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竹编用品摊位的摊主是一位年纪约莫二十的年轻汉子,见摊前来了新客,脸上飞出笑意热情招呼道:“客官,是要买那顶小帽吗?往常卖二十文,今日贱卖,只需十文!”

    这帽子放了十天了,可算是有人买了,摊主笑得合不拢嘴,忙把小帽递过去。

    见女儿紧盯小帽眼里放光,拧巴的眉毛也松下来了,林宇桑立马点头:“对,这顶小帽我要了,来,摊主,这是十个铜板,你数数。”

    林宇桑付钱比往常更爽快,这帽子大小是绢花的十倍,价钱却跟绢花一样都是十文,将帽子戴在林思虞的头上,心道这银钱花得值,这不,不光便宜,女儿心情也变好了,他也笑得轻快,奔着集市最后面的牲畜摊位走过去。

    林思虞摸着头上的帽子,心中的想法愈发明了。

    既然她爹一定会去服徭役修坝,那就双管齐下,既要念叨爹多加注意,提高他的警惕心,也要准备上防具,以防万一。

    她要给爹做一顶安全帽,用来防止坠物砸到头部,分解物体坠落的冲击力。

    只是,她能用什么材料呢?

    林思虞聚精会神苦苦思索,古代哪有什么塑料,替代品…帽壳软硬适中还要有弹性,对了,植物枝条!

    她见过最多的是竹编,竹条…不行,太软,林思虞微微摇头,咬住下唇低眸沉思。

    她在哪里还见过能编的枝条来着……

    林思虞重重敲了下脑壳,因着带了帽子不是很疼。

    她要再想一想。

    在她小动作不断的时候,林宇桑已经抱着她来到了牲畜摊前。

    摊位很大,是林思虞家小摊的五倍还要多,四周用木栅栏围着,下面铺了些稻草,摊上还支着黄油布铺蓬,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牲畜粪便味。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在招呼另外一名客人,其中的女摊主见父女俩过来,忙不丁地小跑过来:“客官,来买啥?!咱这有马,小牛,驴子,猪羊也有,帮着宰杀花二十文钱!”

    林宇桑直奔主题:“我们要买驴,摊主你带我们去瞧瞧看。”

    “得嘞!驴子在里面,客官跟我走!”女摊主打开栅栏口,让父女二人进来。

    路过被拴住的牛羊猪,女摊主掰开三头驴子的嘴一个一个介绍:“这是头熟公驴,牙口好身子健壮,九两银子;这头母驴子也快熟了,牙口也不错温顺得很,八两银子;这是头小驴,你看这蹄子这口牙日后也是差不得的,六两银子!客官您看您要哪头?”

    林宇桑首先忽略没长大的小驴,在两头熟驴之间看了起来,这驴实在有些贵,他心里有些纠结,今个儿天还没亮,家门就被拍响,原是贺叔腰病复发起床摔折了骨头,孙子小贺来讨要欠的二两银子治病,还了银钱后,他连带着剩的和今日挣的银钱也就八两多几百钱。

    “怎么这驴如今涨价了,比往常贵了好多,能否便宜些?”林宇桑记得他上次还听见熟公驴七两银子呢,怎地这才几日,竟涨了这般多。

    “呃…那…那给减一钱?客官有所不知,还不是大前个夜里有几艘货船被那可恨的海寇劫了,上面载的几百头牲畜都被拉走了,咱这的驴啊牛啊就都涨了!县里有养猪的,猪倒是没涨,您要不买头猪?这头猪才一两银子!便宜的很!”

    听到摊主提猪,林思虞突然想起,不知那日她提出骟猪后,二舅母有没有告诉二舅舅,二舅舅有没有做,做得如何了。

    她咂咂嘴,眼睛无意间一扫,看到了什么,眼睛尖的林思虞指着三头驴后缩在稻草里的不明生物道:“摊主婶婶,这是啥?”

