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红月

    短暂的对视里,佚彩感受到旌节里的残魂雀跃着想要冲破寄体。

    穿着祭司长袍的女子好奇地凑近佚彩,红珊瑚和孔雀石制成的项链叮当作响。“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来来来,我们这边详谈。”

    见佚彩被拉走,温凌急忙勾住陆画漪的旌节,却扑了个空,旌节瞬间化为浮沫。温凌以为自己犯了错,有些无措,被佚彩一个眼神安抚下来。

    师又槐视线锁定陆画漪自然而然挽住佚彩的手臂,陆画漪此人,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原本正在观礼的百姓将一行人热情地团团围住,遮住了佚彩和陆画漪的身影。

    陆画漪歪着头看她,“不是客套话,我一见到你,便倍感亲切。”

    佚彩面不改色地放出重磅炸弹,“大概因为我与姑娘是同乡。在我们那里,钱家胡同那种游戏叫剧本杀。”

    陆画漪足足愣了几秒,试探开口:“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暗号对上了!老乡!”兴奋的陆画漪紧紧握住佚彩的手,开始讲起自己的经历。

    陆画漪说,她穿越成了一个修士,与一位法修一见钟情。后来她在一次秘境试炼中身负重伤,索性在山清水秀的瀚海城中修养。城内民风淳朴,她接受家族传承,做起了祭司。平日会在下游的一个山洞里练舞,僻静又凉爽。

    看来瀚海城山洞壁画上的少女是陆画漪无疑。

    佚彩追问,“这位法修师承何派,现在何处?”

    “他说他是云棋峰的,一个早已失传的流派。至于在哪里……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他肯定会来见我,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陆画漪像给好朋友倾诉心事一样,拉着佚彩说悄悄话,“我偷偷做了好多盏河灯,今晚给他一个惊喜。”

    云棋峰。

    又是个不存在于镜中世界的门派,不知对应着越绝、昆仑、鸣烟中的哪一座。

    佚彩凭借只字片语猜出了真相。

    天道来自镜外世界,天镜内的世界没有冥界,因而天道无法左右轮回。陆画漪在瀚海城的天灾中丧生后,他将残魂拘在天镜内,配合冥火巨兽的兽血蕴养,一边大兴邪祭,收集力量试图复活爱人。

    止洲重伤他,天道不得不加速计划的实施,并冒险开启了精心保护数百年的瀚海城。而他最后的盘算,是借门派大比在天镜上祭祀各门派有为修士,在天镜破裂的瞬间,吸收大量灵力一举突破,复活爱人离开镜中世界。

    他所创造的一方天地,养育的黎民百姓,沦为一颗注定被舍弃的棋子。

    天边的晚霞红得刺眼,像是印证了某种不详的征兆。即便知晓眼前只是幻境,佚彩也有些不忍陆画漪走向悲剧的终局。

    佚彩别过头,陆画漪以为她是闹别扭,轻声哄道,“好啦好啦,我不该撒狗粮。今天你的朋友们可要留下好好逛逛。瀚海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佚彩拉着陆画漪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的心意,他都会知道的。”

    陆画漪脸颊飘起了一抹绯红,这时拎着两大篮桃子的梁二婶路过。

    “小漪回来啦。快拿几个桃回去尝尝,这次的桃一个个水灵着呢,特别甜。”陆画漪向婶子道谢,见她不肯拿,婶子又硬塞了几个圆滚滚的大桃子,“你不吃,总得给你后面那俊丫头尝尝。”

    机关乌鸦飞得太快,佚彩一身行头风中凌乱,说是遭了匪都有人信。好心的梁二婶估计是以为她家中出了什么变故,从钱家胡同一路流落到瀚海城。

    佚彩笑着寒暄,“梁二婶,我是绣娘,之前在钱府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梁二婶一拍脑门,“呀,瞧我这记性。”看来她并非忘了,而是怕佚彩难堪,才装作不认识。“有空到婶子家来吃饭,山珍海味没有,管饱总没问题。小漪你也是。”

    两人再三道谢,等到那婶子走后,陆画漪叹了口气同佚彩介绍:“梁二婶唯一的孩子到上界当修士去了。全家只剩她一个人操持,还要照顾梁奶奶。”

    陆画漪捧着几个桃子,又补充道:“不过梁二婶每天都乐呵呵的,很有干劲。”

    “也许等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佚彩说话时一直看着梁二婶远去的背影,因此也就错过了陆画漪一瞬间流露的悲伤。

