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锦瑟还不承认，站起身满脸严肃道：“这位小姐，看你通身气质，也不像不知好歹之人，为何如此冥顽不灵？”
锦瑟见对方激动，却还是不解其意，也跟着站起来，守初立马半侧身护住锦瑟。
“掌柜何出此言？还请直言不讳，小女子到底哪里不对，究竟何错之有？”
掌柜手指桌上的两本书，怒气冲冲：“这两本话本，是思年华两三年前的作品。思年华虽远在河阳府，但我云端书苑两年前就卖过，只是数量不多，知晓的人少。要不是没有买到思年华的出售版权，书苑早摆上了他的话本！而且整个京城都会知晓他的名字！也不知你从哪儿找来思年华的话本，照抄一遍就可以冒充思年华了？还自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书连墨香书肆的印章都没有盖！知道思年华的人，谁不知道他的话本上盖的都是墨香书肆的书？你这是冒充！是盗窃！我们书苑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小书肆，我们从来不卖盗版！更不卖欺世盗名的作品！快拿走！再有下次，我直接报官！”
掌柜一阵噼里啪啦，锦瑟听得一愣一愣，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开始听掌柜说，他知晓思年华，还想买版权的时候，她还松了口气，结果被掌柜说成是冒充思年华，她简直哭笑不得。还报官？她知道本朝百姓都瞧不上盗版书，但没想到还有刑法？
难怪钟鹤特意带着墨香书肆的印章跑到她家书房，把他们这些年抄的书都盖了个遍。还一再嘱咐他们，以后没盖章的就不要往外拿了。那种书放家里自己看就行。想来就是那次乘风拿了一本抄的书跑去问钟大师问题，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现在他们带来的书，除了她自己写的书，全都有墨香书肆的印章，也不怕有朋友来看。
回过神来，锦瑟莞尔一笑，既然是误会，好好解释就好。
“掌柜误会了，是小女子的不是，小女子的确以为你们不知道思年华，所以没有说清楚，但也的确没有冒充偷盗的意思。因为小女子就是这思年华！”
“你还不知——你刚说什么？”
掌柜说道一半，突然卡壳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锦瑟。
锦瑟又恢复从容不迫的样子，坐下来笑道：“我说，我就是思年华，这些话本就是我写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思年华！”
掌柜确定没听错，镇定下来，也坐下身，紧张问道。
锦瑟再次从包裹里拿出一张纸，让守初递给掌柜，嘴里嘟囔道：还真被钟鹤给猜对了！
掌柜接过那张纸一看，不可置信地看一眼锦瑟，再看一眼确定纸上内容。
其实这纸就是一张字据证明。上面写着：因双方协商，现墨香书肆归还思年华的所有话本版权，墨香书肆可继续贩卖思年华的话本，但不允许找二次代售。立此据为证！
纸张上除了内容，还有墨香书肆盖的印章，钟鹤的签字手印。
掌柜这才信了七八分，但犹有两三分存疑，他缓缓坐下，不可思议道。
“你真是思华年？我一直以为思华年是个年长书生，再不然也是个男子。真的是你？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掌柜，说着说着，又激动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得锦瑟眼睛发晕。
她揉揉发酸的双眼，有些无奈：“掌柜，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掌柜这才回过神来，平复一下心情，拱手解释道：“不好意思，让小姐见笑了，在下没有看清小姐的意思，只是与想象中的人差别太大，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姐有所不知，在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寒门士子，有许多人都喜欢您的话本。只是京城没有您的代售版权，河阳府那边，他们自己都不够卖，我们的搜书人每次也抢不了几本，最后送到京城的话本也是寥寥无几，千金难求。我敢保证，一旦您的话本在京城售卖，绝对非常火爆。您放心，天子脚下，无人敢触犯律法。”
掌柜说到这儿，试探性道：“就是不知，您怎么突然来京城卖话本了？当初，我们的搜书人磨了许久，也没能从墨香书肆的手里拿到代售权。要不是见其他书肆也没拿到，我们绝对不会放弃的，听墨香书肆的老板说，是作者暂时不想卖。”
锦瑟略带深意地看向对方，直到掌柜脸上的笑意挂不住，这才开口缓和气氛：“云端书苑果真如同钟师兄所说，作风严谨，不会因小失大，见利忘义。如果你不这样反复试探，那我早就不坐在这儿了。”
掌柜神情一紧，旋即放松下来，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道：“小姐所说钟师兄，莫不是墨香书肆的东家，钟家儒大师的嫡次子，钟鹤钟少爷？那您是？”
锦瑟点点头，表明就是那个钟鹤：“家兄是钟大师的关门弟子，肖乘风。”
心里却犯嘀咕：果然，京城人士真是个个消息灵通，刚遇见个万事通的杜玉林，现在又有个云端书苑。看来，她得考虑考虑，也要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了。不然，两耳不闻窗外事，迟早会出问题！真的不能再偷懒了！
“原来如此！”掌柜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四处打探，都找不到思年华的真面目！”
锦瑟笑而不语。
掌柜站不住了，走进锦瑟旁边坐下：“那，肖小姐，我们商讨一下话本的事？”
见锦瑟点头，掌柜继续道：“肖小姐应该清楚，书肆收书就两种方式，一是买断，二是分成。想来肖小姐不会选择买断，毕竟河阳府那边还在卖。所以就是分成，我们需要商量的就是分成。不知肖小姐是否同意？”
锦瑟气定神闲：“掌柜说的没错。”
“至于这分成，书肆统一标准是二八分成，您二书肆八。”
掌柜紧盯对方的神色，却没看出任何变化，也不知对方满不满意，他想了想，问道：“当然，分成我们可以商量，不知墨香书肆给您的分成是——”
“四八。”
锦瑟说完就不再看掌柜，淡定地端起茶杯喝茶，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掌柜犹豫片刻，咬牙道：“四八也行，但肖小姐得保证，在京城只能卖给云端书苑，以后您有新书也要卖给我们。”
锦瑟放下茶杯，开口道：“，我保证书只卖给墨香书肆和云端书苑，但我有个条件，云端书苑必须保证，不经本人允许，不能告知他人思华年的真实身份，哪怕那人身份高贵，地位不一般。否则一切免谈！我想，墨香书肆能做到，云端书苑”
掌柜松了口气，这条件不成问题，他还巴不得别人都不知道思年华的真实身份，否则被挖墙脚怎么办？
两人一切谈妥，签订字据，掌柜盯着字据上的思年华，沉吟片刻。
“这两本书可是肖小姐的真迹？不知能否售出？”
锦瑟看懂对方眼神，点点头：“杜掌柜请随意。”刚签字的时候，那上面写的是杜峰。
两人相视一笑，聪明人对话，点到即止。
临走前，杜峰直接预支了两百两给锦瑟。
“肖小姐不要客气，这笔钱记账上，我们后面一起算，就当是提前预祝话本大卖了！还要麻烦肖小姐派人把剩余的话本送来，我们抓紧时间让人抄写，早日开卖！”
锦瑟也没拒绝，接过银票，指着身后的守初：“回去我就让守初送过来。以后没事，我就不来了，避免暴露身份。有什么事，掌柜告诉守初就行。”
杜掌柜瞅一眼守初，笑着点点头，亲自送锦瑟出门，直到看不见锦瑟，才转身重上二楼，却没进品墨轩，而是进了隔壁静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