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山路蜿蜒,雾气还没有消散。

    林宇桑背着背篓,右手支着根三尺长、形状扭曲的木棍,拨弄开前方挡路的杂草丛。

    树木拔地而起,树影重叠下,光晕婆娑,林思虞抓紧林宇桑的衣摆,时不时探出身子来观察周围。

    一路走来,大多都是高大的松木,苍郁葱翠,林宇桑带领着林思虞走到一片草没那么扎人的地方,注意到几棵老松树下若隐若现、大小不一的菌子。

    他迈开步子走过去,拔起一朵跟手掌一样大的菌子,大手托着,展示给‘懵懂无知’的女儿看。

    “虞儿,你看,这黄褐色的菌子就是松木菌,长在这些松木下,你像爹一样,将它从泥土中拔出来,放到背篓里。”

    只见林宇桑手中托着一朵状如伞状、略有些不规则的菌子,菌面有些许小坑,不算光滑。

    他又移动两步,扒开草拔起几朵颜色为黄白色、椭圆形菌盖包住细长伞柄的菌子,两个呼吸间这菌子已然变色,林宇桑面色严肃。

    “虞儿,这种菌子叫黄鬼菇,是有毒的,吃了之后就会肚子非常疼,你不要看着它漂亮就咬一口,以后这种颜色非常好看,闻上去很冲的菌子,咱们就把它摘下来扔到一边,让它枯掉,不要让其他不知晓毒性的村民摘去。”

    林思虞满脸乖巧,“爹,我知道了。”接着蹲下小身子拔松木菌。慢慢挪动脚步从林宇桑西侧远离,林宇桑看了眼女儿还在视线中,放心低下头摘菌子。

    林思虞采了十几朵堆在一起,丢掉一两朵色彩鲜艳的毒菇,忽听见一棵矮松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虞?”

    林思虞瞥了下距离她有个三米远的林宇桑,见爹还在认真采菌子,她小声回道:“咋了?灰灰?”

    小灰兔探出头来,灰色的眼珠闪过一丝光芒,三瓣唇一耸一耸的,“咕叽——好巧啊小虞,你怎么进山了?”

    “我在跟我爹采菌子,你要吃吗?我分你点儿。”林思虞晃晃手中的松木菌,眉眼弯弯。

    小灰兔摇摇脑袋,胡须也跟着颤抖,“我们兔子是不能吃这个的,就算没毒吃了也会肚子疼或者死翘翘的,咕叽——还是麦草好吃,还有之前你分给我的尖尖的萝卜,咕叽——。”

    林思虞没养过兔子,没想到它们竟不能吃菌子蘑菇,她连忙放下菌子,“抱歉了灰灰,我不知道,下次我有胡萝卜还分给你。”上次她的胡萝卜还是大爷爷给的,他们家后院种了很多。

    小灰兔又道:“没事,小虞,我先走了,咕叽——现在有急事,下次再见。”话落,便极快的朝东边跳走了。

    林思虞抬起小手,话在嘴边说了一半,“需要…”我帮忙吗?

    眨眼间不见兔影。

    林宇桑已经采完一小片,看到女儿奇怪的样子,“虞儿,咋了?”

    林思虞甜甜一笑,小手挠着额头,“爹,虞儿脑袋痒。”

    接着捧起她采的松木菌,放到背篓里,加上林宇桑采的,已经满了一小半。

    看到林思虞蹭到额头上的泥巴,林宇桑朗声大笑,笑得胸膛发震,用衣摆将林思虞额头上沾的泥土抹掉,牵起她的小手背上背篓就要走,“小花猫,松木菌采这么多就够了,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还有什么。”

    林思虞撅着小嘴哼了一声,指了指东边,“爹爹,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父女二人循着东边一路过去,林宇桑摘了几颗红色野浆果给林思虞解渴,味道甜甜的很是不错。

    不远处出现几棵栽倒折断的树木,逐渐近了,那是山中少见的榕树,从凹凸不平的年轮上看树龄偏小,树身焦黑看着有些年头了。

    林思虞此时却是看到了树侧眼熟的黑色菌子,这不是木耳吗?想起记忆中Q弹爽滑的口感,道:“爹爹,这里有黑色的菌子,你看能不能吃?”

    林宇桑看了一下,“这是黑菜,能吃,不过要晒干后才可以,你五堂叔幼时直接摘了新鲜的煮了就吃,结果昏迷不醒,幸亏村中正巧来了位赤脚大夫,才得救。”

    木耳全部被父女俩采摘完放进背篓后,林宇桑抱起林思虞,大步流星的继续朝东边去。

    途中还采摘了一些鸡枞花、松子和野栗子,背篓逐渐被装满。一路上都没看到小灰兔的身影,林思虞还想去山中深处看看。

    林宇桑怎么都不让,女儿这么小,他又没带弓箭,今日采些山货就够,过几日他在独自上山看看能不能好运碰上只野猪。

    可惜这一路没遇到山鸡野兔,正准备离开,林宇桑听到了极小的咯咯叫声,眼睛一亮,放下背篓扒开左侧的灌木丛。

    十丈之外,几只羽毛丰满身姿矫健的山鸡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石块上,眼珠里满是野性桀骜,黑爪粗壮看上去就不好惹。

    让林思虞不要乱走动后,林宇桑步履矫健的冲过去,一抓一个准,顿时鸡毛乱飞,尘土扬起。

    一阵微风吹过,林宇桑已经背着背篓,大手抓着两只昏死的山鸡和林思虞下了山。

    路上遇见了扛着锄头的村民王四喜,是之前和林思虞一起挖蕨菜的王春花她爹,他看到从隆山下来的父女俩,打了声招呼:“桑老弟,这么一大早就带着你闺女去采山货啊?”