    梁二婶给陆画漪送来了桃子,可瀚海城还是没能逃过劫难,陆画漪也没能逃出命运。

    天镜碎片还是降临了。

    “怎么回事?温渌不是没有成功杀掉全部秋朝节出生的人吗,为什么冥火巨兽还是复苏了?”令朝因为同样操控冥火,率先感受到来自昆仑宫方向的躁动。

    师又槐分析,“说不定因为还差了一个,冥火巨兽并没有恢复全部力量,还被囚禁在昆仑宫炎池。否则,我们可能要面对全盛时期的上古凶兽。”

    桑梦秋对天镜有特殊的感知能力,他提醒众人,“不好,天镜与它共鸣了。”

    “难道这就是那场天灾的真相,是我们拨动了因果……”温凌痛苦地喃喃,“根本不是一场游戏。”

    温渌沉着脸,没有说话。

    止洲回忆起瀚海城遗迹里触目惊心的惨状,皱着眉头,“当务之急是去救那些百姓,他们都是肉体凡胎,抵挡不住天镜的灵压。哪怕是一片碎片,都会让人顷刻间化为齑粉。”

    百姓们四处逃命,刚才还其乐融融的瀚海城充斥着尖叫哭喊。

    佚彩逆着人流找到了陆画漪,想要带她离开。

    陆画漪推开了她的手,带着哭腔恳求。“城里的百姓都是凡人,你快去救他们。我是修士,我没关系的。”

    “你听着,我已破化神境,我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伤亡。我们一行的修士都在疏散百姓,你跟他们一起撤离。”

    气浪吹起她的发尾,佚彩静立原地,有如亭亭青松。她没有笑,却能轻而易举让人交付全部信任。

    “跟我走吧。”

    陆画漪突然想到一个很盛大的词来形容佚彩的神情。

    慈悲。

    陆画漪想,要是早点遇见她就好了。

    “真的谢谢你和你的朋友们。我会跟你走,但不是现在。”陆画漪拦住了佚彩起势准备镇压天镜碎片的手。

    “我困在天镜中几百年,不入轮回,不得解脱。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我才能送你们出去。”

    几百年前,陆画漪为了保护凡人,将天镜和自己封存在水幕里。过量的灵力让她的口鼻渗出鲜血,她却死死握住天镜不撒手。

    她的神魂本就受过重伤,极致的灵压之下,更是有凐灭于天地的风险。

    如今场景重现,来晚一步的天道发疯似的拍打水作的壁垒,“求你了,出来,这样下去你会彻底消失,连转世都不会有……”

    此时的天道还不是那个歇斯底里的糟老头子,而是个坠入凡尘的神明。

    水幕亲吻着他的指尖却没有一点破绽,同此刻捏着天镜的陆画漪一般,温柔而决绝。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认识了新朋友,还没来得及陪你放河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纪念日快乐,还没来得及告别。

    太多来不及,可是我依然爱你。原谅我不能继续陪你啦,我想守护我们的人间。”

    破碎的河灯沉入水底。

    神明血泪,业海浮灯。

    这便是最初的红月节。

    在最后一刻,佚彩被陆画漪推出了幻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温渌从她身后走出,眼神枯寂:“你也瞧见了,画漪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

    佚彩冷笑一声:“顶着温渌的皮囊过来收割人头,你可真不害臊。”

    她监视了天道这么长时间,总算等到了他的小动作。

    天道被拆穿了也不恼,大手一挥,整个镜心湖的水拔地而起,围成直冲天际的巨大水幕,露出整块镜面来。“你我皆是镜外之人,你若愿助我,等我复活了画漪,你也可以把你这几个好、朋、友一起带走。”

    佚彩顺势反问:“我能帮你什么?”

    “我要你的引魂珠。我夺舍温渌时,他的魂魄被你的引魂珠吸收保护了。”

    他搜了温渌的魂,以为引魂珠是对付佚彩的法宝,毫不犹豫捏碎。破碎的引魂珠反而护住了温渌的神魂,此等宝物若是能为他的画漪所用……

    “你太过贪婪了。”佚彩讥笑。

    天道反问,“我若是贪权逐利之辈,又怎会以身镇镜,史书万卷无我名姓。”

    圣人舍身,镇灵百年。

    他也曾是泽被苍生的神明。

    “你不配为神,名讳自然不必为世人所知。”

    “是啊,你说我算什么神,我连自己的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

    “稚子何辜,百姓何辜,难道那些穷尽一生追求道途的修士就生而负罪,活该用血肉成全你的一片深情吗?”

    佚彩冷笑,字字诛心。

    “你是造物主,可陆画漪也爱着这个世界。你为了救她,毁了她最爱的人间。我今日来不是同你讲道理的,也不指望你能明白。我为天下人而来。”

    天道恼羞成怒,锁心台随之摇晃。“那我要怎么办?我拼凑几百年都拼不出爱人一个完整的魂魄。他们的降生皆是我赐予,也理应回馈。尔等恶徒,竟妄图阻挠天意!”

