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结果走了一圈都不合适嘛……”

    空蹲在坦吉托夫的街道上休息，无法停歇的雪纷纷落下，没一会儿就把她埋成了顽童在路边随意堆起的小雪人。

    同行的另一人正靠在街角的供暖设备上取暖，火大的抱怨着对方的'恶行累累'：“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啊！明明很多家拍卖行都能够直接拍到了吧？为什么非要逛这么多家啊？最后还什么都没买！什么都没买！”

    “那不是价格都不合适嘛……”空头也不抬的继续当鸵鸟，她逛累了……真的很累，感觉快累死了。

    第一次见逛街逛死的勇者，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她有气无力的为自己辩解，争取在龙女的铁爪之下求得一线生机：“就算莱内拉小姐您很有钱也不能这么理所当然嘛——我没钱啊！他们的起拍价都达到尤里菲斯特拍卖行拍卖会期间的直接购买价了……”

    “差了50个金币很贵很贵的耶……而且还是起拍价……虽然你这种一出手就是金币，兜里完全没有银币铜币的人应该不能理解……”

    “哈？连这一点钱都付不起吗？”她不可思议的去瞪空，怎么会有勇者穷成这个鬼样子啊喂，虽然勇者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人，但也不应该穷到这个地步吧？！

    莱内拉的确不能理解，龙天性喜好宝物，金币也只能算她的廉价收藏之一，数量又多又占地方。

    但就算是又廉价又不讨喜的收藏，她的魔法空间里也有专门存放的地方，甚至还收藏了很多老旧版早已不流通的金币。

    空埋在层层叠叠布料里的声音噎了一下。

    好问题，怎么会呢，这个事情该怪谁呢？

    “可是……可是……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欸……我的家乡用的不是金币这样的流通货币……虽然打了一个月工，但小镇那地方的物价和用铜币结算的工资，我付不起才正常吧……”

    她这种情况完全属于正常发挥，不接受反驳。

    莱内拉闭上了眼睛，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但是。

    龙女忍无可忍的冲上去把人提起，咬牙切齿挤出几句话来：“买不起为什么要立马就到这里来啊？区区几十金币我帮你付了，我们现在立马找一家拍卖行拍完回旅馆睡觉行吗？”

    双脚一瞬离地，感受到身高压制的人立马惊恐的反驳对方的□□：“当然是为了来这里打工啊！我在小镇打工只是为了赚够路费和一小段时间的生活费欸！这里消费水平高，工资自然也高，想赚钱当然是来这更快嘛——”

    “……你！”

    说的好他妈有道理啊。

    莱内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说不过这个战斗力五的废物勇者，怎么办。

    趁着龙女愣神的空隙，空连忙把自己从暴君的手里解放。

    刚一落地，她就撅着嘴摆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死死盯着对方，嘴里还不停发出幽怨的嘟囔：“说话就说话嘛……为什么要提我领子？风和雪都灌进去啦！”

    “咳……”莱内拉微妙的咳嗽一声，这个她确实没想到……

    空一边整理自己的围巾和斗篷，一边又絮絮叨叨的开始念：“不过我没有生气哦，虽然被提领子真的很冷……倒是莱内拉小姐您冷不冷唷，需不需要回旅馆休息啦？今天也确实麻烦您和我走了很久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某些龙的愧疚心油然升起……好可恶的攻势……！

    她无奈的摇头，忍痛放弃壁炉和被窝：“算了。你陪我去地下黑市走一趟，我想逛逛这里的黑市。”

    希望这里的黑市能找到多玛塔……按理来说应该不难找才对。

    “喔——莱内拉小姐您居然还知道这里的黑市？您不是也刚来到这边吗，莫非有什么绝技？”听到要去逛黑市，空立马好奇的凑上来挤到她身旁，一双睫毛扑闪扑闪。

    被挤的晃了一下，莱内拉点头肯定少女的想法，她用热乎乎的火系魔力显示出坦吉托夫的地图，手缩在斗篷底下给人指出一条街道。

    “黑市和这种倒卖贩子是最常见的生意，在某些地方，常见的程度甚至比水果摊还要高。”

    “久而久之，他们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规则。”

    “刚才路过那条街的时候，有一位路人一直坐在街边卖报，看似消极怠工，其实一早上大概接待了不少客人。我不知道你看见没有，他的袖口处是刻有独眼乌鸦图案的袖扣。”

    龙女贴心的使用魔法在地图旁边描绘出了那个图案的形状。

    一只乌鸦的正面照，但是缺少了一只眼睛，缺少的眼睛处、不知被谁放上了一枚圆滚滚的金币。

    “那就是大部分地下黑市用于对接的第一道暗号。”

