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收拾完桌子，正好10点整，导播提示他们要开直播了。

    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云舒，马上绷紧了身体。

    导播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请两位老师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个招呼，再说一下接下去的流程。”

    杭斯祁感觉到云舒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他转过身，安抚地笑笑，拉起她的手，走到镜头面前：“Hi，大家早上好，我是杭斯祁，这是我的女朋友云舒，云朵的云，舒展的舒。”

    云舒没想到他会用“舒展”介绍自己的名字，不安的心奇迹般安定下来，她露出一个练习很久的微笑：“Hi，我是云舒。”

    他们对着摄像机打招呼，看不见直播间里观众的弹幕，云舒一颗心不上不下地吊着。

    “我们俩刚吃好早饭，现在要准备出发去机场了。”杭斯祁自动担当起MC的责任，介绍起流程，“这是我们的行李，换个鞋就出发啦！”

    因为不能泄露具体地址，直播间暂时被关闭。

    等杭斯祁和云舒上了节目组的才重新开起来。

    “因为路途比较远，我们就请杭老师、云老师和我们直播间的观众们互动一下，可以挑选一些问题回答一下。”导播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同时递过来一个pad。

    云舒看着他说完话才低下头去看弹幕，完全没有注意屏幕中间坐在一起的杭斯祁和自己。

    弹幕的速度很快，云舒甚至眯起了眼睛，但还是看不清楚。

    “杭斯祁是素颜吗？”杭斯祁随便挑了一条念出来，然后抬起头看着摄像机，认真地回答，“对的，我和阿云都是素颜。”

    他这一抬头，弹幕速度更快了，云舒已经看得眼花撩乱了，好不容易看清楚一条，还是说自己真会端架子的。

    “杭斯祁知道剩下两对嘉宾是谁吗？”杭斯祁又念了一条，“不知道哎，节目组保密效果做的很好，我也没打听出来。”

    他无奈地摊开手，云舒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他怎么会这么可爱，暂时忘却了心里的紧张和失落。

    “直播间的观众让你说说话啦。”杭斯祁用右手轻轻地杵了杵她，突如其来的台湾腔让她完全放松下来。

    “可以说一说怎么认识的吗？”云舒终于看到一条，赶紧念出来。

    她看向杭斯祁：“你说说呗。”

    “保证完成任务。”杭斯祁敬了一个礼，逗得云舒笑起来。

    云舒甜蜜地低下头，她知道杭斯祁一直在用搞怪的语气和动作来让自己放松，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摄像机，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害怕和紧张了。

    “第一次遇到阿云……那时候我为了演律师，找关系进了华盛，接触一下真实的律师的日常，阿云是华盛的一个客户，就这样认识的。那时候还产生了一个乌龙。”杭斯祁短暂地看了镜头一眼，又转过头看着云舒笑，“我把她当成另外一个人了，是第二次见面我才知道她叫云舒的。”

    云舒也笑起来，看着镜头补充道：“那时候我替我的一个同事要杭老师的To签，他把那个同事当成我了。”

    “那云老师自己没有问杭老师要签名吗？”导播适时地插入这个问题，云舒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她看向杭斯祁，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还带着一点好奇。

    “那个时候还不是杭老师的粉丝……就没想着要签名……”云舒声音有点低，不好意思地侧过脸，不让大家看见有些发热的脸，却露出了红透的耳朵。

    杭斯祁看着屏幕里她的耳朵，手随心动，直接捏了一下。

    导播时刻关注着弹幕，现在的弹幕全是“啊啊啊啊啊好霸道的动作”“捏我的捏我的捏我的”“我的小男孩长大了”，看到直播间越来越多的人，导播满意点点头，看着杭斯祁和云舒的眼神也带上一点看奖金的慈祥。

    “那云老师现在是杭老师的粉丝吗？”

    “是的是的。”云舒回答得很快，甚至忘记了自己不久之前还回答过这个问题，“现在是铁粉！磁铁一拿过来就要被吸走的铁！”

    “哈哈哈哈那正好我们来考考云老师。”导播把问题切回饭桌上没有完成的地方，拿出熟悉的手卡，开始提问。

    “杭老师第一部电影的上映时间是什么？”

    杭斯祁和云舒都以为会是关于角色的问题，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细节的东西。

    他微微侧头看向低着头的云舒，正想开口圆过去，她却回答了：“2021年6月18日。”

    说不惊讶是假的，这么久远又细碎的日期，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导播也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云老师记性这么好啊？！”

    “也不是……”被夸奖的人有些害羞地把侧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因为那一天正好是我毕业，影响比较深，就记住了。”