    “好言相劝你不肯配合,”天道笑得浑身发抖,“我将你的小情人们困在了天镜中,到时候天镜一碎,他们可就连转世都没了。造成这一切的人可都是你啊。”

    天道顶着温渌的脸做出扭曲的表情,令人作呕。他要佚彩和他承受同样的痛苦。

    佚彩站在原地,没有回话,看不清表情。

    天道和昆仑宫叛逃的长老魏山很像,一样的傲慢,一样的居高临下。

    天道见佚彩偃旗息鼓,以为自己的话戳中了她的心窝子。“我留你和朗月仙一命,不过是念在我们同为双灵根,没想到却埋下祸根。”

    “那个贱骨头,还把心铃留给了你。坏喽,这下他们在天镜里可真是十死无生了。”师又槐天生剑骨,被他满怀恶意地说成贱骨头。

    “还有那个逃掉的祭品,他到人间界搞了个什么殿,到处杀人残害性命。可笑,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这具身体的妹妹,幻境里你也都看到了。上一世,她袭击冥火巨兽不成,这一世生而负有原罪。”

    天道认为温凌是造成了一切祸患的开端,毕竟冥火巨兽才是诱导邪祭的罪魁祸首,他只是有样学样,为了救他的爱人。

    而在桑梦秋的前世里,转世的温凌也确实再次破开了昆仑宫炎池的禁制。桑梦秋的转世像两条命运的岔路口,却都指向几百年前的瀚海城事变。

    命运兜兜转转,走到了相似的位置。

    “什么暗修、行刑人,见不得光的走狗罢了,他们手底下又有多少人命。”

    “自诩名门正派,座下皆是奸恶之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僭越神明?”

    天道估计跟佚彩打交道受气太多,攒了好久恶毒的话,可算一股脑说出来了。

    佚彩储物袋中的旌节震颤了一下。

    “啊,你故意跟温渌说你那些师兄师姐的坏话,不就是提防我对他们下手吗。瞧瞧心魔幻境里,受人簇拥包庇的感觉很好吧?”

    天道自以为拿捏住了她的软肋,有恃无恐地嘲讽。

    佚彩忍无可忍,“世间武器千百种,修士唯以剑为主流,正因剑乃诸武之君子,可堪百器之首。师又槐亦是如此,既能杀戮,又怀风骨。”

    “桑梦秋本就以杀证道,但他不曾伤害任何良善之辈。反倒是你,为了复活不择手段,连婴孩都要被献祭给你。”

    “温凌无错。冥火巨兽诱导信徒进行邪祭,你没有立刻阻止,因为你想收服他的力量。温凌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

    “至于温渌、令朝……我倒觉得,比他们更可怜的,是鸠占鹊巢的你啊。”

    天道怨毒地瞪着佚彩,两指一并一甩,来自创世者的恶意铺天盖地呼啸而来,将她拖进了心魔阵。扭曲的黑影发出凄厉嘶哑的声音质问佚彩:“你当初明知朗月仙被抽魂,最后还是放任了他不是吗?”

    天道一步步逼近佚彩,她却面无惧色:“朗月仙是求仁得仁的殉道者。”

    嘈杂的嚎哭声萦绕在佚彩耳畔,天道失去耐心强行开启祭祀法阵,天镜亮起。

    整座心潭岛像是一个快要坍缩的天体,发出末日刺眼的光芒。

    佚彩手腕处的心铃一阵嗡鸣,散发出绿色的光点,像夏夜里芦苇荡中的萤火虫,发出温柔的光将她包围。

    天道咯咯地笑出声,拍手称赞道:“很好,很硬气。那么,在你的朋友们和这些杂鱼之间做个抉择吧。”

    天道振臂施法,躺在天镜上昏迷的那些弟子长老被聚集在一处。

    两个阵眼,一个是师又槐几人所在的锁心台,一个是天镜上亮起的法阵。

    像太极八卦图上的两个圆点。

    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天道陡然抬手,周围的水幕凝聚成无数利剑,对着众修士蓄势待发。有的修士提前苏醒,还没等为了“死而复生”的寒雀仙惊讶,就被这剑拔弩张的一幕险些吓得再晕过去。强大的灵压让他们生不出反抗的力气,口鼻流血。

    佚彩垂着头。

    天镜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尽管表面完好,内里恐怕已经碎透了,很快就要崩毁。

    寒雀仙本就重伤,撑到现在估计已是强弩之末,天道等着她跪地求饶。

    佚彩突然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该说天道是精明还是愚蠢,明知她都算到了温渌这一步,还天真地以为找到了她的弱点。

    佚彩终于笑了,她扬声道:

    “众弟子听我号令。天地合,万物生,阴阳接,变化起。结阵!”

