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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十一月的天反复无常的很,徐徐一缕风吹过,总会冷的人瑟瑟发抖、汗毛直立。

    可等头顶那厚厚的云层一挪位,大片的暖阳照下来后,周身又开始泛起了热。这时若穿的多些还会流下一脖颈的汗,黏黏乎乎的,直把衣领子都给浸湿了。

    不过是短短的两刻钟,此刻围观的百姓们却像是在大热天里熬了一上午,呼吸间喷的尽是热气。

    每当人挤人时,周遭的空气总会变得稀薄起来,若是挤久了则更显污糟不堪。因此站在外头时,总能瞧见后排的人在硬生生往前挤后,不到片刻又捂着鼻子回来了,看那模样定是被那些汗臭味给熏的不轻。

    不同于旁人的热气难耐,待时辰一到,有幸站在空旷位置的温乐言,一眼就瞧见了自承天门内被押解过来的宋清。

    天牢里的环境自是比崔府的暗室要好上不少,该有的刑罚也是一个不缺。

    宋清虽是昨晚才被关进天牢的,可这时看着他满身的血污和鞭痕,不难猜出昨晚他定是又被施了刑罚。可惜他本就不是细作,就算刑罚再多,从他嘴里也套不出什么。

    望着这样的宋清,温乐言渐渐泪湿眼眶,她踏着步子想上前一步,却被身侧的沁竹阻了,“娘子,前头就是御道了,您可不能再上前了。”

    被牵扯住的温乐言哀哀一叹,她实在不明白宋清分明不是细作,为何不为自己辩解一二。且他那日于玄佛寺内脱口而出的‘崔检’二字,又究竟是何含义?

    南宛与大渝在近几十年间本就战乱不断,纷争不休。因此在大渝,没有人不恨南宛人,如今又见着这真切的南宛细作,自然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所以当宋清一出面,原先还被热的有气无力的百姓们当下就来了力气,开始骂骂咧咧道,“就是他,那个南宛细作,要不是崔大人查出来他的身份,还不知道要害死我们大渝多少人呢。”

    “南宛细作不得好死,快砍了他,砍了他!”

    午门前,百姓们一声声的咒骂响彻在宋清耳边,对此他却丝毫不在意。哪怕是被强行押解着跪在刑场上,听着脚边锁链沉重的晃动声,宋清也只是垂着头无喜无悲,似是彻底麻木了。

    待烈焰当头,午门前的监斩官瞧了眼时辰,当即扔下令牌道,“时辰已到,行刑!”

    得了令后,身材壮硕的刽子手随手拔出宋清背上的亡命牌扔了,接着他一口烈酒喷在刀口,举起大刀就欲行刑。

    然而这时,人群里却踉踉跄跄的跑来一小小身影,她边哭着跑来刑场,嘴里还不忘喊着,“别杀我哥哥,我哥哥不是细作!”

    小枝的嗓音一出,认出妹妹声音的宋清当即抬头,自然也发现了因为小枝的这一声哥哥,监斩官面上开始一点点起了疑。

    见此,宋清也顾不得许多,忙大声喊,“你只是我在外头随便捡来的,你没有父母,我也不是你哥哥!”

    小枝的突然出现,不仅惊着了宋清,更吓得温乐言大步上前趁机将人揽在了怀里,“小枝,别过去,那是刑场,你不能去。”

    扑在温乐言怀里,小枝哑着嗓子掉着泪,“温姐姐,我哥哥不是细作,他不能死,我哥哥他还要考状元呢,他真的不是细作......”

    紧紧的抱住小姑娘,温乐言抽噎着颔首,“我知道,我知道......”

    她就这么柔声安慰着小枝,却不能说宋清是有苦难言,是被冤枉的,只得一声声应着。

    见温乐言安抚住了小枝,身后赶来的阿轩满目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把这事给小枝说秃噜嘴,她也不会过来......”

    “没关系,这事不怪你......”如今就当是让小枝跟宋清见最后一面了。

    这头温乐言还在安抚哭泣的小枝,刑场上的监斩官可没忘了女孩刚刚那一声‘哥哥’,当即道:“来人,把那小姑娘给本官带上来。”

    宋清见状,弯了一身傲骨不住的给监斩官磕头,“大人,她只是个小女孩,是几年前我家从睢河边捡来的,她不是我的妹妹,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瞧宋清这一脸急切,监斩官如何会信。他一早就知顺承帝今日之所以让人在午门斩首,为的不就是引出其他细作吗,现下既出了一个,他又怎会放过。

    于是,他没再理会宋清的一再恳求,再次下令:“快去,把人带上来!”

