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11

    车子沿着府城路一直往前,最后拐进了一个胡同口,周围的环境愈发安静,只偶尔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胡同有些年头了,前面的路开不进去车。沈聿淮找了块空地停车,从车上下来,迈步朝着胡同深处继续走去,最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脚步。

    门口有人在抽烟,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手里的烟按灭在墙角,微微挑起眉:“这么晚来?干嘛去了?”

    沈聿淮:“送小朋友上学。”

    说话的人叫边垚,和他是在大学的英语六级考前冲刺班认识的,最后整个班六级没过的也就是他们两个。

    难兄和难弟。

    沈聿淮现在的英语是个什么水平边垚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没有英语六级证书,拉低了当代霸总的证书持有水平。

    边垚和沈聿淮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他再了解不过,就是条善于潜伏的毒蛇,不动则已一动毙命。偏偏在别人眼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做事滴水不漏,明明面不改色客气疏离,说的话偏偏就让人觉得顺耳服帖,说到底他那张脸占了很大的便宜。

    “谁家的小朋友?”

    “?”

    “你干苦力还能这么高兴,骗谁?”

    沈聿淮哭笑不得:“从哪看出我高兴了?”

    “那可多了,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看见我抽烟你竟然没皱眉。”

    他最近在戒烟,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抽烟,容易勾出他的烟瘾。

    他见不得就不许别人抽,这畜牲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边垚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大三的时候为了女朋友季姜跟家里闹翻了,季姜卖了房子支持他创业,他也发誓要搞出点名堂来,主动找上了之前入股市赚了一大笔钱的沈聿淮。

    两人合伙开了公司,然后又开始搞投资,人有所短必有所长,在做生意这方面他们大概是有点本事的,这几年钱赚得越来越多,即便不回家继承家业这辈子也能舒舒服服地过得很好。

    这几年房价炒得厉害,之前边垚花了十倍的钱把季姜当年卖了的房子买回来了。

    外面不知道怎么传的,最后成了边垚打算把这片地改建赚一笔,沈聿淮则建议保留,两人产生了分歧。而后立马就有人来搞挑拨离间。两人顺势搞了一波决裂的戏码,扫了一批红眼病的。

    他当初以为做生意只需要眼光好手段佳,没想到还得掌握一门表演学,可见人生如戏的观念早就渗透到了各行各业。

    两人并排往院子里走,忽的听见几声轻笑。

    边垚偏头看过去:您老今天到底抽的什么疯?

    沈聿淮:“你这是什么心态?”

    边垚和他对视了三秒,反应过来他的话题还停留在刚刚。

    “类似于……”他想了半天,“霸总小说看过吗?总裁带女人回家,管家说‘少爷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沈聿淮:“……你少看点。”

    “又不是我想看,陪姜姜看的,姜姜是演员嘛。”

    说起季姜,边垚一脸甜蜜,他们一毕业就结婚了,虐了不少单身狗。

    沈聿淮问道:“季姜呢?”

    “出去买菜了。”

    买回房子之后两人重新装修了一下,今天叫沈聿淮来是来暖房的。

    边垚从屋里拿了一罐可乐,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

    沈聿淮:“?”

    管天管地还管兄弟结婚。

    边垚恨铁不成钢,给他分析道:“魏家的那个小公主听说过吗?”

    “叫梁念。”他自己接了上去,“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她的生日宴,才六岁的小娃娃,看起来就白白糯糯的一团,关门声大点就哭,一哭就容易喘不过气,音乐声响一点就说心悸,跟林妹妹似的,娇气得不行。”

    “是吗?”沈聿淮笑笑,却听得很认真,“哪里娇气了,是你们吵到她了。”

    “这是重点吗?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她跟你那个倒霉侄子有娃娃亲你知道吗?”

    “包办婚姻犯法。”

    他的唇畔带笑,乌色的眼眸很沉,给人一种不太高兴的错觉。

    “你又知道人家是包办婚姻了?人家青梅竹马说不定早就互相喜欢能让你知道?她前段时间回北渝了,我碰见她跟黎放一次,虽然一直吵架吧,但欢喜冤家你懂吧?再加上青春校园,这几年电视里都是这种配置。”

    “她不喜欢黎放。”

    “不喜欢黎放喜欢谁,喜欢你吗?没戏!年龄差十岁就不说了,差辈了咱也不说了。你跟她就两种类型两种画风,接触起来没火花,用现在那个词来说就是没有CP感,观众都不爱看的。”

    沈聿淮短暂地皱了下眉:“不要拿小姑娘开玩笑。”

    “行行行。”边垚拉了把椅子坐下,语重心长,“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一回来沈于梅就离婚了,什么原因?你们这辈沈家人少,沈老就她一个女儿,嫁给谁家产都是她的,你一回来,她就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还不赶紧离婚回来,就怕晚了一步家产给你抢走了,我这是经验之谈,知道我姐她为什么要找个入赘的不?”

    这种事沈聿淮不见得不明白,但边垚就是想说:“到时候黎放再娶了梁念,背靠魏家,魏老自然要帮自己外孙女争,沈家这块大蛋糕到时候还能有你的份?”

