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

    窗外下起了雨,很奇怪的雨,来得这么急,这么大,像是要把前半生没流过的泪都流尽。屋里没有开灯,环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的白遥望窗外,疑惑,砂隐村也会下雨吗?

    村子似乎被这阵意外的雨惊醒了,难得一遇的雨拉近了彼此的关系,陌生人们间相互打招呼问好分享喜悦,平时沉默寡言的人也欢呼雀跃,家人们彼此诉说着惊喜。

    雨水打湿了我爱罗的头发,滴答滴答,落在我爱罗的手上、身上,滴进我爱罗的心里。我爱罗并没有跑远,他回头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怀中打算拿给白的伤药,后来他看见那个男孩一直陪在白身边,所以我爱罗只能躲在墙角,想等他走了,再去见白。

    那个男孩走的时候天还亮着,但我爱罗已经再没有勇气见白了。他失去力量的顺着墙坐下来,坐了很久,很久。

    天下起了雨,屋里、屋外,白、我爱罗,黯然神伤的两人,一点都惊喜不起来。

    “我们回去吧我爱罗大人。”雨伞挡住打在我爱罗身上的雨滴,我爱罗抬头,是夜叉丸。

    夜叉丸什么也没问。

    我爱罗什么也没说。

    两人默默的回了家。

    今天的白依旧起得很早,不过今天白没有修行,昨天自己旷工没有去老板娘那,老板娘估计很火大,自己也得请个假,除了现在腿脚不方便之外,根据白对布布老师的了解以及这么久的学习经验,布布老师所说的体术训练课程肯定不是一两节课就能结束的。

    此时老板娘的店铺已经开张,白用变身术做好伪装,变成了老板娘认识的白,不过两条腿还是有些不听使唤。白找到老板娘对昨天的旷工感到抱歉,解释了昨天没能来的原因,并申请了几天的假期,老板娘对白所说的亲人去世也深表理解,允许了白的请假,但是这几天的工资会从一个月的工资里扣。“当然没关系。”白欣然接受,对老板娘表示感谢。

    白来到教室时,一眼就找到了正低着头认真书写什么的弦乐。犹豫片刻,白还是一瘸一拐走了过去,坐在了弦乐身旁。

    弦乐并没有抬头,只是握笔的手紧了紧,合上笔记本,换了本书来看。似乎打算把白当空气。

    白无奈皱眉。我们这是闹掰了吗?想起昨天的不欢而散。

    今天也是布布老师的课,当布布老师说这节课不会带大家去跑圈的时候,大家同时欢呼起来。不过,布布老师接着表示,基本的体术是每一个忍者所必须具备的,体术可以锻炼忍者的身体柔韧性以及反应能力、反应速度,当体术修炼到一定程度还可以给敌人照成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今天的课程是关于体术的理论知识讲解。

    “啊~”教室里发出一阵兴致缺缺的不满。

    “哎呀,不要这样嘛,不要这样嘛。”布布老师无奈的摆摆手,“上完课等会请大家吃布丁好不好。”

    “好耶!!”“我爱吃布丁!!”“太好了!!激动的声音在教室响起,“布布老师最好了!!”

    果然喜欢零食是小孩的天性吗,布布老师挠挠头。

    白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白的笔记本很小,方便携带,方便白随手涂涂画画,画画是白作为苏言时最大的爱好。其实白很少做笔记,因为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不过偶尔也会用来记一些自己觉得不会用到又可能会用到的知识点。白一边听着布布老师的课,一边不时瞥瞥一旁的弦乐。感觉弦乐好像没有睡好的样子,眼皮下有一层薄薄的阴影,让原本苍青色的漂亮眼眸都失了光彩。笔随心动,白在笔记本上画了个Q版的正趴着睡懒觉的熊猫,白在熊猫脑袋上打上一个小箭头,然后写着,弦乐。