    “这种图案的存在也不仅局限于袖扣这种东西。也有可能在耳饰、戒指、腰带，甚至鞋子的装饰上。”

    “而为了确保安全，他们通常还有一套自己的口令，那是第二道暗号。假如这条口令对不上的话，他们就会卖给你一份报纸或一束花。”

    莱内拉倦怠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补充道：“不过因为这里的天气太冷，我完全不想动，所以就把调查口令这一步省略掉了。我们直接用魔法跟进去，小心些，动作幅度别太大。”

    二人潜进一旁的小巷里，莱内拉盯着空看了又看，最后皱着眉决定把人装进空间里，再由自己潜进去把她放出来。

    空只能无奈的应下，虽然每次进这种魔法空间都感觉被人往头上打了几拳，甚至把自己的脑子搅成了脑浆。

    但是她真的很好奇传说中的黑市是什么样，不会真的和小说动漫里描述的一样全是黑袍人吧……玩这么抽象？

    很快，她就知道刻板印象害人不浅。

    被莱内拉从空间里倒出来的时候，少女的感官几乎是一瞬间从水缸转移到了不停晃动的染缸里。

    第一秒。

    层出不穷的叫卖声冲破她的耳膜，离人群近一些，甚至连身体里的脏器都在随着声波一起震动。

    第二秒。

    异常香甜的诱食剂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起钻进她的鼻腔，让她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第三秒。

    亮的刺眼的晶石悬挂在场地的最上方，差点晃坏她的眼睛。灯光之下，身着各种样式、各种风格衣服的人群每秒都在进行着危险的交易。

    黑发少女难受的把自己蜷了起来。

    莱内拉早在把她丢出来的时候，就草草约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地点光速离开了。

    龙嘛，就那点刻进DNA的爱好，也可以理解。

    毕竟谁不爱财，虽然龙眼中的财宝和普通人眼中的财宝不是一个概念……

    不知道该不该走进人群，空茫然地蹲在角落里缓了半天，这看起来不像是她认知里的地下黑市……如果不是地上摆的那些商品和鼻腔里浓重的铁锈味，她估计会以为自己回老家的cosplay展上收谷子呢。

    太热闹了吧……甚至没有传说中统一的黑袍，个个都穿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上T台，不说人模狗样也至少是一表人才。

    在她前面一些售卖赤魔蛇胆汁的大哥，吆喝的那叫一个自信且中气十足，甚至还配合上了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

    如果不是看见纸牌上面的标注、这是活取不超过三个小时的蛇胆，还真以为参加了某种奇怪的电商演讲现场。

    “来都来了……”

    少女暗自给自己打气，虽然这地方的空气差，但是也代表着这地方的上升空间巨大啊！

    进来一次也不容易，好歹得逛逛、见见世面是吧？

    以防万一，她还是把围巾拉高了一些，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又把头发扎起来藏进斗篷里，把斗篷半拉起来。

    随着下一轮吆喝的开始，空像一条灵活的游鱼一样滑进了人群，很快融化在其中，成为人群的一员。

    她只是远远的观看，从来不过分的靠近某个摊子，也不让任何人经过时过于靠近自己。

    这地方鱼龙混杂，谁能保证从你身旁经过的不是个惯偷。

    逛了一个小时，少女才终于逛完了自己周围这一块儿的商品。

    什么雄鹿的某个器官、能够自如变换所有你能想象出的食物的美味毒药、声称是遗迹里出产的古代魔纹板、会把你手吞进去的活地图……那叫一个应有尽有，离奇至极。

    绕场走了几圈的人疲累到直摇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精力……马上就要趴在这里了。

    踉跄地往前蹭了两步，空强行拍自己的脸使自己清醒过来，真的马上要困睡着了啊喂！！这是不可取的啊——

    用力撑开自己的眼皮，那双黑色的眸子左右巡视，开始寻找自己的同伴。

    又强打着精神晃了一圈，空的脚步突然停止，她疲惫的闭上眼睛，选择了认命。

    同伴没先找着，倒是找到了一位小姑娘。

    一位穿着简单的白发女孩站在魔力矿石的摊位前、十分好奇地弓着身子往前瞧，几乎要把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掉到矿石上。

    老天啊，她看上去才约莫十一二岁左右，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

    空内心扭曲爬行蠕动狂啸前进打拳，这太糟糕了。

    女孩看的太过入神还没注意到，空站在一旁却能清楚的瞧见那位摊主不耐烦的表情，和放在腿边一直摩挲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