    女摊主哎呦一声拍手道:“那是头公骡子,这不它今个儿一直睡,站不肯站的,我就没拉出来。”

    林宇桑一听还有骡子,他方才扫视一遍都没看见,还以为全卖完了,于是道:“摊主,麻烦你牵出来让我们瞧瞧。”

    女摊主将骡子拖拽了出来,这是头黑毛掺着白毛的花骡子,一直趴在地上睡觉,女摊主在它嘴边放青菜叶子都不肯站起来,只叫了一声。

    林思虞仔细观察一番,骡子只是普通骡子,方才发出的叫声也没有听出来在说什么。

    林宇桑看了看牙口,骡子也没挣扎,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来这是头性情温顺的骡子,不需要再驯服,他松了口气。

    一旁的女摊主又开始介绍:“这骡子是公马母驴生下的,囔,就是那匹马!”

    父女俩望去,是男摊主牵着的一匹黑马,毛光油亮,通身无一丝杂毛,外形优美,腰背滚圆,四肢健壮,长得十分匀称,摸着黑马鬃毛的客人也是一脸满意。

    林思虞心中夸赞,好帅的马!这马一看就很贵,昂起头的神情特别像那日王家婶婶骂王根生……

    嘶…王家…婶婶?马氏…她想起来了!

    那日山上马婶婶提了只藤编篮子,藤编,她可以尝试用粗度正好的老藤条做安全帽!

    林思虞脑海中拨云散雾一般,心下决定等回村后就问爹山上有没有藤本植物,若是爹不知道,就去王家问问。

    得来全不费工夫,林思虞觉得身上的担子又轻了许多,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村了。

    “这马不错,得多少银子?”林宇桑满脸欣赏道,虽然买不起,但还是想问问。

    “二十五两!这可是匹草原马,脚力极好,长得也好,多神气!”

    林思虞见她爹眼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渴望,心里有了小目标,挣银钱给爹买匹马!

    “真贵!”林宇桑感叹。

    那边买马的客人似乎也是觉得贵了,不舍得看了两眼就走了,留下男摊主满脸肉疼。

    “可不是嘛,和骡子一样都是从孙家那儿得来的,这都是问马的第八位客官了,都嫌价贵,还没卖出去,哎呦,咱这都扯哪里去了,客官,这骡子你觉得如何?买是不买?”女摊主眼见马又卖不出去了,忙急着想将骡子卖了,今日还没开张,家里五张嘴还等着呢。

    “那多少银子?”林宇桑想了想,这骡子成色不错,驴蹄他也瞧过了,想来拉板车磨藕粉是没问题的,心下满意了许多,起了想买的念头。

    “六两三钱银子!”

    “摊主,再降些,六两银子如何?”

    女摊主一脸纠结,忙拉着男摊主去了一边,头缩在一起说话,这骡子是孙家卖马当添头,加了四两银子卖的,卖六两的话也有得赚,只是降三钱也太多了。

    “最低六两二钱!”

    “六两一钱成吗?”

    “客官,您这价给的,也太狠了,六两二钱已是最低了。”

    怎么还没买完!

    一旁的林思虞等不及了,见夫妇摊主的样子是想卖掉骡子的,脑筋一转,拉着她爹就要假装离去:“既然如此,爹,咱们先走吧,我记得来的路上就有婆婆在卖骡子,咱们去瞅瞅。”

    林宇桑一听,疑惑他们何时遇上卖骡子的老妪了,但听女儿这样说,就有她的道理,应和道:“那咱们就先走吧。”

    夫妇摊主一听,赶忙拦住:“成成成,六两一钱就六两一钱,骡子你们拿走便是!”

    买卖做成,林宇桑掏出钱袋来付银子,付了银子后父女二人便随着男摊主去找了集市小吏签订契约。

    将刚按好手印的契约吹干,折一折收好,因着还要去县里书肆,父女二人便先将骡子寄放在牲畜摊,出了集市。

    一柱香时间后,走进书肆,林宇桑将用布包好的识字经取出来,拿给老掌柜,得了二钱银子。

    买完骡子后,还剩了二两多银子,他想了想,便又给林景逸买了一刀黄麻纸和一块墨条,花了一百五十文。

    期间林思虞注意到货架上摆放着十几个虎口圈住大小的小瓷罐,指着它们问书肆伙计:“这些是什么?”

    书肆伙计道:“这是新进的一套颜料,脂红鸦青花青藤黄石绿…共计十六种颜色,库房里还有套二十八色的。这一套单买一色是一百五十文,买一套便宜,二两银子。”

    林思虞抽了一口气,比她之前想的还要贵?!那么一小罐也就能用一两次吧…

    心中燃起蹭蹭热火,她又有了小目标,挣银钱给娘买颜料!

