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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别人,我就只有你

    就在临要动身出发的时候,出事了。

    一个在昨夜宴席上给杨国舅敬酒的士绅带着一个挎着包袱的年轻女子登门,说要把自己的侍妾送给国舅作为临别赠礼。

    杨国舅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那年轻的侍妾就开始哭,说昨夜与君一枕春宵,怎能天明就各自分散。

    士绅也说我这爱妾对国舅用情至深,便收下当个小猫小狗养着,若是哪天不喜欢了再送给别人或者卖了也成。

    那侍妾就一直哭一直哭,说两边都不要我了,我可怎么活。

    罗戟意识到这就是昨夜和国舅“办完事”不肯走的女子,觉得杨国舅有点不像话,但觉得这士绅更不像话,把侍妾不当人看,送来送去的。

    杨国舅说我做了的事我肯定认,与我共度良宵的女子我都会负责,但我可没碰你。

    那侍妾哭得更厉害了。

    杨国舅说你有什么证据是昨晚与我共度?

    杨骎,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那士绅说道,这种事情你让女人怎么证明?就算能证明,又怎么开得了口?

    杨国舅双手往袖中一揣,说这个事情还是要弄清楚,万一的万一,我不能白给别人的孩子当爹。

    那侍妾没主意了,泪水涟涟地哭个不住。

    罗戟一看为这种事情要开始扯皮了,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实在尴尬,找了个借口就打算躲出去。

    你别走,杨国舅一把拉住了罗戟的袖子,昨晚咱俩一直下棋来着,天擦亮我才睡着,你给我做个见证。

    罗戟真不想掺和这种事,但是杨国舅的眼色又是不容拒绝的。

    ‘长官怎么说就怎么做。’青杳教的,罗戟觉得虽然杨国舅有点不靠谱,但是青杳的话听了准是错不了的。

    杨国舅又跟那侍妾说你别哭了,我身上有个胎记,你能说出来在哪儿、长什么形状,我就带你上长安城过好日子去,给你名分。

    侍妾果然不哭了,两只手绞着帕子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看,说不上来了吧?杨国舅一挥袖子指挥那士绅,赶紧把人带回去。

    夜里没有点灯,什么都没看见。侍妾小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罗戟在心里“哦豁”了一声。

    杨骎,男子汉敢作敢当。士绅不耐烦地说。

    罗戟看了看杨国舅的脸色,不红不白的,面若平湖。

    “要自证清白,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听到这里,青杳轻轻叹了一句,“看来,名节之事不单压迫女子,实是一种处境,把任何人放进那种处境中,都很难独善其身,全身而退。”

    罗戟觉得青杳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自己当时的心境,深表认同。

    青杳又问:“后来呢?这事怎么把你给牵扯进去了?”

    后来那个侍妾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办成了那件事”,把杨国舅房中,尤其是床上陈设——被褥什么材质,枕头多大尺寸,都事无巨细说了个明白。

    这至少说明侍妾确实在卧房中待过。

    但这又无法说明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中间最关键的一段无法取证,光有人证和旁证不行,没有物证。

    悬案了属实。

    最后侍妾说了个大的——杨国舅的瓷枕内有个信匣子,匣子里装的都是他和红颜知己的往来书信和头发信物,国舅亲自给我看的,月光下虽也看了个模糊,一查便知。

    正在此时,一小队穿着官服的衙差进来,对杨国舅说收到线报,杨骎暗中和交趾罪臣通信,带着公文来,要搜查府上。

    罗戟这时候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杨国舅抬起下巴问那领头的衙差,你们是哪个衙门的,知道我是谁吗?

    衙差头目说是兵部衙门的,奉上盖了大印的公文。

    杨国舅做了个相迎的姿势,那请吧。

    衙差们立刻拔出刀剑要挑开已经封好的书箱。

    我这些书可是收拾了一个月,你们若要查我不反对,可只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查,倘使离了片刻,多出来点什么我可不认账。杨国舅的语气不怒自威,连身旁的罗戟都感受到压迫。