    “老爷子的钱想给谁是他自己的事情。”

    钱很重要,没有人比沈聿淮更明白,但人的一生要是只被野心欲望填满无异于画地为牢,未免太过可悲。

    “行。”边垚冲他竖大拇指,“你清高,你了不起。”

    季姜真好买菜回来,边垚跑过去帮她拿。

    院子里种了一颗栾树,是季姜卖了房子之后的一任屋主种的,树不高,结出的果子挂在树梢像是一个个小灯笼,鲜艳可爱。

    粉色的果子衬得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暖意。

    沈聿淮抬手摘了一串。

    ——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击剑课,梁念有请假条,这类课一律不用去。

    教室里还留了零零散散几个人。早在这堂课之前黑板上就被各科课代表写满了周末回家的作业。

    周六不补课,这还是梁念小学之后头一个不用补课的周六。

    为了拥有更长的自由支配时间,其他科目的作业她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就语文抄写文言文的作业她是真的不想写,这类作业除了让她笔里的墨水更快变少之外简直毫无意义。

    估计是她盯着黑板看了太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姐妹,作业代写了解一下?文科二十一门,理科五块,这是我的名片。”

    这年头代写作业的还有名片了?

    梁念接过来。

    白色的一张质量还挺好,上面印了手机号码还有收款码,业务范围包括但不限于代写作业,名片上印着的名字叫“苏暮”。

    梁念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就单单代抄课文多少钱?字迹上相差大吗?”

    对方拍着胸口打包票:“长的十块,短的5块,包月200,专业模仿字迹。”

    梁念啧了两声,掏出手机:“姐妹,加个好友,长期合作,抄写课文我包个年。”

    如此解决完一件大事,她表示整个人神清气爽。

    周五下午只上三节课,比平时放学早,梁念是踏着铃声走出的学校,太阳晒得她不舒服,她出来的时候撑了一把太阳伞。是早上还徐君一把新伞的时候一起买的,碎花的伞面在人群里很显眼。

    沈聿淮停好车,怕等的人发现不了索性下车在车边站着。

    他下午的时候换了一件粉色的衬衫。

    一个男人要把一件粉色衬衫穿得好看也是相当不容易的,既不能显得骚又不能看上去很维和。这件衬衫穿在他身上就是意外的合适,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应该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吧?

    梁念远远的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她这是好色吗?当然不是啦。

    科学研究证明,女性看帅哥十分钟相当于做了三十分钟的有氧运动,每天看长相英俊的男性几分钟可以降低血压增强心肺功能延长寿命四至五年。

    对梁念来说就跟对症下药一样,她只是过于热爱养生。

    平平无奇的养生girl心情好,嘴就甜:“哥哥好。”

    沈聿淮笑着看她:“上车。”

    黎放比她到得早。梁念已经认命自己每天要和黎放一起上下学这件事了。熟门熟路往副驾驶座去。

    今天的副驾上放了一个她见过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树枝,绿色的叶,梢上是粉色的果子。

    好像榆钱?但颜色又不像。

    她把它拿起来,车窗慢慢升起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坐到位置上才放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偏过头去问过:“能吃吗?”

    沈聿淮:“不能吃。”

    “白痴,这是栾树枝。”黎放抓准机会没忘记嘲讽。

    “行行行,就你聪明就你能,燃料电池正极负极通什么电都不知道。”

    沈聿淮收敛起表情,目光冷淡地看了黎放一眼。

    梁念压根儿就不想搭理黎放,想起早上他抓她辫子就烦。没有梁听序在,体力悬殊的情况下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她也只敢耍耍嘴皮子。

    车子前后座之间有挡板,毫不犹豫的就给它升起来:“给爷闭嘴吧你。”

    “……”

    黎放被迫安静。梁念这才重新看向手里的栾树枝,她前天看了一篇文叫《榆钱饭》。她没吃过,但看里面的描写觉得馋,打算抽空买来尝尝,还以为这么巧呢。

    不过虽然不能吃,但还挺好看的。她拿在手里玩,转头又问沈聿淮:“这是干嘛的?”

    “送你的。”

    “送我?”她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

    梁念很少收到别人的礼物,不管是魏箐蓉女士还是梁延都是直接给钱比较多。姥姥活着的时候还会给她送生日礼物,姥姥走了之后,魏冕给她寄的东西大都是一些纪念品和零食。

    “在朋友院子里摘的,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要是不喜欢……”

    “谢谢哥哥!”梁念笑眯眯地打断他。

    脚跟并着一晃一晃的,原来不用再小几岁也能坐着晃脚。沈聿淮轻声应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她叹了一口气,“总感觉跟哥哥一见如故。”

    “我也这么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盈着窗外的光,温暖柔软。

    这种话大多是客套话,但梁念向来是很会撒娇的,捧着脸,脸上那点软肉挤在一起让人觉得手痒忍不住想捏一捏:“哥哥是单见了我这么说还是见着其他姐姐妹妹都这么说?”

    “只见了你这么说。”

    梁念晃着脚,像只被顺好毛的猫,沈聿淮用余光看她,唇角不由慢慢翘起。

    梁念则在想,沈聿淮这张嘴要是分梁听序一半多好,要不他回去开个班吧,她一定让梁听序跪着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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