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她先是又在医院陪了周英一天,跟医生确定已经可以出院了,这才帮周英在县里的招待所安顿好对方,而后的一周时间里,她亲眼见证了在这个年代离婚,对女人的伤害和要承担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虽然不是她亲身经历,但仅仅是旁观,就已经让她有些喘不上气了。

    明明婚内出轨的是周志国,可所有人都在劝周英“不要闹了”。

    仿佛只要是周英提出了离婚,就是她先对他们的婚姻关系不尊重和不忠贞了,好像是周英伤害了周志国一般。

    尤其是周志国,他在人前一直在悔过,说对以前的事感到十分后悔,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的芸芸,直把周英几个平时走得近的朋友全都说的心软,反而倒戈过来劝说周英,让她为了孩子着想,不要争这一口气。连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没例外。

    周英几次气到发晕,最后忍无可忍,直接以举报要挟周志国送来儿子并离婚,周志国本身就是县长,有他在,一切手续当天上午开始,下午就全部办好了,事后周英马不停蹄就带着儿子小涛,直接从县里搬到了司曼丽家后院,只想躲个清静。

    虽然说是清静,但司曼丽知道,她的心情完全没有缓过来。

    因为这一周里,周英几乎没有露面,司曼丽每天都多做两份饭菜送去,到晚上再把碗盘一起收回来。

    倒不是周英没办法在后院自己做饭,只是司曼丽觉得,对方近期应该不想跟任何人接触和说话。

    老公的背叛,婆婆的无情,朋友的不理解,以及,没有娘家人依靠的心酸,还有创业刚起步,可能就面临将要离开的境地,这种种心情全部压在她身上,正常人估计都要有一阵缓冲的时间。

    反正她平时做饭也是做,再多做两份也根本不费劲,她只希望,周英能早日振作起来。

    明天就要高考,知青点里的知青都围着两个一起被选上复试的人叽叽喳喳。

    “小芸,你可真厉害,分数居然甩别村一起考的人那么多!”

    “就是就是,小芸,你真是真人不露相,不像有的人,复习那么久,居然还没你考得好。”

    这人说着的时候,还朝许宁宁那瞥了一眼。

    吴芸看着脸色不怎么健康,精神不济的样子,她扯出一抹笑谦虚道,“我也都是瞎蒙对了而已,真要说成绩,哪比得上司曼丽她们。”

    旁边的人一听,当即嗤笑出声,“可不是吗,人家司曼丽梁安宁和郝雨,复习了之后那成绩自然是没话说,县里前三,这咱不服也不行啊?可是有些人啊,明明跟人家一个时间复习的,可是成绩呢,差点是最垫底的一个,也不知道平日里是不是在装模作样。那知识呀,可是不知道都复习到哪里去啦。”

    一屋人哄笑成一团,都或明或暗地觑着许宁宁。

    许宁宁低着头,死死咬着牙。

    平日里的许宁宁性格清冷孤傲,谁都不怎么理睬,又一贯抱着几本书在村里走,引得所有人都频频观望,村里的老人谁不高看她几眼?

    村里条件好的几户人家最近都在往知青身上打主意,高考恢复了,可有能耐去参加高考的知青到底还是少数,没了上头发粮,又没有离村批准,他们直愣愣被困在了这个地方,想离开赚点生活费都是不能的。

    虽然政策开放了,可大部分人家里还是难以负担一个只出不进的成年人,曾经只给孩子点补贴倒没什么,可这会儿知青们却全靠家里人养,很多人家里邮来的钱已经越来越少,有些女知青,更是直接收不到家里的来信了。

    于是在被逼无奈之下,一部分女知青只得选择和当地人结合,这样最起码衣食住行不用操心,算是绝望之下唯一的出路了。

    可是村里人也是懂什么叫“时机”的,搁以前,结婚这事他们连想都不会往知青身上想,因为知道自己高攀不起。

    而现在,高考恢复了,但大部分知青都没去考,上头停了发粮,这些知青又离不开村里,村民们就止不住动起脑筋了,既然知青以后还要仰仗他们,那他们自然也要挑选其中最可心的。

    而知青点里人气最高的就是许宁宁,倒不是她长大的最漂亮,而是,她是气质最带书卷味的一个。

    乡下人本就尊敬推崇读书人,许宁宁又是他们村小学老师,长得也不丑,整个人是带着光环加分的。也不怪别的女知青嫉妒她,主要是许宁宁明明都参加高考了,也拒绝了好几家示好的人,可还是不断有人来试探她的意向,仿佛不问一遍就不甘心似得。

    许宁宁自然清楚这些无聊的女知青为什么这样奚落自己,可知道归知道,她还是气得眼眶发红,她死死盯着吴芸的后背,眼神里的光像是淬了毒,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眼墙上的日历,眼神闪了闪,垂下眸紧紧攥住了拳头。

    第二日一早,司曼丽懒懒地靠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许宁宁,面上带着不耐,“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许宁宁暗暗咬牙,但面对司曼丽时,她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于是也没再说什么,只又重复了一遍,“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千万别失约。”然后就转身匆匆走了。

    司曼丽看着对方的背影,面上的漫不经心渐渐沉下。

    “谁呀一大早的,嗳?是许宁宁吗?她来找你做什么呀曼丽?”

