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搬家花费了顾子颜两天时间,新住处是一间单身公寓,离学校不远,而且据顾子修说隔两个大街就是周琪轩的住处,虽然她没想过去找他,但是知道有熟人的感觉很好。

    有顾子修的安排,一切都很完美,搬家的全程他都陪着,她无时无刻不觉得有实力的照顾是多么的让人愉悦,她会永远关心哥哥就像他关心自己一样。

    开学前几天,她告知了江寒独居的事,江寒对此惊讶了很久。

    新生入学当天,由于外宿顾子颜只需要到学校简单地报到就没什么事了,她主要是想见到江寒。她和江寒说见面有一个惊喜,但是她没想到江寒给她的惊喜更大。

    在众多学生行走的道路上她看到了江寒还有他的家人,顾子颜一向不习惯和父母打交道,特别还是江寒的父母。除此之外还有和她大声打招呼的南冰尧,一个家属表现得比新生还要兴奋。

    她过于矜持的姿态一直持续到报到结束后江寒家人的离开。

    江寒对她谨慎的态度忍俊不禁,他说:“你太紧张了,他们都挺喜欢你的。”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她无奈地皱了皱眉。

    “没关系了,我们去兜风吧!再去你的新公寓看看。”说着他从口袋拿出了车钥匙。

    顾子颜突然想起了自己准备的惊喜,表情瞬间明朗起来,她把江寒的钥匙放回了他的口袋,神秘地说:“先跟我来。”

    她拉着江寒的手一路小跑到停车棚,视线寻找着然后来到一辆白色电动车面前,从口袋拿出了一个钥匙,晃到江寒眼前炫耀说:“看,这是我的车,我哥送给我的,看我哥多好,他对我很好吧!”

    江寒先是一愣,然后开朗地笑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感受着她分享的快乐,喃喃道:“真是太好了,很好很好。”

    顾子颜发动了她的小电动车,拍了拍后坐对江寒说:“上来吧,我带你去兜风!”

    江寒长腿一跨坐上去,搂着她的腰,随着一阵发动,他靠在顾子颜的肩膀上和她耳语。

    “应该由我来开车,你抱着我,这样比较浪漫。”

    “可是我也想你抱着我呀。”

    “那我下次再开。”

    顾子颜迎风痴痴一笑,耸了耸肩膀,说:“你的头太重了,影响我开车。”

    “所以说应该我来开,我比较高,”江寒抬起了头,“抱着的时候就要靠着舒服。”

    “我的车我做主。”说着她还兴奋地加速起来,尽情奔向风的怀抱。

    “那我只好紧紧抱着你了。”江寒的声音飘散在风中,电动车驶出校门,他的手紧紧圈住了顾子颜的腰。

    他们骑着车游动在繁荣的学生街,新生开学之际,人流变大,他们只是吃了顿午饭就骑着车来到了顾子颜的公寓。

    在一个舒适的空间独处,顾子颜以为他们会你侬我侬地打得火热,她已经在心理暗示准备好几遍了。

    但是在简单的亲热后,江寒只是一边参观房间一边和她聊天,聊学校,聊独居,聊入学测试。

    这样也好,只有江寒在身边,看着他的音容笑貌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意想不到的是顾子修来了,她以为他在上班没空过来。

    他进来的时候在她和江寒之间瞧了瞧,像个查岗的监护人,但是又淡淡一笑,尽量表现得像个理解的朋友。

    “公司没什么事,来看看你,报到怎么样?”他还提了一箱核桃放到桌面上,他总喜欢往顾子颜这里送东西。

    “挺好的。”

    顾子颜以为江寒在这里会引起尴尬的局面,没想到他们相处得还挺和平。

    只不过只有江寒知道的是,顾子修会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用力按他的肩膀,很不自在地放狠话说:“老实点,别欺负她。”

    他是真的不自在,江寒还以为他在逗着玩呢,这种状况应该会持续一段时间。

    按平时的情况,顾子修来送个东西不待20分钟就走了,但是今天他突然做起了凉菜,这是表明了如果江寒不走他就不走的意思。

    江寒在客厅翻看她的入学考试练习,她默默走向了厨房里面的哥哥,看他切丝拌酱的动作不像很熟练的样子。

    她说:“突然做起了凉菜,你喜欢吃这种吗?”