    熊猫和弦乐,两个形象在白的脑海里不断切换,最后白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

    本不打算理他的弦乐,感觉到身边人传来的笑意,无奈转头去看。待他看到白本子上的图案和自己的名字后,皱起了眉,心情很复杂。

    上完课后布布老师如约的给大家带来了布丁。

    白给弦乐也拿了一个,正准备递给他,结果弦乐已经自己拿了一个。好叭,白失落的把多的放了回去,跟着弦乐回到座位上。

    白瞥瞥弦乐,小孩子吵完架,不是应该很快就和好才对嘛,因为没什么复杂心思,简简单单。但是,白好像忘了,这是岸本笔下的世界。好吧,岸本的世界的孩子毕竟都不普通,天生早熟,能说会道。但是毕竟是孩子,只要不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就是一些奇特设定的孩子,还是会保持一些孩子该有的天性什么的吧,比如,白瞅了瞅那堆吃得欢的小孩,又看了看弦乐,看上去,弦乐不讨厌布丁。

    想了想,白把自己的那份布丁沿着桌面轻轻推到弦乐身边,直到碰到弦乐的胳膊肘。

    面对弦乐的疑惑,白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弦乐应该喜欢布丁吧,我把我的给你。”

    “谢…谢。”面对白的坦率,还有不断示好,弦乐开始反思自己对那件事是不是反应过度了,自己只是有些接受不了白帮我爱罗说话,还把我爱罗当朋友这件事。而且,我爱罗还是那样危险,白却一点也不为自己担心。

    没想到还真的行得通,白打算乘胜追击,动之以情,“我们和好吧弦乐。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不理我,我真的很难过。”

    见弦乐没说话,白把小脸凑过去,直接摆出一副你再不理我,我就真的哭给你看的可怜巴巴的表情。

    看得本就纠结的弦乐的心彻底软下来了。

    “好了,我不生气了。”弦乐红着脸说道。

    “真的吗?你真是个大好人弦乐。”白激动的向弦乐伸出魔爪,给了弦乐一个大大的爱的抱抱。

    后面的聊天里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我爱罗,也没有提昨天晚上两人的对话。

    弦乐质问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画成那种奇怪的样子,熊猫那么可爱,哪里奇怪了,你没觉得它很可爱吗?白反驳。

    白为挽回了自己和弦乐的友谊而开心,就是有些担心我爱罗,不知道我爱罗怎么样,现在还好吗。

    放学后两人分别之际,弦乐拉住了白提醒他,如果他要去找我爱罗,今天不要去。当时白并没明白弦乐的意思,只是点点头。

    但是白还是去了我爱罗的家。如果重头来过,就算明白了弦乐的意思,白想她依然会这么做吧。

    开门的是夜叉丸,夜叉丸看上去不太好,眼神中透着隐约的疲惫与不安。

    “白来找我爱罗大人吗。”尽管看上去很疲惫,夜叉丸还是笑的温柔,不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邀请白进去。

    “我爱罗不在吗?”白疑惑。

    “我爱罗大人在家,不过,可能不方便见你。”

    “他不舒服吗?”白急切道,但是又有谁能伤到我爱罗呢。守鹤!白震惊的想到。“他没事吧?我想见见他。”昨天他离开的时候看上去很不好。

    “我想我爱罗大人也不想你看到他这个样子。”

    “因为守鹤吗?守鹤伤害了我爱罗吗?”白直接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夜叉丸愣了一下,片刻目光又柔和下来,“他今天的情绪很不稳定,你看到可能会害怕。因为今天是月圆之夜,他体内一尾守鹤最不稳定的一天。”

    月圆之夜。回想自己和我爱罗认识这么久,我爱罗从未有过异常的反应。所以白一直以为没有所谓的月圆之夜的设定,月圆之夜对这个世界的我爱罗并没有影响。原来弦乐是这个意思,他经历过我爱罗暴走的那段时光,所以知道月圆之夜,在提醒我。

    “没关系。”白摇摇头,双眸中闪烁着难掩的担忧。“不管怎么样,我想见见他。”