    心潭岛四周突然冒出一条条黑色灵气,像快速交织的蛛网,覆盖了岌岌可危的天镜。又有一道道光柱冲向心潭岛的屏障。

    笼罩心潭岛千百年来的迷雾,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有修士发出劫后余生的叹息。能造出这样强大法阵的,也只有这位寒雀仙了。

    天道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被毁,“明明四大门派的所有修士都被我控制,哪来的人供你差遣?”

    不,还有心潭岛的暗修。他们因为身份上不得台面,不被允许参加门派大比。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强大如天道,竟然栽在了他没放在眼里的暗修上。佚彩此举,不仅打了天道的脸,还让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们无地自容。

    就好像阴沟里的老鼠突然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法阵外围,很快有暗修因为透支灵力倒下,又有新的暗修咬着牙接替了前人的位置。暗修人数不多,这样消耗下去,不用天道垂死挣扎,维持天镜的阵法就要消退。

    天道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狂笑不止。

    突然,锁心台裂开了一道缺口。

    所有慌乱的声音都一下子消失。在场的人都以为,这是两界的终局。

    从缺口里涌出来的,却不是足以撕裂世界的灵压,而是被困在天镜缝隙里,带着伤逃出的桑梦秋一行人。

    师又槐那身梧枝绿的衣裳几乎看不清颜色了,他捂着带伤的肩膀,朝佚彩点头。

    心铃光芒大盛,从未响过的铃铛发出清凌凌的脆响,仿佛在说,是时候了。

    任天道如何磋磨都无法收为己用的神剑,甘愿俯首称臣,只为化作一人手中青锋。

    “四隅为正,四方为奇。上古青剑,听吾敕令,破!”

    心潭岛四周风浪滔天。

    巨大的神剑挣脱了千百年的束缚,冲破鸣烟派禁地飞往心潭岛,变成刚好能被佚彩举起的大小,落在她掌心。

    佚彩轻抚剑身,“阁主,我们要并肩作战了。”

    那一剑,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天道回过神来时,只能看见她的绣着花纹的靴子,他已经被一剑钉在了锁心台上动弹不得,刚好堵在裂隙上。

    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算准了。

    他一人能杀尽天下修士,却无力阻挡寒雀仙一剑。

    “你且看好,双灵根的化神巅峰如何突破。”平地席卷的大风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佚彩挥手卷起一个水龙卷,又用风将所有人托离地面。

    暗修苦苦维持的法阵突然因为灵力不足失效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扩散到了整个天镜,泄露的灵力透过天镜汇入修仙上界。

    几大门派的修士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如果不是心潭岛的屏障出现缺口,他们这会儿恐怕已经因为外泄的灵力爆体而亡了,只是不知道这些灵力会不会穿过界门影响人间界。

    此刻的人间界启文台附近,温三娘骨生香正带人按照佚彩的计划,死守人间界界门,封住外露的灵力。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佚彩不受外界影响,一举突破,空中汇聚的劫云还没等劈下落雷就被她一掌拍散。

    呼风唤雨,留云借月,是为神明。

    两界迎来了第一位真正的神。

    “既然你那么爱给别人出难题,那你也选一选,修为与她,你选谁?”佚彩取出旌节,一手托着陆画漪的魂魄,蹲下身靠近了天道。

    陆画漪不说话,只是失望地看着他。

    强烈的威压快要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天道艰难出声,喉咙涌上血气:“把画漪还给我……”

    佚彩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凑近了天道:“知道陆画漪把我推出幻境时说了什么吗?她说,她这缕残魂被留在幻境里,好痛苦。还要多亏了你把她的部分残魂拘在心魔幻境里,不然我从旌节里找到的魂魄是不完整的。”

    天道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来。

    佚彩抬手废了天道的修为,天道的五官都扭曲了,她犹嫌不够地遗憾道:“可惜不能毁了温渌的身体,还要麻烦你再次牺牲一下,为两界堵上天镜缺口。放心,我会安排人为你注入灵力,你暂且安心留在锁心台上待我取你性命。”

    “你利用他们,故意用他们吸引我的视线,让我放松警惕趁机布局,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天道用气声恶狠狠地说道。

    看到温凌等人担忧地围靠过来,佚彩忽而轻叹。

    “问心有愧,但,落子无悔。”

    天道把个人情爱置于苍生之上,也用同样的视角揣测她,所以输得一败涂地。

    “你为自己留下的每一条后路,终将成为我给你铺设的死路。待我从昆仑宫出关之时,就是你此世命运的终焉。”

    字字千钧,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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