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一直都知道薇娜丝不是什么蠢人。
正是因为对方不蠢，足够聪明，所以这才不会是一件空有外表的无趣花瓶，到手后不过片刻他就会失去兴趣。
不过在他看来，薇娜丝的理想状态应该是：薇娜丝可以足够聪明，让他不觉得无趣，但是她的聪明不应该用在他的身上，他需要的是坦诚。
这同样是他对薇娜丝的理想目标。
尽管去判断对方的小聪明在与他对话时候放在了哪里同样是一个有意思的过程。无论是对方绞尽脑汁应对，还是麻利认错，或是用她自身的优势去将这些小事模糊过去等等，这里面都有她的小聪明。
他不反感，甚至会有些乐在其中。在这些小事上，她因他而不得不伪装真实，这同样是一种另类的掌控感。
当然，这种有趣的体验仅限于那些无所谓一提的小事上。
他并不希望薇娜丝对于牵扯到旅团计划的重要事情上仍旧去展现她那过于聪明的小想法。
她应该更懂事一些。
所以，他有时候同样会对她的小聪明而感到“苦恼”，特别是像现在这种涉及到旅团计划的情况。
他今天来找薇娜丝主要就是想进行情报交换，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并不想直接闯入而引起莫特利的怀疑。
至于薇娜丝向着他脸上打了一拳这种事，因为对方力道确实不怎么大，她也不是没有趁机让他出血过，就他受到的身体伤害来讲，他本身并没有什么计较的心思。
她的弱小，与他的“宽容”，导致他不会去多加在意这种在外人看来可能很重要的“面子问题”。
比起这些，他倒是会更在意对方对他语言上的不当问题。
薇娜丝就是这样的，她的攻击性从来不在于外在身体，而在于内在精神，然后偶尔会暴露于言语。
不过在此之前，作为幻影旅团的团长，他应该先将个人感情放在一边，以任务为重。他需要从薇娜丝嘴里得到真实的情报。
库洛洛微微弯腰，他的手落在薇娜丝的脑袋上，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身躯突然一僵，很显然，关于他能入侵对方梦境这件事给她造成了极大冲击。
而她也一定在苦恼于要如何应对之前不合适的行为举止。毕竟她一直都是那么努力维持双方的表面平衡。
所以，她想到办法了吗？库洛洛想着。
但是很可惜，今天的他不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薇娜丝的辩解。
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管教机会，而他也需要以此得到真实的情报，他今天需要真实。
库洛洛先于薇娜丝一步开口，他伸手扶住薇娜丝的肩膀让对方站起。
薇娜丝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再是那副碍眼的样子，旅团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沾手。他可以操控梦境，所以也不会委屈自己。
“薇娜丝，西索说你今天联系了他，所以关于失忆的事情你是否对我有欺瞒？”言语间的意思更像是西索对于薇娜丝的秘密主动坦白与出卖。
因为西索做得出来这种事，甚至会做出更多她无法预估的行为，而他知道薇娜丝也会有这样的判断，如果她真的记得西索和之前的事。
失控因素总是会让人紧张。
这是一个否定风险很大的发问。
库洛洛释放出身上的压迫感，走近向薇娜丝走近一步，这种过近的入侵距离让薇娜丝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
她被地牢阴冷的空气冻得手指都有些发青，她强自忍着快要打颤的口齿抱紧身躯，后退的小半步让人觉得是那么可怜而弱小。
薇娜丝就是这样的，她很弱小，但是她很会利用自己的弱小，她将自己身上仅剩不多的筹码总是会利用得很好。
“库洛洛，抱歉，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库洛洛...请给我一些时间.....”薇娜丝低下头，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她的声音发颤，语气中带着难堪。
“帕里斯通的念能力可以控制我的精神，我快被他折磨疯了......”
“我以为，以为他甚至可以进入到我的梦里继续折磨我！......”薇娜丝蹲下身子无助地捂脸哭泣，还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歇斯底里。
“我已经尽力在抵抗了！......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快要崩溃了......”
