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来客

    待二人走近,温阮看清男子容貌,赶忙起身,连声说道:“尚姐姐!你何时来梁州了,快坐下歇歇。”

    接手铺子时,温阮便去信给尚清,告诉她自个已在梁州安顿下来,彼时尚清的回信迟迟不来,原以为车马劳顿,山长路远,信还没送到,没想到今日便收到了意外之喜。

    明月从一旁搬来两个凳子,示意她俩落座。

    尚清拉着月娘坐在一旁,眉眼带笑:“自然是收到你信之时便来了,不知温阮是否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啊。”

    “哪里是不速之客,尚姐姐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温阮接过月娘手中的花:“倒是你俩为何今日一同前来?可是有旧?”

    月娘将手中剑放在一旁,理了理裙摆落座:“她是我姑姥姥,辈分可大着呢。也是巧,在街口遇上了。”

    裴朗月的娘出身云州尚家,尚家家主生了五男两女,年过六十生了小女儿尚清,大儿子生的女儿嫁给裴家家主为妻。

    老来得子,尚清是裴家家主眼珠子,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打小便藏在家中,很少露面于人前,与尚家有来往的都以为她是个三步一喘,病到下不来榻的病秧子,没想到这只是她男扮女装,四处经商的幌子罢了。

    “我们这还没开始吃呢,调上料碟一起啊。”温阮备好筷子与碗。

    尚清将羽扇放在一旁,撸起袖子拿着料碗开始调味:“当时在船上我就觉得你在厨艺方面是把好手,果不其然你居然会做古董羹,这菜我只在江州吃到过,用海八珍吊的汤底,那鲜味一入嘴都要把天灵盖掀开了,不过吃完之后我长了很多赤疹,离了江州才好,从此之后就对这古董羹敬而远之。不过想想那鲜味,让我再得一回赤疹我也愿意。”

    温阮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花,随口回道:“那你今日估计不会起赤疹,这锅中的猪骨与鸡都是极为常见的食材,与海八珍是比不了的。”

    花叶单薄,呈极为标准的梭子形,花瓣边缘微微翘起,正中是淡黄色的花蕊,随着风微微颤动。温阮摸着花瓣反复琢磨,她好像在哪见过这种花,儿时在田间地头撒欢的日子在脑海中循环往复。

    拨开脑中的迷雾,一个清晰的答案蹦了出来,是辣椒!没想到她苦苦追寻的食材,竟然近在眼前。

    放下花,温阮紧紧拉住裴朗月的手:“月娘,这花你从哪来的?”

    对于温阮的急切,月娘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庄子上的,这花最后会结紫红色的果子,代表买卖红火。梁州城时兴送这个礼,食肆刚开时我没赶上,如今补一份倒也不算晚。”

    “庄子上?这花有很多吗?”

    月娘歪头回忆:“都是庄子上的管事在打理,我一年去不了几回,估摸着有一个山头那么多,有紫色的,也有白色的花,这种子从西戎传来的,原是打算全种些紫的,谁知种子里掺了些白的。若是林姐姐想知道,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没想到今日惊喜不断,紫红色的花结紫红色的辣椒,通常用作观赏,辣中带着些苦涩。而白花结出的辣椒通体为红色,辣味纯正刺激,是后世中最常吃的辣椒。

    “太好了!”温阮脑海中水煮肉片、剁椒鱼头和麻辣烫同时在招手:“月娘,你信我,等着白花结果,我定会找你买果实。到时候我给你来一场火热的盛宴。”

    “我自然是相信林姐姐的,况且不用给我银子,本来也是打算放着,等来年烧成草木灰,再种些别的,若是林姐姐想要带人摘便是。”

    谈笑间,温阮下一筷子五花肉进锅中,浓白的骨汤不断翻滚着,烫得肉片立马变了颜色,卷起一筷子吃进嘴中,香油的醇厚与肉汁在嘴中交融,油腻感被辛辣的蒜泥化解,香味提升一个层次,让人欲罢不能。

    秋娘与月娘专攻各式鲜蘑,月娘夹了一筷子平菇,唇齿与平菇的碰撞间,一股极为鲜甜的汁水喷射出来,烫得月娘一激灵,微张双唇,手放在嘴边,扇着风。

    尚清从锅中捞出块泛黄的筋皮,一时间看不出是哪个部位,不过在锅中翻滚许久,定是熟了,一口下去,一种从未吃到过的奇特口感袭来,脆嫩中带着一丝弹牙,不似牛筋一般难嚼,这种口感倒是第一次尝到,她不由啧啧称奇:“这是个什么部位,口感倒是别致。”

    “黄喉,是牛心处的经脉。”

    这牛的经脉也能吃?尚清只觉得自个又长了见识,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倒是没见过吃牛的经脉的,不过这滋味属实不错,这锅子也极为鲜美,若是开成食肆,定是个极好的机遇。对银子有超乎常人的嗅觉,尚清享用着口中的美味,脑海中开始构想食肆的买卖。

    一顿骨汤火锅,吃得人大汗淋漓,直呼痛快,在升腾起的热气中,明月、秋娘与月娘和尚清亲近了些,尚清时不时说些过往经历逗趣,惹得秋娘与明月捧腹大笑。

    ******

    另一边,满面愁容的周照可笑不出来,他瘫坐在黄花梨交背椅上,转弄着蓝水翡翠扳指:“裴小九啊,这三皇子我实在是找不着,没想到西戎王那个莽汉,生出的儿子狡猾如鳅鱼,我就差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蓝眼睛的昆仑奴了。”

    裴九摸着十五的头:“三皇子若是障眼法,不急着找他,达拉是当务之急。”

    话音刚落,文祥阁三楼的窗沿上落了只海东青,一双漆黑的豆豆眼盯着屋内的人,像是认准了人,直直朝裴九飞去,稳稳落在他肩膀之上。

    尖锐粗壮的爪子上,绑着个竹筒,裴九解开竹筒,抚弄了把海东青的羽翼说道:“去找裴叔。”

    闻言,海东青尖啸一声,转头飞出窗外。

    拆开竹筒口的蜡封,取出密信,看着信的内容,裴九不禁冷笑一声,引得周照好奇地巴望着:“信上写了什么?”

    裴九轻捻信纸,轻轻放在跳动的烛台之上,看着洁白的信纸化为灰烬:“先前以为平王是三年前开始同西戎交易的,但定州安插的钉子传来消息,五年前定州出产的铁矿量就对不上账了。”

    饶是一向带着笑脸的周照也不禁皱眉:“平王疯了不成,这量足够西戎再打造一支铁骑兵了。”

    铁骑兵,西戎人的精锐部队,膘肥体壮的马匹四周都装满了铁刺,对战时一个铁骑兵抵得上二十个大业朝士兵的战力,还是二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马蹄伴着尖刺,步步收割人的性命。

    裴九神色淡淡,眼神流露出狠厉:“若是西戎挑起战事,我定拿平王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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