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他掀被而出,捡起地上的衣服,着衣而穿。尤寐闭着眼睛,没有睡着,她平躺着,思绪都似失了筋根……

    他看她的样子,淡漠的,冰冷的,没有生机的,忙替她盖上被子,她闭上眼睛。

    宋平旌坐在她的床边,他可不想她睁眼到天亮,也不想她伤势加重,他按亮床头的小夜灯,摸了摸她额头的体温,眼中一骇,怎么又烧起来,他急忙打开大灯,想不到自己一时失控吻了她,还把她吻得发烧了,他走出房间,给方泂打了一通电话,把医生逮来,他复回房间,亲自走到卫生间,端盆搓毛巾,走到床边,要给她物理降温。

    “尤寐,你转过身来。”

    她不回答他。

    那天花板上淡淡的灯光投向床畔,宋平旌看见她那被亲人揍青的额角,淤青慢慢淡化了。

    他想不到她会这么抗拒他,此时,他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让她讨厌,于是,他闭上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了,继续拧毛巾。

    许是他的动作,太大了,惊动了她,她睁开眼睛,那强烈的灯光刺激着她,她微微暼头,她侧卧着,朦朦胧胧地想着事情。

    他总算起身离开了,她不能因为他的冒犯而流泪,为他默默流泪,她不能忍受。

    宋平旌蹲下身,他从盆里搓起一条白色的毛巾,双手笨拙地拧了拧,那滚烫的毛巾便敷到她的额头了,她抬起一对胳膊想拒绝他的动作,此时,裹着她的两只下臂的石膏就像瓷瓶禁锢着她,她推也推不开他,他慌乱地拿着毛巾替她擦脸,那白白的烟雾缭乱着她的脸。

    没一会儿,只见门外进来一个男医生,那男医生戴着口罩提着药箱进入房中,宋平旌把男医生引进来,男医生给她检查身体,递了退烧药,宋平旌把尤寐昨晚刚出来的检查报告递给男医生,男医生满面愁容,把宋平旌叫到房外,跟他交代了一些话,宋平旌听后,没忍住斥责一句,还把男医生凶走了。

    他拿着退烧药,就在走廊,想了想,下楼去厨房倒了热水。

    片刻后,宋平旌带着水杯重新回到房间,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蹲下身来,继续拧着毛巾,却不再替她擦拭,而是,端起水盆,进到卫生间,等他出来,看见尤寐起身,他连忙拿过一件散挂在架子上的黑绒大衣,盖在她的肩头,他说:“你快躺下来,要我背你去打盐水?”

    她没有照他说的做。

    她倚着床靠。

    宋平旌从白色塑料袋里摸出一粒白色的退烧药片,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把退烧药吃掉:“喝点水,这药片有点苦,要我给你拿糖吗?”

    他一手递水,一手递药片,尤寐饮水,把退烧药咽下去了。

    他拿过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巴,他扶着她躺下来。

    他问她,她想做什么,他帮她做了,她不回答。

    宋平旌说:“我给你挑了很多睡衣,都是照着你的尺寸来的,我把保姆叫进来。”

    然后,他离开了房间。

    五六分钟后,他从走廊进来,带来一个后脑勺扎着两条辫子的保姆,保姆拎着裙子,走到尤寐的身边,要给她换睡裙。

    保姆拎出新的藕色的真丝睡裙,放在床尾,她将尤寐扶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替她脱掉紫色的裙子,准备给她换上新的睡裙,却见到宋平旌担忧地推门进来,她一下子缩回被窝里了,僵硬的双手也掖不了被子,她扭开头。

    宋平旌意识到自己唐突,连忙低声道歉,随后,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保姆视若未睹。

    尤寐从被窝里挪移着身体,慢慢地钻出被窝,保姆利落地替她换上睡裙。

    几分钟后,保姆揣着尤寐换下来的衣服,走出房间。

    她趁宋平旌出去的间隙,翻身下床。

    尤寐下床,就往卫生间去了,她进到卫生间,锁上门,打开花洒,水声落地,接着,她对着马桶,一阵干呕,那腹部又开始隐隐发痛。

    宋平旌进来,没有见到尤寐,他走到卫生间的门前,敲了敲门:“尤寐,你好点了吗?你现在怎么能洗澡呢?你快出来,听话快开门。”