    杭斯祁不在意她的解释，暖洋洋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间。

    “原来是这样，这非常有缘啊！”导播乐呵呵地看着她，“看看下一题云老师还能不能答对咯。”

    她一脸回答了5个问题，都对了。

    不光是导播，连杭斯祁看她的目光都带上了一点探究。

    “云老师这是把杭老师的资料还有作品看了多少遍啊……”导播看到直播间有一位观众发的评价，顺势念了出来，因为这句话也表达了他的心情。

    “我入坑比较晚嘛，对以前的杭老师也很好奇，考古的时间比较久……”云舒从回答问题开始，脸就一直是红的，现在也没有退下去。

    “果真是铁粉了。”导播啧啧称赞，手卡上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但车子还没到机场，他干脆随心发问，“云老师加入杭老师的粉丝后援会之类的粉丝组织了吗？”

    “没有的，我是散粉。”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不参加吗？”

    听到这个问题，云舒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人，看他睁着眼睛表示自己疑问的样子，她才斟酌着语句，缓慢地开口：“粉丝后援会里的各位都是身怀绝技的，不用说站姐、大粉这种，就算是普通的粉丝，也是经常出图文的，要不就是数据组的，我没时间也没特长……有时间看到群消息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我……也不太习惯和不认识的人聊天……”

    “原来是这样。”导播点点头。

    正好已经达到机场，他也没有继续问，只是说了一下节目的赞助以及需要暂时关闭直播，说完就让他们俩下了车。

    云舒还没坐过飞机，这次第一次来机场，对什么都很好奇，又怕在这么大的地方迷路，幸好出门的时候，杭斯祁要求要坐轮椅，坐在轮椅上，她才稍稍放下心。

    候机时间不长，杭斯祁就听到广播开始宣告他们坐的那一班飞机开始检票了。

    “走啦。”杭斯祁打断她的出神，推着她往检票处走，“刚才在想什么？”

    “有点害怕。”云舒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右手紧紧捏着左手的食指，让她的左手指尖透露出异样的红色。

    杭斯祁以为她是担心接下来的节目录制，等站在排队检票的队伍后面，蹲下身，拉开她的手指：“云宝，没关系，你刚才也看了网上对我们的评价不错的，不用害怕。”

    “不是……节目组买的机票是波音373，这个飞机很危险……”她的指尖很凉，表情也有点慌乱，“之前出过事的都是这个机型。”

    “什么？”杭斯祁一开始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听到后面一句又明白了，带着一点好笑地宽慰她，“没关系，云宝，我们的运气没有那么差。”

    “我知道这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但还是忍不住……”云舒看着前面只剩下一个人的检票队伍，眼眉低垂，看起来有点难过。

    杭斯祁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轻轻地在手背上亲了一口：“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在你身边呢，就算真的出了事，虽然对至亲之人愧疚万分，但你我同在一处，不会孤单。”

    他说的有些严肃，云舒的眼眶一热，差点落下眼泪。

    她坐在轮椅里，看着在检票的杭斯祁高大的背影，控制不住的泪花让他的身形变得很模糊，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你想结婚吗？”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云舒脱口而出，在一个喧闹嘈杂的机场，她的声音轻轻的，但杭斯祁听见了。

    “你说什么？”杭斯祁把她推到一个角落，“云宝，你怎么了吗？”

    云舒的胸腔中还残留着勇气，她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不说话，云舒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出了洋相的小丑：“我……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你家人那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也觉得……我……对不起……”

    她中间有几个字说得很小声，几乎让人听不见，眼里含着一包眼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杭斯祁蹲着往前移动一步，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我没有不答应，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毕竟我们才认识大半年，在一起也才七个月，大部分时间还在异地恋，你还不知道真正的我，我怕你受伤。”

    “我只是感觉到……除了你我可能再也遇不到一个这样心动的人了……”

    云舒知道自己的性格，原生家庭的矛盾让她不能清楚地感知爱，她把自己像一个蜗牛一样包裹起来，不感知别人的爱，也吝啬付出自己的爱。

    但有一天，一个天神从天上下来，用自己的爱意一点点让她从厚重的壳里出来，轻轻地抚摸她的触角，没有只言片语却告诉她：“我在。”

    “我愿意。“

    杭斯祁只说了三个字，眼里和嘴角的笑意的一直没有消失。

    云舒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嗯？”

    “我答应你的求婚了。”杭斯祁又说了一遍，捧起她的脸，“云宝好勇敢。”

    “我的勇敢来自你。”云舒不好意思地别过头，说出这句话。

    杭斯祁闻言轻笑了一下，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好，未婚妻。”

    风从机场的门口吹进来，带起两个人的衣角和云舒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露出一张绯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