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8

    师与乐一手一脚靠墙,将刑路南禁锢在面前,目光凿凿地盯着他,脸上似笑非笑,脸凑他越来越近。

    刑路南冷不丁被偷袭,下意识皱眉想推开,但双手在即将碰到她的那一刻,又触火般立马缩回。

    他不敢再触碰她的身体。

    “好走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师与乐见眼前八尺有余的大男人,将自己紧贴墙面缩在一团,还要假装冷酷地问自己什么意思,不由觉得好笑。

    此时她心中已明了大半,慵懒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想轻薄你呗。”

    刑路南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冷漠开口:“我长得比你夫君还丑。”

    师与乐却笑眯眯道:“无碍。腰细,活好,就行。”

    刑路南只感到脸上一片火热,就连耳根子都红了。

    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被女人给调戏了。

    “……”

    他想不到怎么反驳,只能一片沉默。

    此时,此人如此试探,他要是再不知道她也在幻境中,自己就该治治脑子了。

    刑路南动了动喉结,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你都知道了?”

    师与乐见目的达成,收了腿,找了个地儿坐下,跷起二郎腿乐呵呵道:“不仅知道,我还在旁边嗑瓜子看着呢。”

    “在旁边看着?那不是你吗?”

    这话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师与乐此时心情大好。

    刑路南此人诡计多端,又得理不饶人,少见他有如此吃瘪的时刻,师与乐逗弄之心大起,装作惊讶道:

    “怎么会是我?只不过那女子跟我面容几分相似而已。你这般躲我,不会以为是我吧?”

    说着她看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哈,怎么可能,不过是一场……”

    话到嘴边,他却又说不出“梦”这个字。

    做了场春梦,却被原主逮着正着。

    刑路南觉得,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遇见这种几百年都碰不见的尴尬之事。

    师与乐没他想的多,见他一句话没说完,便自顾自补上:“幻境。”

    刑路南皱眉看向师与乐:“幻境?”

    师与乐朝他点头,开始说起她的一些发现和推论。

    刑路南默默听着,忽然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在哪见过。

    他的目光从眼睛转移到她的眉梢、鼻梁、嘴唇,最后又回到了眼睛。

    他确实,没有见过她。

    “突然这么盯着我-干嘛?回心转意看上我了?”

    刑路南一阵无语:

    “你脑子除了你看上我,我看上你,还能有别的吗?”

    师与乐一怔,急忙抱胸后退:“别的?难道你还想继续幻境里的事儿?”

    接着又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除非……你摘了你的面具,若是你长得俊俏,我可以考虑一下。”

    刑路南冷笑一声:“不是随便的人?”

    师与乐积极劝说:“很划算的,你只要摘了面具就行。在梦里,你可是很……”

    师与乐说得欲言又止,刑路南脸色越来越难看。

    忽然,他凛若冰霜地一笑,上前靠近师与乐:

    “我看陆夫人是旁观久了,也想体验一下?既然你盛情相邀,我再拒绝似乎就不礼貌了,嗯?”

    师与乐怕他真生气了,急忙打退堂鼓:

    “误会误会,我不过随口一说,怎会肖想南哥呢?南哥英俊潇洒又宽容大度,就别跟我这小女子计较了。”

    刑路南这才作罢,冷哼一声,后退几步。

    只有刑路南知道,靠近她的那几步,他走得多么艰难。

    即使现在退回了安全距离,他的脸颊依旧火热,心依旧在砰砰乱跳。

    这幻境,真是害人。

    师与乐见他正常了,打了个哈哈,换了个话题:“不过我还挺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刑路南正打算说梦里不是见过。

    但又忽然想到,镇子上没人见过自己,而此时师与乐这般问,是否说明,其实她没有看清他的脸?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很正确。

    若是看清了脸,一个女子怎么好意思三番两次调戏自己?

    他反问:“你觉得我应该长什么样子?”

    “别跟梦中一样就行。”

    师与乐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破开柴房的门。

    “哦?你梦见的我,是什么样子?”