    林宇桑也打了声招呼,“是啊,四喜哥,这不前两日刚下过雨吗,正是山货冒头的时候,今日有幸还抓到两只肥美的山鸡,嘿嘿。”

    “那可好,正巧我也去山上,顺便瞧瞧能不能遇到。”王四喜满脸喜色。

    林宇桑看着王四喜扛在肩上的锄头,有些疑惑,“四喜哥,你扛着锄头去山上做什么?”

    王四喜开口道:“桑老弟,昨日里正喊了村里十几个汉子,说这几日去山上挖沟渠引水,正巧你不在家。”

    林宇桑眉头微皱,“为什么挖沟渠,村里水井不是还有水吗?”

    王老四扛累了,放下锄头解释道:“过几日不是要春耕下种吗,族里几位叔叔,也是在地里做活几十年的老把式了,昨日他们去找了里正,说是发现下完雨后,地里的土还是干的很,估摸着今年十有八·九要大旱,让里正做些准备。”

    喘了口气继续道:“所以啊,里正就让村里人去山上找源头挖渠。不说了,我今早有事没去,现在得赶紧去了。”

    林宇桑看着王四喜离去的背影,正要喊林思虞继续走,就见女儿似乎在想些什么,道:“虞儿,想什么呢?快些走了,回家换身衣服后咱们去县里酒楼卖山货。”

    林思虞思绪回笼,她刚刚在想王四喜说的今年会大旱的事,内心十分担忧,怕后续有饥荒出现,打搅到自己这一世的生活。

    心中有了些想法,她想去山上看看水源如何,能不能应对大旱,这样能放心些,于是对着林宇桑问道:“爹,你去山上挖沟渠吗?”

    高大汉子挑挑眉,“这还用问,爹当然会去了,等这两日忙完了就去。”

    林思虞眸光闪烁,“那我可以跟着去吗?”

    林宇桑开口就是拒绝,“不行,挖渠这种事,你这三岁小娃去做什么,给爹拍手叫好吗?”

    林思虞难得碰到爹在自己面前变成了硬石头,心中叹了一声,她得想个法子,让爹同意带自己去,实在不行,她就偷偷跟在爹后面,就是之后会被娘打屁股了。

    脑海中思绪乱飞,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转移话题道:“爹,快些回去吧,我都好久没去县里了。”

    林宇桑见女儿转变的这么快,心中暗笑,将刚才的对话抛之脑后,“快回家吧,估摸着你张爷爷快回村走第二趟了。”

    张老汉的牛车平日里风雨无阻时,都会去县里走三趟,从卯时开始出发,一趟算上来回赶路花费的时间共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若不是大坛村离县里路太远,村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省下铜板走路过去,张老汉也为村里拮据的人家考虑,只收一文钱一趟,八岁以下孩童不收铜板。

    薄利多销,生意很不错。

    父女二人回家后,放下背篓,林宇桑找了几根草绳将两只山鸡的喙部和爪子绑了起来。

    许氏小碎步走了过来,略带抱怨道:“可算回来了,衣裳给你们备好了,快去换。”又看向林宇桑,提醒他,“桑哥,我把帕子香包都装包袱里放床上了,你一并带着,去绣坊卖了,猪肉和猪蹄都腌制上了,等你们回来再做。”

    “好。”

    林宇桑洗完手去卧房,先换了身洗干净的粗布衣裳后,拎着包袱出来,早已穿备好的林思虞等在门前。

    林思虞接过包袱挎在胸前,林宇桑提起背篓山鸡,父女俩朝着村口赶去。

    赶到村口时,正巧遇上张老汉,牛车在身前停下,几名妇人从板车上下来,林思虞弯着眼睛礼貌问好。

    张老汉笑得挤出褶子,“思虞真乖,宇桑啊,你们快上车。”

    林宇桑喊了声“张叔”后,付了一文钱,抱起摸牛头跟老黄牛问好的女儿到车上,心中感慨女儿还是这么喜欢它,又将背篓和山鸡放上去,自己坐在女儿一旁扶住篓边。

    一刻钟时辰后,张老汉的板车上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村民。

    父女二人与众人打完招呼,张老汉见不再有人过来,看了眼莫名开心的老伙计,轻轻拍了下牛屁股,顷刻间,原地只留下长长的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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