    然而,没等那些官兵抓住温乐言和小枝,一旁轿子内的寒林商出声了,“李大人的耳朵是聋了吗,没听见他说这孩子是从睢河捡来的?还是说李大人为了升官,就敢拿无辜者的人命做赌?”

    “谁,谁在说话!”

    李大人自觉被驳了面子,气的站起身来四下扫视。

    将军府的马车立于御道左侧,离刑场略有些距离,加之周遭百姓众多,李大人一时间还真没认出那马车是将军府的。

    因此待他话刚骂出声,就见角落里一辆马车的门帘被人撩起。紧接着他惊讶的看见,从车内走出的不是别人,而是正一品威武将军,寒林商。

    瞧着那暗色身影从车内徐徐而出,认出眼前人的李大人当即软了膝盖讪笑,“原、原是寒将军......”

    寒林商班师回朝那日,李大人也在从属官员之列。所以当那日寒林商披着一身染血银甲上殿时,那一刻从周身一扫而过的煞气,让他直到今日都心有戚戚。只觉得这寒林商不愧是威武将军,满身的气势只是远远看着,都是那般骇人。

    今日的寒林商虽只穿了一身暗色常服,衣襟袖口处也不过是以几处纹绣点缀,却依旧不减那身雄伟、冷傲的气势。

    李大人一贯怕寒林商那眼睛,每当那双锐利的寒目轻轻扫过他时,总让他觉着自己被一只啖肉饮血的雄鹰牢牢盯上了,动不得退不得,连说话都不自觉打起了磕巴。

    可怕寒林商是一回事,找出另一南宛细作又是另一回事了,一心想升官的李大人此刻也难得大了胆子反驳。

    “寒、寒将军,这犯人虽口口声声说那丫头是他捡来的,可下官觉着还是得查上一查,免得放过了细作不是......”

    听他又提起了细作二字,窝在温乐言怀里的小枝忙小声答,“我哥哥不是细作......”

    眼见着那些官兵又要动手,寒林商冷了眸子喝道:“按照大渝军令,无证据者不得随意捉拿普通百姓,否则按军令处置。”

    李大人听后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功劳,“将军莫忘了,这里可是刑场,本大人才是监斩官,如今在这本大人的话才是军令,快把她拿下!”

    “我看谁敢!”

    身侧的官兵得了李大人的令,便想着偷偷将人抓住,可没等他动手,寒林商就一个健步挡在了温乐言身前,“怎么,连本将军的话都敢违抗了?”

    寒林商作为一品武将,自有处理这些官兵的权力,听他这一句违抗军令的帽子扣下来,官兵慌的赶紧跪下,“属下不敢,将军恕罪。”

    见寒林商只一句话就吓住了那些官兵,李大人气急,“寒林商你别得意,我看你这样做才是在违抗皇令!”

    “陛下只言明处斩宋清,可从未说过要将这丫头一起斩首。李大人如此公案私办,待回头我定禀明圣上,看看究竟是圣上的意思,还是李大人在曲解圣意。”

    寒林商的一通话将李大人说的哑口无言,可面上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一旁的阿轩见李大人怎么都不信小枝不是细作,没忍住开了口:“我和小枝都是被将军从廊石桥带回来的乞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托人去问问。”

    被一个小子怼,李大人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这时寒林商还不忘提醒他,“李大人,切莫再纠结旁的而误了时辰。这午时三刻斩首的事要是误了,回头等陛下知道了,大人可就难办了。”

    被寒林商这么一提醒,李大人赶紧抬头看了眼时辰,方知这午时三刻竟快过了,吓得立刻回了位置,“快,别磨蹭了赶紧将人处斩,要是误了时辰,本官就砍你们的脑袋!”

    被催促的刽子手无言:要不是您,这时辰能误吗。

    就这么,凛冽的长刀举起时,寒林商下意识一个侧身挡住了温乐言的视线,生怕眼前的场景会吓到她。

    此时此刻,见小枝平安,宋清笑笑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垂下头看着地面上扬起的尘土。恍惚间他似乎瞧见右侧有一身影走过,抬眼看去时,却正对上崔明珏那双幽暗的眼。

    瞬间,宋清眼中溢满了憎恨,嘴唇微张无声说了句,‘崔检,我在地下等着看你的报应。’而他眼角划过之处,正是崔明珏身侧默不作声的温良枓。

    最后,待宋清再次垂下头时,温乐言只听的耳边传来‘哧’的一声。下一秒,地面鲜血慢溢,浓重的腥气扑了满鼻,惹的人直皱眉。

    宋清还是人头落地了,就死在了温乐言跟前。

    小枝虽被温乐言抱住,可她如何听不出这动静代表着什么,呼吸急促间她流着泪还是晕了过去。

    而温乐言却在一次转头后,似乎看见了崔明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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