    “看林维做过几次,还不错。”

    顾子颜夹起来吃了一口,味道还可以,“哥,你要和江寒一起走吗?他准备回学校了。”

    “可以啊。”

    看他表情平静,顾子颜夹了几条莴笋喂到他口里,大胆地说:“这里离学校这么近,以后江寒可以在这留宿吧。”

    “什么,他要留宿?”顾子修瞬间表情严峻,捏紧了手里的一瓣蒜。

    “是假设,不过总会有那一天的。”顾子颜丝毫不害怕哥哥的意见,这是她自己的事。

    顾子修大概也懂,只是小声抱怨说:“这是我给你的公寓。”

    “所以我的公寓,我自己的事。”

    瞥了眼她称心的笑容,他闷声不语。

    她体谅地从后背抱了抱他,“哥哥,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是必然的,我们都要成长。”然后微笑着离开厨房。

    他一脸古怪,妹妹教导哥哥的感觉也太违和了。

    顾子颜一把合上了自己的练习册,微嗔道:“专业又不一样,看这么认真干嘛。”

    江寒往沙发上一靠,浅笑着说:“因为你做得认真啊,怎么样,和你哥说什么了。”

    “他送你回学校,本来我们可以多待一会的。”

    “未来有的是时间。”说完他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站起身后愣住了。

    顾子颜转头一看,哥哥拿着一碗凉菜,和江寒一样愣着。

    迟早要适应的事情,江寒简单一笑,对他说:“现在要走吗?”

    傍晚,顾子颜在公寓内悠闲地吃完了晚饭,简单的外卖配上凉菜,然后看一下时间安排,明天的开学典礼和后天的入学考试,之后就是日常课表和校内活动。

    平凡普通的生活有幸福的魔力,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一天然后准备下一天的日子,享受时间赠予的欢愉!

    叮铃铃一声门铃响起,顾子颜的沉醉被暂停,透过猫眼看到江寒,她一下子打开了门。

    “怎么又回来了!”

    一束玫瑰花递到她眼前,她激动又迷茫的收下,眼巴巴地看着江寒,等他解释。

    他提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进来关上门后才慢慢说道:“这些东西都放在我车里,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但是我只能先接受你的惊喜了,我准备的效果是不是被削弱了。”

    “没有!”顾子颜跳着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我很喜欢。”

    江寒抱着她亲了又亲,然后一起拆箱,他说:“新居礼物,全面屏电视,可以投屏看电影打游戏,我今天看了你这里没有电视,我的礼物刚刚好。”

    “江寒,你真是太好了,”顾子颜的心情一下子柔成一捧春水,“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在这里看电影。”

    “对,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我都行,除了恐怖类和亲情类的。”

    江寒和她对视了一眼,仍是幸福温柔的笑容。

    “我们一起装上去吧。”

    装好电视后已经快晚上10点,他调试着电视的账户设置,她被他抱在怀里,彼此依依不舍:“你要这么快走嘛,我真舍不得你。”

    “学校有门禁,第一天可不好太放肆,明天开学典礼要我来接你吗?”

    “我有小电驴,我可以自己去。”

    “行吧。”

    顾子颜抬起头靠在他肩膀上,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她悄声说:“你周末会在这里留宿吗?”

    江寒的眼眸一顿,映着屏幕的亮光,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想我来吗?”

    “你想来就来。”

    江寒捏了捏她的脸,说:“这么纵容我,你知道留宿会发生什么吗?”

    “知道,我们会变得更加亲密,我们是情侣关系嘛。”

    望着她坦诚的双眼,江寒低头亲了亲,喃喃低语:“知道,知道......”

    江寒走后,顾子颜依恋着玫瑰的花香度过夜晚的悠闲时光,心里希望有个甜美的睡眠。

    第二天,顾子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班级和辅导员,外宿没有伙伴就很容易和班级脱节。

    她从初到班级和做完自我介绍都很兴奋,一是陵大的教室实在是豪华,灯光敞亮,墙面和桌面光滑反光,二是同学们看起来都很成熟有气场,和她曾经的大学印象相比很高贵优雅。

    在辅导员的带领下,顾子颜跟随着班级来到大操场参加开学典礼,宽阔的的操场,绿晃晃的足球场,一列一列的新生阵队以及列旗欢迎的学生会组织。

    顾子颜以为开学典礼只是校领导发言和学生代表发言,没想到发言完之后新生们被带到了校艺术中心大厅参加新生欢迎会。

    她欣喜地带上辅导员给的新生腕花,坐在热闹气派的大厅一角观看学校准备的演出,演出节目类型多样,摇滚说唱、典雅声乐、小品相声无一不精彩,堪比电视节目。

    聆听着台上优美的歌声,顾子颜收到了江寒的消息:“你还在看演出吗?出来门口吧。”

    “可以离开吗?”

    “可以,接下来没有别的事了,没人管你。”

    “OK。”

    顾子颜来到门口环视一圈,寻找着江寒身形修长、手系腕花、温柔黑发的形象,但是没有。

    她在门口持续观望着,突然听到一个男声。

    “顾子颜?”

    循着声音望去,她吓了一跳,是沈廷,那个在“不归”兼职的大学生。

    “你是新生?”他疑惑地指了指她的腕花。

    被发现说谎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的。”

    他也腼腆一笑,“没想到还挺有缘分,那天回去后你还好吗?”

    “那天?什么意思?”