    他也站起身,透过月光看向师与乐的背影。

    师与乐回头看了眼他,笑了笑:“一个无耻之徒的样子。”

    此话一出,刑路南放下心来。

    他对外向来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模样,与无耻之徒有着云泥之别。

    想来,她定然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边还欢快地聊着天儿,另一边沐山衣却陷入了另一个险境。

    他破了幻阵后,便看到无数行动迟缓、肢体僵硬的人朝他走来,眼中猩红,嘴中长了獠牙。

    沐山衣眸色一冷,竟是被提炼出的凡人神魂。

    他席地而坐,手中流珠幻化成古琴,飘浮在他面前,他轻轻抬手,拨动古琴琴弦。

    弹弦无声,却有水波般白色光影以他为中心,层层散开,朝失了心智的凡人神魂漾去。

    神魂化音,渡化众魂。

    *

    “所以你是说,这是幻境,也是被镇上的人所操控的梦境?”

    刑路南皱着眉问。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哦不,只有他一个……

    他忽然觉得,灭了一个镇也不是不可以。

    “猜对咯~当时我刚入梦境就脱离了出来,恰好看见了背后搞鬼之人。”

    “你猜猜是谁?哈哈哈哈你绝对想不到,正是昨日拉着你衣角的那群小姑娘。”

    刑路南:……

    “我还有一个推测。第一晚我们之所以遇见各种离奇怪物,是因为误入了镇中之人的梦境。”

    师与乐欢快地笑着:“就像今晚误入了我们的梦境的沐小兄弟,我们的梦境一破,或许他也会重新进入另一个毕生难忘的梦境。”

    他听着,怎么感觉有一丝幸灾乐祸?

    “县令老爷贪财,所以他的梦中整个镇子全是黄金铺成,全都归他一人所有。”

    “而百花楼的老-鸨在现实中是个年老色衰的贞洁寡妇,所以她的梦中自己年轻性感,还开了家青楼。”

    “那个学我动作的庞然大物,是放纸鸢的孩童的梦境。鱼形怪物其实只是个飘在空中的纸鸢,它之所以学我的动作,正是因为模仿是孩童的天性。”

    刑路南总结:“所以,我遇见的那些也都是其他人的梦境。”

    “应当是这样。”

    师与乐忽然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说一句话:

    “这个小镇,白昼之所以那么和谐美好,是因为所有的恶念都藏在了黑夜。”

    “那么,那些失踪之人,会被藏在哪里呢?”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西边的后山。

    *

    后山。

    两人看到此时的场景,只觉得头皮发麻。

    后山之下是一个足以埋下万人的方形巨坑,坑中全是密密麻麻躺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每两人之间留出了半米距离的小道,这让师与乐想起了人间田里耕地的场景,而这些躺着的人,就像一个个插上去的秧苗。

    刑路南忽然开口,指着外围的一具身体说:“你的夫君在那儿。”

    师与乐还在震撼当中,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骂人的话儿不经过脑子就蹦出来了:“你夫君才在那儿,你所有的夫君都在那儿。”

    刑路南:……

    脑子有病的疯子。

    他也不理她,一个轻功跳到下方,只见男人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却还有一丝呼吸。

    “没死。”

    师与乐也跳了下来,拿出画像又好好比对了一番,心想:她怎么能把人画这么丑?

    是担心自己太快找到人吗?

    “他们的魂魄全都不在体内。”闻鹿行扫了一眼四周说。

    “看来都被困在梦境中了。”师与乐道。

    既然是梦境,那就好办多了。

    她抬起戴着碧色玉镯的那只手,轻轻地在男子眉心一点,一束绿色荧光便隐入额头,没多久这人就醒了过来。

    刑路南见状,不由惊讶地看着她,她还有控梦招魂的能力吗?

    难道,她是阴阳家的弟子?

    “你们是谁?我怎么在这儿?”

    刚刚苏醒过来的男子茫然问道。

    师与乐拿出一块手帕扔给他说:“你夫人托我寻你,要不是我大发善心,你的夫人已经挖坑自尽为你殉情了。”

    “当然,我要是没答应她来救你,你也马上就会死了。”

    男子闻言,顾不上询问妻子情况,就要跪下给师与乐磕头道谢,可一低头看见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他们……”

    “放心,我会救他们的。”

    不过,不是现在。

    若是现在所有人都苏醒,一时之间动静太大,反而会打草惊蛇。

    “现在,我们要去解决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她给男子服下一颗闭气丹,让他隐藏气息连夜逃出清风镇,交代好这些后两人又回到城中。

    而此时的镇上,却再不似离去时的模样。

    乌云蔽月,天地无光。

    街头的一端,站着一群冷眼看着他们的怪物。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长着八只手,有的脸上全是嘴,有的瘦得像根木棍,有的肚子大得像个球……

    但无一例外,全是镇上的百姓。

    他们的身体,俨然已经因为内心的欲望而异化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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