    宋平旌站在厕所外边,急得蹙眉,一边阻止她洗澡,一边推撞着门,那门就像被电焊机给焊住了。

    他又怕撞门,撞得厉害,会让她害怕,无奈的垂下肩膀,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她。

    卫生间四处绕着精油的香味,尤寐对着马桶,一阵一阵地呕,她无力地蹲在马桶旁边,那花洒的水,源源不断地撒进浴缸里了,她静静地蹲着,蹲了好久,浴缸里的水满起来了,没有水烟,她摸向浴缸,关掉淋浴器,坐在浴缸旁边,她把脸蛋泡进浴缸的水里,冰冷的水荡着她的脸蛋,她就这么泡着,耳垂都湿答了,她拼命地埋首于水缸里的水中,在水里艰难地睁着眼睛,试图用水波推掉自己嘴边被他吻过的痕迹,她的脸蛋泡在水里,呼吸错杂了,她仍旧觉得泡不干净。

    她就这么趴在浴缸沿上,以水洗透脸蛋,她的嘴唇,她的眉眼,她的脸蛋,泡在水里都泡白了。

    她微微抬起打着石膏的手,拽过浴缸边上的毛巾,将自己的肩膀,拼命地搓干净,只是,双手已使不上劲,才搓了几分钟,双手指尖被水一泡,指腹耸纹。

    宋平旌站在卫生间的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等不下去了,他走出房间,情急之下喊来保姆,保姆拿着钥匙过来。

    钥匙扣开卫生间,他忙不迭地冲进卫生间来,他就见到尤寐僵硬的呆缩坐在浴缸旁边,坐在湿答答的地上,两只手臂无力地垂着,头发也湿了。

    她一直没睡,好不容易吞了退烧药,又淋湿自己,这么不爱惜自己,一点儿也不像当初他见到她的样子,那个元气满满当当,眉眼一抬清妩流转的样子。宋平旌微微一怒,她以水洗涤自己,他对她厉声:“你别太过分!”

    他看着她湿漉漉的背影,连忙走去,拿过架子上的白色浴袍,蹲下身子,也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他用白色浴袍包着她的身体,一把抱起了她,把她抱上床。

    保姆重新拿过一件睡袍,宋平旌用白色浴袍擦干她,背过身去,保姆幽怨地替她换裙,这晚上,这个姑娘究竟要折腾她几回,她还要回去补觉。

    保姆离开后,尤寐缩在被窝里,浑身发抖,打着寒颤。

    宋平旌无奈地坐在她的床边:“不许再闹了,乖乖睡觉。”

    宋平旌发现尤寐的嘴唇都泡白了,还被她咬破了,裂开血纹,渗着血,他轻轻地说:“我不过就是吻了你,又没上你,你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你在我身上就感受不到接吻的愉快吗?你真是一点儿也不想记住我吻你的感觉啊。”

    她冰冷的安静地背对着他,她都不回他一句话,好像他嘴里戳出的字眼都能滋烤她。

    她冰冷的态度,终于使他按捺不住眼底翻动的火气,他掰过她的身体,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面色转冷:“我救了你,没要你回报我,可是,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别不识好歹了,别闹了。”

    她的下巴夹在他的手掌之间,越来越紧,她望着他的眼睛,她那紧皱的眉头映进他的眼中,他手中的力道软了下来,松开了手。

    她看得到他的目光,清清楚楚的烦躁不悦的目光,他那目光深处,令她骇然,令她害怕,令她洞见苦果。

    宋平旌抬声,撂下一话:“你身体好一些,我就带你回香港去,我本来不想强迫你,但是,你现在只能留在我的身边,非得跟着我!”

    他俯身下去,看着她的眼睛,对着她说道:“他要结婚了,会过得很好。”

    他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她呼吸堵了,脸色平静了。

    宋平旌慢慢地俯身,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半时,他没说话,她好像轻易就碎了,也许在哪个夜晚,她就碎了一地,却仍以硬气来抵。

    他想搂一搂她,想安慰着她,话至嘴边,也说不上来,毕竟,她怕他的接触,不喜欢他的接触,排斥他的接触。

    宋平旌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太过冰冷,转而放软,说道:“你来说说,我比起他,到底哪一点不行?你是觉得我没有他年轻,还是对我特别有成见?”

    她接过他的目光,说道:“我就是喜欢他,只能是他。”

    宋平旌摇头:“随你。”

    她抬眸,淡淡地说:“我伤势不重,我明天可以自己回家,我还要参加朋友的婚礼,还要上班……”

    “我帮你捋一捋,你回哪儿的家,重回一次,再被爹妈埋一次?”

    她眼中一紧。

    “我们什么关系,我说了算。”

    她转过身去。

    “我不光要你陪我一夜,我还要你陪我无数个夜晚,可不是在这儿。”

    他俯身看着她的后背,替她掖了掖被子,说道:“救命之恩,当以泉相报,那是狗屁。我告诉你,我的心意已定,我去哪儿,你去哪儿。至于理由,我给够你理由,结婚也行,旅游也行,未婚生子好像也行,你不用返岗了。”

    他轻轻附于她的耳边,落下一言:“你当明白,我坐在这儿过一夜,只会坐这儿过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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