    那衙差领头便示意手下先不动书箱,查别处。

    被褥也被抱出来,光天化日地用刀剑划开,里面的棉花掏出来扔了一地,大有抄家之势。

    好巧不巧的,卧房的瓷枕头被拿出来,大小和那侍妾说得分毫不差。

    衙差领头把瓷枕砸碎,里面一个黑色檀木匣子掉出来。

    众人对那侍妾的话又信了三分。

    罗戟看了看杨国舅的脸色,还是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眸子里的目光变得冰凉。

    那目光竟有些瘆人了,罗戟不寒而栗。

    可是檀木匣子打开,里面却是空的。

    衙差头目仔细检查信匣是否有夹层,最后拔出刀把信匣劈了个稀烂,仍是什么也没有。

    先慌了的是那个侍妾,他抓着士绅的袖子分辩:“不可能,我明明亲手……”

    被士绅扬起手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呜呜不语。

    衙差也面有尴尬之色,道了声得罪便要收队。

    别走啊,杨国舅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我这几十箱书呢,都说藏木于林,若要藏一封信,哪还有比藏到书里更好的地方?不搜一搜吗?我也没别的要求,搜完以后原给我装好就行。

    衙差跪下请罪说线报来源有误,耽误了国舅爷启程,请大人不计小人过。

    真的不搜了?罗戟甚至从杨国舅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威胁。搜一搜嘛,搜了放心。

    这时门外的衙差来报,说杨国舅今早启程运往长安的其他物品刚出东都城就被山贼劫了,负责运送的几位神武军力战山贼不幸殉职。

    罗戟的震惊溢于言表。

    杨国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东西呢?

    来报信的衙差说东西被烧了。

    杨国舅又“嗯”了一声,说我回去真得跟我那姐姐姐夫念叨念叨,今儿什么日子啊?看黄历没有,不利出行啊。

    衙差们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杨国舅和罗戟两个人,以及几十箱没来得及装车的书。

    罗戟有点不知所措了,出发的时候是一行七人,罗戟就是落单的一个,现在六人殉职,罗戟又成了落单的一个。

    但自己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觉得在自己没有留意到的地方,有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发生了,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只有后怕。

    杨国舅的脸色始终没有变过。

    那什么,他回头对罗戟说,既然这样,咱们也别急着动身了,今晚我写个折子,把这事从头到尾写上,你跟着一起签个名,咱们这两天买点回长安路上要用的东西,晚几日动身,你看行么?

    杨国舅这探询的口气倒让罗戟觉得受宠若惊了,以他的身份实在毫无必要对自己如此。

    晚上,杨国舅写好了折子还给罗戟看了,上面把这几日的事如实写得一清二楚,流水账似的,但又都是实情。

    没什么问题你签个名字,你那边要是怕回去对长官不好交代我也给你写个条子,或者你长官是谁,我回去跟他打个招呼。

    罗戟在奏折上杨骎的名字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三日后和杨国舅一起动身带着几十箱书回到长安,一路平安无事,直到把他送到道政坊的宅子中二人才分手。

    入夏后白日渐长,可还是要赶着天黑里坊下钥宵禁前赶回去,青杳一直把罗戟送下山。

    “我一回来就想立刻见到你,可我回了家,才知道你在长安也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只恨不在你旁边,没能帮上你。”

    看着罗戟的眼睛,听他这么说,青杳心想虽然他在也未必能帮得上自己,但是他有这样的心,自己也足够欣慰了。

    “我在东都这些日子和杨国舅相处下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可是我回程想了一路,也想不出个头绪……”

    青杳安慰:“没有头绪,那就不想了,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不行,”罗戟拉起青杳的手,“我想是听了你的话,才免去跟同去那几人一样死于山贼手下,可我又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你帮我分析分析,是谁在背后捣鬼,没有人能帮我指点迷津,我没有人能说这些话,我就只有你。”

    大人世界里的这些弯弯绕,对于罗戟还是第一遭,这个开局确实有些凶险了。

    青杳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罗戟也意识到不得不就此分手了。

    “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帮我?为什么只帮了我?还有那个信匣是怎么回事……”罗戟依依不舍。

    “你不要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觉得你应该通过了他的某种考验,他帮你也是因为他和你一样落单了,需要你给他做个见证。”

    听青杳这么说,罗戟心安了不少,她的话总是能像泉水一样抚平自己的情绪。

    “那为什么是我呢?”

    那为什么是罗戟呢?为什么一开始就选中了罗戟去东都呢?青杳也想不明白,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有蹊跷。

    青杳摇了摇头。

    罗戟笑了:“好了,听你的,不想了。对了,这个送给你。”

    罗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青杳。

    青杳往后退了半步,没有伸手接过:“我不能再收你东西了。”

    罗戟做出委屈的表情:“这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人的请求,你怎么能够拒绝?”