    白走进屋,她想她不需要换鞋了,因为屋子很乱,木地板上四散着沙粒,壁橱柜里的东西掉落到各处,寿司还在笼子里,但已经被安至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看上去没被牵连,不过此时正瑟瑟发抖。

    “他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吗?”看着满屋狼藉,白不禁问道。

    “很久没这样了,之前有过一两次,不过反应都不大。”夜叉丸疲惫的捂住脸喃喃道,“对比起他小的时候,已经算得上很好了,自己应该感到欣慰吧。”

    “如果你害怕想离开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他的。”打起精神的夜叉丸体贴的道。

    “我没事夜叉丸,在他最难受的时候,我想他需要一个朋友陪在身边。”怎么可能不担心,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害怕,剧中我爱罗暴走的模样在白脑海中一闪而过,白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护腕遮挡下是A33给她的小蝌蚪,它们鼓励着白。

    “我爱罗大人听到一定很开心。真的很谢谢你,白。”

    “我爱罗现在在哪?”白抬头问夜叉丸。

    “他在自己房间,我陪你去。放心,如果他伤害你,我会保护你。”夜叉丸拍拍白的肩头。

    白跟着夜叉丸走到我爱罗房门口,房门有损坏的痕迹,有部分沙粒溢出门缝,夜叉丸敲了敲门,“我爱罗大人,白来看你了。”

    “不要进来!”房间里传来我爱罗的回应,但原本稚嫩的童音和另外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从而形成一种怪异的声响。

    守鹤。白的心一紧。

    夜叉丸轻轻的打开了门,门发出吱呀呀的声响,白看到了守鹤透过我爱罗的眼睛正望着她,我爱罗脸上充斥着暴戾痛苦焦灼愤怒还有哀伤,它们一一刺痛着白。我爱罗的房间比外面更糟。在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控制的沙粒已经快速飞出,飞向白和夜叉丸,我爱罗想关上那扇打开的门,但被夜叉丸双手格挡住,一道伤口出现在夜叉丸手臂上,门被损坏扭曲在一边,我爱罗瞳孔紧缩,别过脸把自己紧紧环抱住不想去看。

    夜叉丸叹了口气,提醒白小心点,白点点头。

    白想尽量不触怒到我爱罗,所以走得很轻,很慢,她放慢动作弯腰蹲下,静静坐在了我爱罗身边。发现有人靠近的我爱罗一瑟缩,把整颗头都埋在了臂弯里,全身上下抖得厉害,双拳紧了又松。“别怕我爱罗。”白温柔解释,“我只是想陪陪你,我什么都不做。”

    我爱罗没有回应,也没有用沙子把她击飞,白松下一口气。

    白就这样静静的陪着我爱罗,坐了很久,她看着我爱罗时而颤抖不停时而痛苦扭曲的身躯,看着我爱罗埋在怀里不肯抬起的头,紧握的双拳上泛出青紫。白能感觉到我爱罗身上的痛苦。自己却帮不到他。月上梢头,大大的圆月泛着一丝丝凉意。

    头好痛,我爱罗突然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不堪。

    “我爱罗你怎么了?”白惊慌的去查看。

    “白,我的头好痛。”我爱罗发出痛苦的声音,是我爱罗自己的声音,不是守鹤,那是不是意味着守鹤的影响正在消退。

    但是为什么还会头痛,痛苦得这么厉害。白难受的捏紧双拳,看着这么痛苦的我爱罗,自己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什么会有守鹤,白是第一次这么痛恨守鹤,因为他让我爱罗痛苦。为什么是我爱罗,为什么当初罗砂要把守鹤封印在我爱罗身上。白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震惊到,也感到羞愧。没有守鹤的我爱罗还会是那个我爱罗吗,如果没有了我爱罗,那守鹤又会再哪一个‘我爱罗’身上。白闭上了眼,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她为沦落到我爱罗身上的悲惨的命运流泪,也为自己看着他痛苦却无能为力流泪。

