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吧。”宋宴之笑笑,不置可否。
这句话大抵的意思就是不合适,不参股,成年人之间的对话哪怕再委婉,大家也能听得懂。
不合适也没法子勉强,至于为什么不合适?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是拿不出钱?
几人默契地没有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了些旧事闲话,宋宴之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他找了个借口先离场了。
陆茹樱出神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宋宴之走后。
“你们这个朋友不太行啊!”冯成哲点了支烟。
“几百万都拿不出来?他跟我们是混一个圈子的么?”冯成哲嘴里吐出一个烟圈,脸上带着讥笑,语气含糊。
“算了,听说他们宋家老大老二把家里的企业看得很紧。”林初行为老同学辩驳了两句,“做生意有风险,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的起这么大的风险的。”
是啊。
陆茹樱突然想起,宋宴之的家世跟其他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他是第二个老婆生的次子,听说上头原配生的大哥大姐比宋宴之大了十几岁呢!
她又冷静下来,真正到了适婚年龄,就不能光图男人的外表了,想的东西自然也会更多......
她家里人大概率是不会允许她找个这样条件的老公的。
陆茹樱心里来回摇摆,悸动又少了些,惋惜却多了起来。
宋宴之在国内的行事越发低调沉稳起来,下楼了才想起他喝酒了,他叫了司机来接。
等待的间隙,他靠在车旁抽了根烟,吹吹风,散散酒气。
他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酒驾做不得,没必要自毁前程,虽然只是喝了几杯度数很低的啤酒。
临近十二点,马路对面的广场有新年倒数,人行道上的年轻人特别多,熙熙攘攘地往广场那边挤。
不知是太过拥挤还是怎样,好几个年轻女孩拥挤间揩到宋宴之身上。
他才吸了几口,干脆把烟掐了,才掐灭烟,又一个女孩碰到了他。
男人含笑,侧了侧身,绅士般给她让了路。
......
“哎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个男人好帅!”
“哪个?我看看。”
两个年轻女孩回头,正好对上宋宴之的视线,脸一红立马又转回头去,等走远了,又微微扭头偷看他。
看着这些年轻女孩子,宋宴之又在想,不知道葛微现在在干嘛?
他把手机亮了屏,有很多新信息进来了,都是些提前拜年祝福的消息,打开女孩的消息框,没有任何新消息,还在睡?
......
忽而,一阵拉风的声浪传来,大厦车库出口开出了红黄橙三辆惹眼的跑车。
车子高调惹眼,很引得路上行人驻足观看。
那是林初行他们的车子,是聊完天要走赶下一场了。
他们搞的那个贸易公司宋宴之的确不感兴趣,那是从国内到非洲的小商品贸易,官方有政策扶持,关系也已经打通了,投钱就能搞。
一看就是家里老人用人脉搞出来给他们练手的,小打小闹,规模又不大。
他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去搞这些小玩意,搞几股给葛微玩玩还差不多,反正她那种榆木脑袋也只玩得动这样照本宣科的玩意儿……
......
嗯?宋宴之猛然惊了一下,他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给一个小姑娘买股份这种突兀的念头?
……
航运公司的股他手上倒是也有,那是上一场战役的胜利品!从非洲到美国的新航线,他和Kevin,还有香江的小董先生和华尔街的很多大金主都持了股,每年能有几千万美金进账。
司机到了,问他去哪里?
回老宅?算了,他不想听老头子唠叨。
回到城南的公寓刚好十二点。
屋内黑漆漆一片。
烟花恰好升起猛然绽放,五颜六色的烟火照亮了偌大的客厅。
女孩双手抱膝盖窝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她扭头看他,笑意吟吟。
男人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情愫,温暖的,丰盈的,幸亏在第一束烟花绽放的时候回来了。
他在一缕缕升起的、五颜六色的烟火中拥住了她,在她耳边呢喃,“新年快乐,葛微。”
……
大年初一早上,宋宴之早早先回了老宅一趟,回到这里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葛微在客厅,坐在地毯上,埋头在笔记本电脑钱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凑过去一看,是申请美国大学的一些事宜,他指点了这个认真的小姑娘一两句便没再理她。
男人倒了杯咖啡,打开电视随意调了个频道,此时正在播报国际新闻快报。
“能源供应价格持续上涨,欧洲多国爆发天然气危机,近日德国大批群众在德国联邦政府门前示威抗议...”