    “你生日那天去四楼买醉,你不记得了,你在“不归”的门口快醉倒了,我送你回家的。”

    “哈?”顾子颜吓到捂住了嘴巴,她怎么不记得还有这回事,她不是自己回去的吗?

    “时间过去太久我都快忘了,刚才看到你我就想起来了。”

    “等,等一下,你说你送我回来,你是怎么知道地址的?”她又急又惊地想快点厘清真相。

    “你自己说的,我问你就说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天是我生日?”

    “你自己说的。”

    “怎么可能?我应该不会说这些话......”顾子颜愣愣地陷入了自我怀疑,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喝醉后把个人信息告诉了陌生人。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加个好友吧,奇妙的缘分,我还是第一次送女生回家。”他伸出了手机微微一笑。

    刚才思绪混乱,顾子颜这才注意到他一身清雅的气质,也许是艺术生特有的优雅气度,他的表现还算端正礼貌,她对自己的处境稍显尴尬,还是礼貌地加了好友。

    “我那天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除了突然会说奇怪的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个习惯,真是抱歉,那天谢谢你了。”她感到窘迫,想快点和他说再见。

    “没什么。”

    正好,江寒来到了她身后,顾子颜赶紧挽上他的手臂说:“这是我男朋友,我刚才在等他。”

    江寒稀里糊涂地被迫打招呼,直到对方走了他还迷茫不已。

    “发生了什么,你被搭讪了?”

    “是比这还要尴尬的事情。”

    她一边自我怀疑一边和江寒讲述了整件事。

    在校食堂的某一卡座上等着午餐,江寒严肃地盯着顾子颜,后者心虚地躲着视线自我羞耻。

    “你的酒品不是很好吗?你哥都试过了。”

    “我真的不记得了。”

    “今晚再详细聊聊,先吃午饭。”

    “嗯。”

    江寒揉了揉她沮丧的小脸安慰道:“没发生什么事,不用担心。”

    白天在学校到处参观了一遍,时间消磨到晚上,江寒和顾子颜一同回到公寓,准备详谈今天得知的意外。

    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顾子颜踌躇了半天的心理准备在这时达到了顶峰。

    “你那天在“不归”待了多久?”

    “从傍晚到晚上八九点左右。”顾子颜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紧张的心跳,难道一切要刨根问底下去吗?

    “他来找你具体都聊了什么?”

    “只是钢琴的事。”

    “确定只有钢琴,没有名字年龄职业这些吗?”

    “这些都是打招呼的内容,没什么的。”

    “这是搭讪的内容。”他的语气变得严厉。

    “好吧,我问了他是不是音乐生,就没了。”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唉?那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没告诉过他,难道是我喝醉之后说的?”

    江寒无语地哼了一声,心里想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他和你说话的时候离你的饮料近吗?”

    “不近,我一直拿在手里,杯子凉凉的很舒服。”

    “喝完酒之后感觉头晕吗?”

    “没有,我一直在想事情,一直到离开门口的时候我都在乱想,也没觉得晕,就是回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子颜摇了摇头,说:“只记得你第二天来找我。”

    江寒歪头思索着,顾子颜用单纯的眼神看他,企图表现出无辜的形象。

    半响,江寒默默把她拉入怀中,手法轻柔地抚摸着,问:“你说你一直在想事情,可以告诉我在想什么吗?”

    “就一些以前的琐事。”顾子颜眼神游移,有些事总不能说出来。

    “有在想我吗?”江寒把她抱得更紧,好像要把她说话时的心跳声听见。

    “想了一点点。”

    “一点点什么?”

    “都是小事,没什么。”说着顾子颜就埋向了江寒的脖颈,想要撒娇蒙混过关。

    “不能告诉我吗?”江寒被她扰得心神不定,他扯了扯她乱动的肩膀,“别再我身上乱动啊。”

    “我就动。”

    顾子颜一直不配合地闹,最后的气氛也不适合再多谈,这个话题就这样被她转移了。

    江寒离开公寓后,顾子颜的心情慢慢平复,她今晚又被迫想起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往事,久远的沉重感袭来,她做了噩梦。

    细声细气的声音温柔地回荡在耳边。

    “子颜,妈妈这两天要在画室闭关,要好好照顾自己哦,不要乱花钱,要每天都分配好,上学注意安全,好好写作业,知道吗?等妈妈结束了就来找你了。”

    如蝶翼般轻薄的一封信在眼前展开,字迹熟悉的句子凌乱分散。

    “我有着不能放弃的念想,这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我只能用尽一生去追寻......我已失去了在这里共存的能力,我需要寻找更为灿烂的远方......虽然无法继续见证你的成长,但是心里永远爱你。”

    眼前的一切应该被撕碎,顾子颜欲图伸手去触及,却只是徒劳的空白,只有脑海里朦胧痛苦的感觉。

    在深夜的黑暗中猛然睁开眼,头部轻微阵痛,湿润的眼眶提醒着她真的做噩梦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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