    青杳犹豫着接过,打开红布包看了一眼,吓得赶紧又退了回去。

    “这个我真的不能要。”

    罗戟不管不顾地把红布包塞进青杳的手里,不等她还回来撒腿就跑。

    “你一定要收下!天晚了,我改日再来看你!”

    夏夜的晚风把罗戟的话吹到青杳的耳边,带着暖意。

    罗戟一路跑着回家,夏夜的晚风吹在脸上特别畅快。

    好险啊,差点被杨国舅不幸言中了。

    动身回长安前,罗戟陪着杨国舅把那些路上被烧了的礼物又买了一遍,经过这一阵的相处,两人已觉得彼此距离拉近了不少,再加上杨国舅不是自矜的性子,罗戟便向他打听东都城里手艺好的金铺。

    现打肯定是来不及了,罗戟想给青杳挑个金饰,毕竟自己劫后余生,方知谁才是自己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杨国舅听他自己说经验是丰富的,罗戟本来没想找他帮忙挑选,但他自己非上赶着要给罗戟出主意,实际上就是想套自己的话。

    “心上人啊?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罗戟专心致志地看金铺柜台里摆出来的成品,没搭理他。

    “发展到哪一步了?亲过了吗?拉手没有?”杨国舅可是好奇得不得了,围着罗戟左问一句,又问一句。

    罗戟一句都没回答。

    “怎么认识的?哪里人总能说吧?”杨国舅见正面无法突破罗戟,开始侧面迂回。

    罗戟想到青杳,嘴角浮起笑容:“她是长安人士。”

    “哟!长安姑娘,”杨国舅乐了,“城里的姑娘可不好糊弄,你往贵的挑,掌柜的你把你家最好的都拿出来给我们看,钱我出,算我感谢你给我帮忙。”

    罗戟说不用,但热情的掌柜还是把自己最好的金饰拿出来给二人挑选。

    罗戟一眼就相中了那个金戒圈。

    “我跟你说长安的姑娘眼界高,可不好糊弄。”杨国舅把玩着一支金钗,用过来人的语气跟罗戟念叨。

    “话不是这么说,哪里的娘子都不能糊弄。”

    杨国舅得了个没趣儿:“你这人就是死认真。我跟你说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明白了,世上的男人都一样,世上的女人也都一样,没意思。”

    罗戟不吃他这一套:“可她在我心里不一样。”

    “哟哟哟哟哟哟,”杨国舅怪叫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发酸,“仙女么?回长安带来给我看看?”

    罗戟笑而不语,他把那个像山峦绵延形状的金戒圈拿着仔细端详。

    杳杳青山,是她的名字。

    杨国舅瞅了一眼,不以为然,又听说这不是拿来纳征之礼用,更是絮絮叨叨个没完,罗戟真没想到一个男人可以说这么久的话都不带停的,一会儿说罗戟被拜金女骗了,一会儿又说正经人家的姑娘肯定不收,这叫私相授受。

    罗戟已经决定把这个金戒圈送给青杳了,他请掌柜帮自己包起来。

    “送支攒珠花簪不就行了,这么大手笔,哪有一上来就送金子的,土不土?”

    罗戟不同意:“当然要送金子,金有多真,心就有多真。她要是遇上难事,还能拿去换钱应急,还能代代相传。”

    “你还想着代代相传?你当心别被人给骗了!听我的,第一回送东西,别送这么贵重的。”

    罗戟坚定而又温和地谢绝了杨国舅的“好意”。

    青杳不是那样的人。

    有的人会路过你的生命,有的人会留在你的心里。

    掌柜的问罗戟戴戒指的人手指的尺寸,罗戟懵了,他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他伸开自己的手看了看,回忆青杳的手,可是……

    “什么嘛!连人家手都没摸过,就想着送人家金戒指,真是个毛头小子,不长脑子。”

    倒是掌柜的劝罗戟说没关系,这戒圈只有一只,若是尺寸不合适,可以带回来免费调整,也可以就近找个金铺子改,只是如果不是本铺,就不能保证改完还能保持绵延群山的形状了。

    青杳一定不会在意的,如果不合适的话,罗戟就带着她亲自来改。

    罗戟痛快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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