型人格可不会过一段时间就过去。”

    李宝珠苦笑了一下，说：“那我要试过，才知道能不能过去。”

    “试吧，也不会更差劲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答应跟他谈恋爱。”

    李宝珠的手机响了几声。

    “你对象来信息了。”姜哲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说道。

    李宝珠打开手机，看见白玉学长发来的一张仙人球的照片。

    “我换到了盆栽。”

    “太好了。”

    “谢谢你。”

    李宝珠回复道：“我也没做什么，应该谢思荟姐才对。”

    “谢过了。也谢谢你。”

    “不客气（笑脸）。”

    李宝珠说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她点开白玉发来的盆栽照片，突然发现这盆仙人球有点太眼熟了。痛感还在指尖，那个刺猬花盆也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姜哥，我仙人球你放哪了？”

    “办公室啊，窗台上，你还没拿走呢？”

    李宝珠的脑子迅速地转了几个弯，她立即拿上书包，说：“我先走了啊。”

    “约会去啊？”

    “去拿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