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的家

    “后悔啊!我想他呀奶奶。”

    纪清鼻头猛的一酸,眼泪在心脏中旋转不止,“我上个厕所奶奶!憋死我了!”

    纪清一进厕所,关上门便再也支撑不住地滑落在地上,倚着门,心脏在替她叫喊,心脏中的泪珠不再隐瞒,一颗又一颗如太阳般滚烫的泪落下,皑皑白雪,秋风落叶,原来比盛夏更炙烈的不只有明媚的笑,更有滚烫的泪。

    “也不知道小平吃饭没有,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吃饭吧。”

    纪清在卫生间里狠狠抹了一把脸,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得往下掉,她听着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站在窗口吹了一会风,又洗了一把脸,才将眼泪止住。

    “叮咚”

    命运中的铃声响起。

    “小清,去开门。”

    “不要,奶奶去。”

    “小平呀,快进来!”

    江骆平一进门,整齐的鞋柜,乖乖呆在花瓶里放在餐桌上的小雏菊,闪闪发亮的玻璃窗,而江骆平第一眼看到的,是剪着齐肩短发,扎着一个小啾,上面卡着一个蝴蝶发卡,脸快要埋进饭碗里的纪清,江骆平的脑中忽然一片模糊。

    “小平,愣着干啥,吃饭呀。”

    饭桌上很安静,江骆平梦寐以求的安静,安静地只有碗筷对碰的叮咚声,细细碎碎,江骆平觉得很舒服,身上暖洋洋的,像在秋天里堆积了厚厚落叶的地面里躺着的那种舒服。

    “小清,吃饱了嘛,带小平出去走走,他刚回来不熟悉。”

    “好。”

    纪清垂着眼睑,弯下身穿好鞋,轻轻回头望了一眼在穿鞋的江骆平便径直出了门。

    “奶奶再见!”

    两人还是很安静地在小区里走着,但盛夏的夜晚并不安静,蝉鸣与蛙声交织成一片。

    像纪清的心。

    “我回来了纪清,我回来了。”

    江骆平开口说出了三年以来的第一句话,纪清鼻头又猛的一酸,盛夏夜晚席卷而来的凉风带来了纪清的泪,纪清又一次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她想,还好天黑,江骆平看不出来,她无声地哭泣着。

    在月光和路灯的闪烁下,纪清再也不想忍了,她抬起头,让江骆平清清楚楚地看着她的脸,鼻头通红,眼角是止不住的泪珠一颗接一颗顺着她的脸膀落下,纪清不停用双手擦拭着。

    江骆平张开双臂,少年的双臂,劲瘦,白皙,纪清早忘了什么紧张青涩,一把扑进了江骆平的怀抱中。

    清清躲在阿平的怀抱之中啜泣,烟花在这个不知名的盛夏夜晚绽放,“砰”燃至高空,少年的衬衫如曾经少女的衣襟,又如那面米白色的墙,一点点变深。

    纪清的小本子中夹着的那张小纸条,周边泛黄,有一点点裂痕,纸条的角落是少女清秀的字迹,工工整整的写着小小的三个字——我等你,上面有着一道又一道褶皱,暖黄的灯光照亮着这张泛黄的纸条。

    “砰”

    烟花将这张纸条点燃,这是江海市六月的盛夏中最耀眼的一场烟火。

    纪清再也不用看着纸条落泪了,因为江骆平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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