    梁安宁的小脑袋从后面探出来,嘴里嚼着包子,好奇地问。

    司曼丽一直盯着远去的许宁宁,对方也仿佛有所感,回头往这个方向看来,见司曼丽真的一直在盯着她,她立马扭回头,更加行色匆匆地走了。

    司曼丽轻笑一声,“她说,她打算把当年我和江流是怎么被陷害的,是谁陷害的,这一系列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诉我。”

    偏偏,原主的记忆和原著的剧情里,还真都没有这件事的细致描写,一整个就是一笔带过。

    梁安宁愣了愣,然后皱起眉头,她拿着包子又啃了一口,然后面带不解地道,“那她直接告诉你不就可以了吗?她这么早来找你,只是告诉你她有这个打算?”

    说到这,梁安宁立马肃了脸色,“不对,曼丽,她不会约你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吧?后天就复试了,你可千万别信她!这不明摆着是有阴谋吗?她要真想告诉你,她刚才就可以说!她当谁傻呀?”

    司曼丽被梁安宁望着自己时那看似轻松实则紧张的眼神逗笑,也真的扑哧笑出声来。

    原因无它,和谢江流那次,原主可不就是被别人几句话,就给骗到当时的谷仓里敲晕的吗?估计梁安宁也是想到这事儿了,生怕她再着了别人的道。

    不过梁安宁不知道,好巧不巧的,许宁宁这次约她去的,还是那间旧谷仓。

    还要自己今天傍晚避开点人,在里面好等她碰面。

    司曼丽想着谷仓周围的环境,又想到这段日子原著里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剧情,她收敛思绪,将村里近期发生的种种,一件一件快速在脑海里过一遍……

    突然,她仿佛想起什么,微微顿住,回头瞥了梁安宁一眼,道,“你先吃,我出去一趟,中午不一定回来。如果中午没回来,你帮我照顾一下两个孩子,冰箱里的饭菜热热跟小雨直接吃,不用等我。”

    梁安宁懵了,还没等她问清楚司曼丽想去哪里,司曼丽已经快步走了,梁安宁不想大呼小叫引人注意,只得担心地看着对方走远。

    司曼丽直奔县里,谢江流今天最后在养殖场交接。

    迎着谢江流诧异的目光,她上去就搂住对方的胳膊,眨了眨自己的狐狸眼,笑眯眯道,“老公,有人想害我,我呢,准备还她份大礼,你帮不帮我?”

    谢江流顿了顿,明白这小狐狸是遇到她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了,所以大老远来求助了。

    于是他勾起嘴角,慢条斯理道,“那得看你有多少诚意。”

    司曼丽磨磨牙,说话的声音都不自然压低了许多,脸也有些涨红,磕磕巴巴道,“等复试完……你、你随便吃。”

    还没等谢江流答话,斜刺里走出个人,脖子上挂着毛巾,正拿着擦汗,见到谢江流和司曼丽,立马笑道,“刚才都以为听错了人,没想到还真是谢哥!这位是嫂子吧?嫂子好,你叫我阿强就好!”

    男人笑的憨厚,露着大白牙,谢江流当即给司曼丽介绍,“这是于强,之前和我一起养鸡的就是他,被我拽来养猪,结果我却撂挑子了,剩下他一个人挑大梁。”

    听出了谢江流话里的内疚之意,于强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谢哥,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爱听这些话。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还把我背回村诊所医治,我命早没了,后面你又带我养鸡,让我家里有肉吃,让我能养活一家老小,你对我的恩情这辈子我都还不完!何况你把厂子留给我,根本上还是我在占便宜,你还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于强是个标准的憨直汉子,谢江流见对方真有些生气了,当即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别胡说,一天当你是弟弟,就一辈子都是。”

    “嗯!”

    司曼丽眼见着于强因为谢江流一句话,差点就虎目含泪,当即也在心中为他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要是她没记错,书里可写了,谢江流确实救过一个人,但对方是掉在他设置的陷阱里了,谢江流救人是其次,嫌弄死人会惹麻烦才是真的……

    估计这人醒后就一直感恩戴德的,谢江流也就没说出真相捅人家心窝子,顺便他还能多个死心塌地的帮手,于是就保留了这个美丽的误会……

    司曼丽斜眼看了谢江流一眼,死谢狗利用这么单纯可怜的汉子的纯情之心!良心都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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