    白的泪水刺痛着我爱罗,滴进了我爱罗的心里,“白,不要哭。”我爱罗痛苦的靠近白,试着擦掉白脸上的泪水。

    守鹤双眼的斑纹在我爱罗的眼中渐渐消退,疼痛减缓,我爱罗努力压制着身体里那股不可控的力量,不让自己做出伤害身边人的事。

    看着渐渐恢复的我爱罗,夜叉丸松下一口气,感到欣慰。确定白没有危险后,他悄悄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伤口,收拾屋子。

    “我爱罗。”白疑惑的望着我爱罗,泪眼盈眶的她什么也看不清,她抹掉眼泪,看见我爱罗已经清明的双眸,还有逐渐趋于平和的面容,看到这种变化的白明白守鹤已经逐渐被压制住了。“真是太好了。”她一把抱住我爱罗,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却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不过这次是激动喜悦的泪水。

    完全恢复后的我爱罗为自己给白和夜叉丸造成的困扰与麻烦道歉,低垂的小脸皱巴巴的,小手也不安的在衣服上打着转,白和夜叉丸对视一眼,商议后决定,是得让这小家伙长点教训,所以作为对我爱罗调皮捣蛋后的惩罚,我爱罗必须一个人把他自己的房间打扫干净。

    “这样你们就会原谅我吗?”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就看你等会的表现了哦。”白抱臂说道,故作高深的样子,看上去像个小大人。

    夜叉丸对我爱罗微微一笑,慈爱的摸摸我爱罗的小脑袋。

    踏踏踏,我爱罗飞快的跑进走廊尽头的房间忙碌起来。

    “夜叉丸的手没事吧。”白望着夜叉丸手臂上的绷带。

    “没关系,”夜叉丸晃晃自己的手臂,“对于一个忍者来说,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话说,白未来也会成为一位忍者呢,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也请做好受伤的觉悟哦。”

    其实,自己就算毕业了,也没办法成为忍者呢,但是,何为忍者呢,夜叉丸对忍者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夜叉丸觉得,什么是忍者呢。”

    可能没想到白会问他这个问题,夜叉丸一时有些愣怔,不知道怎么回答。

    什么是忍者呢,夜叉丸陷入了沉思,像姐姐一样接受上面的安排,心甘情愿让他们把一尾注入自己腹中还未出生的自己孩子的体内,最后难产死去吗。这就是所谓忍者的命运吗。像罗砂大人一样为了村子,牺牲掉自己的孩子,把自己的骨肉当成保护村子的战争机器吗。夜叉丸突然想抽根烟,但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戒掉了,手中空空无一物,“我们坐下说吧,我去倒点水。”他指指餐桌,然后去厨房给自己和白接了一杯水。

    夜叉丸把水递给白,自己坐在了白的对面。他的双手握着杯子,大指拇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杯壁。

    “很不幸的是,我所认为的忍者是个残忍的存在呢,无条件服从命令,从你成为忍者的那一天起,你的身体以及情感,都已经不存在,你只能不停的为了自己的村子而战斗,流血,甚至,牺牲掉自己最亲近的人。”夜叉丸喝了一口手中的水,神色暗沉无光又讳莫如深。

    这,就是忍者吗?“抱歉,可能让你想到了不好的回忆。”不然夜叉丸看上去也不会这么悲伤 。

    “没事的。”夜叉丸抬头一笑,“让白这么早就知道忍者可悲的命运,我才应该感到抱歉。”

    但是,白还是问出了那个让她纠结于心的问题,“非得服从命令不可吗?”因为命令而去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如果命令是让自己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也可以吗?”白发问,身子不自觉紧绷前倾。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此爱着我爱罗的夜叉丸,也会因为命令,伤害我爱罗吗?这就是砂隐村的的忍道吗!

    “我不知道。”夜叉丸遗憾的说,“如果命令是让我亲手杀掉我最爱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

    这样吗?白慢慢坐了回去。自己手握剧情,却已经看不清未来的路,白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感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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