    父女二人很快出了书肆,回到码头集市后,骡子看样子也睡饱了,有了精神,林宇桑便问女摊主讨要了两片菜叶子喂骡子补充它的体力。

    等骡子吃完后,牵着骡子出了县城,父女二人也不准备坐牛车了,林宇桑小心翼翼地抱着林思虞坐上了骡子回村。

    这头骡子跑得老黄牛慢些,父女二人很满意,不用怕被甩下来,林思虞还沿路欣赏了景色。

    不知不觉间,父女二人已经到了村口,村口几个盘坐着的老妇瞅见林家买了骡子,大声嚷嚷起来:“呦,宇桑,这是挣着了银钱了?竟然买骡子了!”

    林宇桑笑着回话:“哪有挣银钱,这骡子可是将我家家底都花没了!”

    不等老妇们回话,父女二人很快进了村,途中又遇上了几个族里人,最后在眼睛酸溜溜嘴里说酸话的小陈氏的视线下进了家。

    进了家后,许氏就迎了上来,喜笑颜开摸驴子。

    体型长大了一些的毛毛也蹭的一下拔腿跑过来,嘴里嗯哼着蹭林思虞的裤脚,生怕被骡子夺了宠爱。

    林思虞撸了下毛毛,等林宇桑放好东西将骡子拴在石磨木辊上后,便问:“爹,你知道山上哪里有藤吗?就是能用来编物件的老藤!”

    林宇桑摇头表示不知道,林思虞瞅着天已经快午时了,该吃午饭了,哥哥也回来了,就没再说什么。

    等一家人吃完午食后,林宇桑听女儿撒娇想要用藤条编什么帽子,也不多疑,抓了两棵笋子就去了王四喜家。

    许氏见女儿从县里卖完藕粉回来后心情就变好了,也乐意听女儿的话,于是去了厨房烧一大锅热水,水开后又找出个木盆和凉井水混着配温水。

    林思虞则趁机从屋子里翻出来之前被林景斌弄坏的旧帽子,使劲将它拆开,研究编法。

    等她研究透彻后,耳边传来她爹喊她的声音。

    林思虞出去后,便见地上有一大把老藤条,粗度和她想要的一致,长度也是一两米不等。

    她便指挥处在云里雾里的爹娘和她一起将老藤条泡进木盆里,水凉了就添热水,一直保持水的温度。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后,林思虞趁着藤条被泡的彻底软化,指挥力气大的林宇桑编帽子。

    帽壳帽箍帽衬都用的藤编,林思虞又求许氏拿出几块碎布头多垫了两层旧棉花缝了个吸汗带,她则是找了几条指头粗耐磨的草绳编了条可调松紧的绳结用来当固定带。

    许氏注意到女儿的手中动作,疑惑道:“虞儿,你这绳结从哪里学的?娘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竟然能调换松紧。”

    林思虞小脸微僵,嘴快道:“咳咳,娘,这是我闲来无事用编草叶子玩的时候无意中学会的,你要是想学,我就教你。”

    许氏信了女儿,点了点头:“那虞儿你多找些草叶子编着玩,指不定还能再琢磨出几个绳结来,到时候通通教给娘,咱们娘俩一块做,上次娘去绣坊卖给掌柜娘子要的绣品时,可是听见她说想要些好看的绳结来着。”

    林思虞干笑了两声,很快将话题扯过去,在三人的一块努力下,林思虞找了合适的角度留出缓冲空间将帽子组装好,一个奇奇怪怪的古代简易版安全帽就做好了。

    林思虞拿着它试验了一番,最后将安全帽放在地上,林宇桑则搬了块大石头高高举起,从大约两米的空中丢下来,帽子在三人的视线中安然无恙。

    林思虞长舒一口气,嘴角翘起满心的喜悦:“爹,你去秋江坝那里扛石头时每日戴着这个!可别嫌弃它长得丑不戴!”

    林宇桑和许氏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女儿做出来的这个藤编帽子这般厉害。

    “桑哥,你看见了吗?这个帽子…虞儿说得对,你戴上这个扛石头,我们也少担心些。”

    “放心,我不嫌弃。”林宇桑乐呵呵地笑了,这什么防具帽子做好了,女儿今晚也能安心睡觉了,昨夜熬出来的眼底乌青瞧得他直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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