“俄罗斯与欧盟签订新能源供应合同,引发美国不满,美国联邦政府发言人表示...”
澳洲工人停工间接导致欧洲能源价格上涨,...这会儿轮到欧洲民众游行抗议了,这些新闻也播得太迟了吧。
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勾唇欣赏他的杰作。
室内温度适宜,环境静谧,他事业成功,又有美人在旁。
宋宴之抿了口咖啡,眼里带笑,哪怕美人还在吭哧吭哧认真干着那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竟难得感觉到什么是岁月静好。
年初六,宋宴之依约带着葛微出发。
落地美国时,葛微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世界好像一直在变,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她上辈子根本不知道有冯家村这个地方,也不认识宋宴之这个人。
她在孤儿院长大,从出生到莫名其妙消亡,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寂寞和孤独中扛着。
上辈子她换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得以站在这个汇集了全世界精英的的地方,结果生命转眼就消逝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死的。
她只当自己是一觉睡死了。
一睁眼就回到了幼时,她依然叫葛微,依然是韦荷英带着她嫁给林参,从这以后就开始变了,不是韦荷英把她丢去孤儿院的,变成了林参的妈妈把她卖了!
故事线在这里又重合了,她又来了美国。
宋宴之把葛微带到了他常住的曼哈顿的一处房产,是一套三百多平的高层住宅。
在这个遍地是富商政客的地方,这套房子不算特别大,但是位置和视野都是极佳的。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男人每天都很忙,偶尔也会抽出一点时间陪她出去走一走。
初来乍到,男人曾经质疑过,怕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不能适应这里,毕竟国内外的文化差异就很大,他想给她配个生活助理。
葛微坚决拒绝,她不喜欢有人跟着,说到底,她上辈子在美国也待过好几年的。
她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跟宋宴之讲了一些黑人和白人的美式禁忌,该怎样打车,这这那那的说了一大通。
宋宴之讶然。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你的口语是从哪里学的?”男人好看的黑眸划过一丝兴味,嘴唇勾起了一抹笑。
“来之前我再往上查过,我本来就做了很多功课。口语多刷几遍美剧练练不就会了么?就像你在纽约搞金融,你觉得很难吗?这些不是天生的吗?我又不是很蠢!”女孩哼了一声,难得呛了他一把。
人本来就有天资差异,她虽然比不上宋宴之,但到底还是很优秀的。
这番说辞宋宴之也认同了。
哪怕是富人区,美国的治安终究比不上国内,宋宴之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晚上不能外出。
葛微点头应了。
男人又给了她一张在这里用得方便的卡,然后就去忙了。
他真的很忙,哪怕他智力超群,运筹帷幄,在这个地方依然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和时间。
故地重游葛微很高兴,她去了她以前的母校,逛了纽约,在曼哈顿各处留影拍照,在百老汇看了戏剧。
行至华尔街某证券交易所附近,她买了杯咖啡,站在那里发愣。
形形色色的精英男女往来行走,想到她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呢,葛微万分感慨。
还有半年,再努力坚持半年,就可以跟上辈子重逢对接了。
......
趁着午餐后的一点空闲时间,宋宴之约了某位游走于政商两界的知名经济学家谈些事情。
这位经济学家对他颇为欣赏信任,还给他透露了几条有用的信息。
内幕消息可以获得超额收益,当然,这些信息也不是百分百保真,时势随时会变。
某些内行人预测十有八九会颁布的条款临尾一脚被某些大财团逼着国会修改了也是常有发生的事。
个人再厉害也敌不过金融资本财团的肆意围剿,华尔街每年都会有很多新基金成立,能杀出重围的却寥寥无几。
资本市场变幻莫测,哪怕精明厉害如宋宴之,也挨过不少坑。
如今,钱虽然赚得多,但他们的公司至今才算是坎坎站住脚呢!
正事谈完,又闲聊了几句,时间也差不多了。
几人走出门口,宋宴之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路对面,他的小羊羔背对着他站着,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崽子纠缠着。
宋宴之挪开了眼,脸色无异,他言笑晏晏把经济学家送上了车,目送他离开。
转身,收起了笑,年轻的男人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朝对面马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