薇娜丝抬头望了库洛洛一眼，随即又低头陷入痛苦，捂脸痛哭：“库洛洛，如果你是真的库洛洛，我好希望你能早点来。”
薇娜丝哭得很伤心，库洛洛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和......一丝丝怨恨。
所以，现在她也是在利用自己的弱小吗？毕竟她本身就很容易让人产生这种无所谓的罪恶感，总是让人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紧，是不是有些过分。
是啊，他好像都没有过问过薇娜丝是不是遭遇了不好的事，开口就是质问，所以她语气里的怨恨是因为这个吗？还是因为他确实来晚了？
但是很遗憾，罪恶感这种东西他是不会有的，哪怕真的产生，那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随时可以被他无压力抛弃。
库洛洛走上前，蹲下身子，他伸手拿开薇娜丝捂脸的双手，将她带进自己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拍对方的后背。
对方身体冰凉，浑身发颤，就像是即将死去的虚弱羔羊。
在薇娜丝看不见的地方，库洛洛目光平静：“薇娜丝，很不幸听到你遭遇了这些。”
“库洛洛......”他感受到薇娜丝哭着回拥住他的身躯，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她像一只终于找到了依靠的小猫。哪怕他只是一句无所谓的关心，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会认真回应，向他痛哭。
“我知道薇娜丝现在很难过，但是，我仍旧希望薇娜丝能告诉我关于记忆的事是否有所欺骗。”
“薇娜丝，旅团会救你出去，你要做的只是需要向我坦白这件事，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库洛洛收回身上的气势，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不近人情总是揪住这样的事情不放会过于冷漠。
毕竟薇娜丝才经历了不好的事情，按照一般发展，他应该为此感到同情。
他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似乎薇娜丝要做的只是坦白。只要她坦白，哪怕她真的欺骗了他，他也不会追究一样。
“...西...嗝...西索是谁？...嗝...抱歉...”
可能是因为哭得太凶，薇娜丝回答问题的时候还不小心会打嗝，随即又不好意思捂住嘴向自己道歉。
但她的痛苦好像暂时被押后，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问题上。
薇娜丝只是捂了下嘴巴，发现并不能制止自己一直打嗝，她又松开手，直接将手伸进了库洛洛的大衣里并往他怀里钻。
她的手很冰，这个家伙明明就是在拿他取暖。
该说她什么呢？这种时候甚至都在想着不合时宜取暖的事，动作也毫不客气。
薇娜丝再次开口的时候，能感受到她的神经放松了很多，似乎对于在他怀中的这种安全感很满意。
“帕里斯...嗝...通今天一直在折磨我的精神，我为了...嗝...反抗他，捅了他一刀。但是他根本没...没有死，因为这一刀，也变得...嗝...更加可怕。”
“今天一天，我...嗝...，...我根本顾不得手机的事。”
薇娜丝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边用力摇了摇，强自压住打嗝声想要将一句话完整说出来，声音乖巧。
“所以，其实不太清...清楚...库洛洛今天提到的这些。”
薇娜丝的表面总是这么乖巧脆弱，会恰到好处让人不忍下手。
不过她的回答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他也不应该追究。所以，他应该相信她吗？
库洛洛没有回应薇娜丝，只是他的手逐渐上移，直到摁住对方脆弱的脊椎。
随着他的动作，薇娜丝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僵硬。
其实这一次关于记忆的事，薇娜丝的回答是否为谎言并不重要，他也不会去用过多的精力去深究，因为不论她如何回答，接下来的情况都会是一个必要的程序。
从一开始，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就只是需要得到她的下一次坦诚。因为他的下一个问题关乎旅团计划。
接下来的只是他已经想好的必要执行程序。
库洛洛按在薇娜丝脆弱脊椎处的手指渐渐用力，向下按去。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脖颈边变得温暖湿润。
薇娜丝的打嗝声和抽泣声都要融为一体，但因为脊椎处的疼痛，她强行控制着身体的反应弧度不要太大。
她的声音细弱。
“库洛洛，是因为打疼你了吗？对不起，你可以打回来的......”
“这是我应该向你补偿的。”薇娜丝的声音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真诚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