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

    钟熙涵的马车虽然没有楚熙涵的豪奢,却也雅致,里头香气袅袅,时令的水果、小吃零嘴也一应俱全,小桌上还摆着个半开的首饰盒,应当是装了些饰品和胭脂。

    钟熙涵脸色苍白,嘴唇也少了血色,手捂着胸口,微微蹙眉,楚静徽上车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美人如娇花易折,我见犹怜。

    楚静徽想着她应当是不适应这里稀薄的空气,出现了高原的反应的症状,但看着不是很严重,于是关心道:“钟姑娘,你身体有哪些不适的地方?”

    “回禀娘娘,我家小姐从小体弱,刚刚上山的时候便觉得头晕,有些喘不上气,越往山上走越发严重了,或许是这里瘴气的缘故。”尔容帮忙答道,语气全是担忧。

    这时车架停了下来,应当是得了赵檀应允。

    楚静徽不置可否,也不好解释真正的缘由,只能宽慰道:“钟姑娘你不必担心,待会太医便来了。“

    半盏茶的功夫,太医便来了,楚静徽下车让太医独自诊治。

    此时赵檀也已下了车,朝她方向望来,楚静徽心中打了算盘,现下不正是好时机让赵檀去关切钟熙涵?

    楚静徽朝着赵檀走去,可楚静徽还没挪动几步,就听见一侧发出惊呼声:“玲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你快点起来……玲然……玲然……”

    楚静徽立马上前查看,只见那名叫玲然宫女瘫软在地上,四肢失了力气,眼瞳无神,呼吸急促,嘴里发出难受的呜咽,旁边的宫女被吓到了,不停唤她名字。

    “快去叫太医!”楚静徽拍拍那名受了惊吓的宫女,又想到寻常宫女没有资格召来太医诊治,于是楚静徽添了一句:“以本宫的名义去请太医。”

    楚静徽并没有急救经验,只有先蹲了下来,尽量安抚玲然的情绪。

    她顺了顺玲然的胸口:“没事的,你不要紧张,放轻松,深深吸气吐气,这样应当会好受些,稍后太医就来了。”

    玲然照做,呼吸稍渐平稳,不一会太医也来了,玲然被抬去了平坦的地方诊治。想必皇后亲自吩咐,太医们也不敢怠慢。

    楚静徽松下口气,这是才注意到赵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侧,她赶忙福了福身,先全了礼数。

    虽然在皇权面前有些生命微如蝼蚁,但在楚静徽看来,每个生命都是弥足珍贵。恐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危及性命,楚静徽便提议道:“陛下,刚刚的情形应当是……瘴气所致,所以烦请陛下下令,让身体不适的人都下山休息,以免耽搁行程,扰了陛下的兴致。”

    赵檀并未多做考虑,随即应了她的请求:“好,依静徽所言。”

    他停顿一瞬,又对冯禄道:“那位钟小姐身体不适,你多派些人送护送她徽钟府。”

    让男女主亲近的机会又付之东流,楚静徽觉得惋惜,不过赵檀此番做定是为钟熙涵的身体考虑,是不是就表明他对钟熙涵有意?岂不是自己离计划进了一步?可她为什么不如以前那般开心了……

    一切安顿好,再行了半日,日暮碧云深,万物都笼罩于夕阳中,浩浩荡荡的仪仗行进璧隐山庄,殿前司早先到达,已将山庄层层保护,形成了坚实的屏障。

    此处被竹林环绕,深幽宁静,湿润的空气将竹叶的清香释放,让人把呼吸放轻、放缓。林间有小径通幽,时而几声悠长鸟鸣,辗转其间,好似一方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在山庄修整了几日,路途的疲惫已经全消,凉爽的天气让她楚静徽嗜睡了些。这几日,除了必要问安之外,她都喜闲坐于竹林,听竹林里回荡的风声将竹叶打落,把旧的竹影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赵檀似乎很忙,时常见不到他的身影。

    是日亥时,皇帝住处仍留有几盏明灯,一个身穿遒劲装束的男子半跪赵檀面前:“陛下,人手已集结完毕,一切准备就绪,明日计划照常进行。”

    “明日只有一次机会,谨慎行事,不容失败!”赵檀眼里满是坚韧与果决。

    “臣定会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那人亦是语气坚定。

    赵檀眼中柔和些许:“另外,不可惊动皇后,任何时候护她周全。”

    “若是到时候皇后娘娘太后面前说些什么,该如何处理。”那人问。

    赵檀声音又响起:“孤自有思量,管好你自己的事便可。”

    “是。”随后那人便隐遁于暗夜里。

    次日,皇帝出游,大半殿前司侍卫随行。

    楚静徽听说皇帝要去游山,也起了兴致,但此次出行并无人来告知,想来赵檀无意带她同行。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去凑热闹,不如自己玩去。昨日她恰巧听宫人说,天黑之后山间有很多萤火,这让憋了几日的楚静徽蠢蠢欲动。

    在楚静徽的印象中,萤火只在她几岁时在乡村老家见过,后来去了繁华的大都市里定居,哪还看得见这等美景,趁着今日皇帝出巡,她准备去山顶寻个绝佳的地点看日落,再在那里等到天黑看萤火。

    “玥翎,赶快帮本宫找件素色的衣服,我们等下就出发。”她们已经提早用完晚膳,楚静徽已经让王玥翎打听好了去山顶的路。

    王玥翎担心道:“娘娘,就我们两人去吗?晚上出行需不需要叫些殿前司的人保护?”

    “不必了吧,这里都是皇家的地盘,谁敢在这边闹事啊,别担心了,快准备准备!”楚静徽觉得她担心多余,换了件衣服就立马拉着王玥翎出发,殊不知两人后面跟着个尾巴。

    她们行进了约莫两刻钟,便来到山顶。

    这里没有树木遮挡,群山风光一览无余,太阳正要与对面山头相接,倾泄着柔和的光,层林尽染金黄,终是赶上了太阳这一出完美的谢幕。

    楚静徽正沉浸在眼前的景色中,王玥翎拽了拽她衣袖让她回了神,此时怯生生的话传来:“娘娘,您看那边的石头上是不是有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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