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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皇宫大院中,不光规矩多的很,有时就连禁忌都来得莫名其妙。其中引得宫中诸人最好奇的,除了纯妃的过往外,就是早些年死去的三皇子崔检。

    三皇子崔检,已逝康嫔之子,十多年前因风寒过重而早早夭折于宫中,死时不过八岁。按理说皇子逝世,怎么着也得风光大葬,可偏偏这位三皇子的葬礼办的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只草草抬进棺材就没了。

    回顾往昔,常太傅至今仍记得那小小孩童紫了一张脸,冷冰冰躺在他怀里的模样,那面色哪里是什么风寒过重,分明是被人下了剧毒。

    常太傅老早就知顺承帝不喜康嫔,自然就连带着厌弃了那可怜的三皇子,所以当年才一时心软以玩笑话说出愿认其为子侄的话。可如今再看眼前这朗朗公子,当年的满腔怜悯泄了劲后,余下的只是满心惧怕与寒凉。

    他怎么会活着呢?他怎么能活着呢!若是他还活着,今日可是来寻仇的?

    想到这,心虚的常太傅一时间思绪万千。

    至于崔明珏身份是否为真这事,他却是不曾怀疑过,且不说当年之事是为禁忌,知者甚少。但看眼前人的眉眼模样,确有几分像极了当年的康嫔,就猜出身份一事定为真,也做不得假。

    病榻上,常太傅越是想,便越咳得厉害,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咳,让人听着都觉着可怜。

    可偏偏崔明珏就跟看不懂形势似的,端了杯热茶就凑到了软榻前,“侄儿知道,今日这一遭来的突然,惊着太傅了,可若非如此,侄儿怕是也无力挽救常家了。”

    听到‘挽救常家’这四个字,常太傅心念一转,就连咳嗽都不似方才剧烈了,“......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崔明珏笑笑,将手中茶杯又往前递了递,“想必太傅也明白,父皇他膝下子嗣不多,除我以外不过一子一女。且不说元宁是为女子,又性情跋扈乖张,自幼难训。太子殿下更是一贯的耽于享乐,平日里只知风花雪月,怕是心不在朝堂。”

    这理,常太傅自然也知道,也时常为这事发愁,他原想着太子为顺承帝膝下唯一儿郎,怎么着也会是日后的天子。可近几年眼看着太子沉溺享乐,顺承帝更没有让位的意思,常太傅却有些摸不着这日后的局势了。

    如今听了这话,再见眼前的崔明珏,常太傅接了茶杯后心里隐隐闪过一念头,“听殿下的意思,似乎对那位置有些把握?”

    崔明珏闻言再度跪地,面上端的是沉稳孝顺,“当年太傅既认我为子侄,常泓自然便是我堂哥,如今他身死南宛人之手,宋清又是南宛细作,我知晓后当即擒得那宋清交予父皇,如此无非就是为了给堂哥报仇,也算是不负太傅当年的怜悯之心。”

    常太傅只一心猜着崔明珏今日相认,打的是报仇的主意,哪知道他杀死南宛细作一事,竟是单单为了给长孙报仇。霎时间,心下犯了酸意,长叹一声时对崔明珏也多了几分亲切。

    “殿下良善,竟还记得帮泓儿复仇......”提到这,常太傅不由得泪湿眼眶,“如今我常家落魄,就连泓儿的丧事都无人悼念,又何谈为他报仇,这两个月来,唯有殿下有此心了。”

    一旁的常夫人听后也跟着抹泪,想起自己死去的两个孩儿,和战死沙场的夫君,一时间更是悲从中来。

    崔明珏道:“从前常家是落魄,可往后有我在,便不会了。”

    常太傅似有所觉的抖着手问,“殿下是说......”

    崔明珏再度开口,“不知太傅可愿二度从龙之功。”

    ......

    几十年前,常家的一次决断,让其顺利将顺承帝推上宝座的同时,也让常家鼎盛了几十年。而今,顺承帝不顾旧恩,一心想着除去常家,就连常泓的丧礼都不曾派人来慰问一二,更是一言要了常胜的命,让常太傅心寒的同时,自然也起了别的念头。

    可是如今太子无用,难不成他当真能将宝压在这崔明珏的身上?

    看出常太傅所思所想后,常夫人悄悄与他打了个眼色,同时也是在提醒常太傅,如今这崔明珏可是实实在在孤立无援的一支,比之当年还算有宠的顺承帝不知落魄了多少。

    想到这,常太傅暗暗下定了决心,面上也和善了不少,“如今我常家已是再无退路可言,殿下若真心想搏一搏,那老臣又哪有拒绝之理呢,但愿殿下日后真能一举成功,匡扶我大渝江山。”

    伸手赶紧将常太傅扶起,崔明珏面上还不忘端着那副慈孝心肠,“老太傅多礼了,日后若我成了那大业定不会忘记常家今日之恩。”

    “那便多谢殿下了。”

    一场谋逆就在二人这一言一行中,定了个分明。

    话成之后,常太傅还不忘问了崔明珏一句,“说起来当年康嫔娘娘病故过后,殿下就被传感染了风寒,只不知殿下那时是怎的逃出宫去的?”

    说到这儿时旧事,崔明珏脑中闪过一清丽面容,微怔后便哀哀一叹,“不过就是机缘巧合下逃出了宫,在外又做了几年的乞儿,若不是后来攒了些银钱科考,怕是这辈子也进不得京城了。”

    听崔明珏提起康嫔之死只是哀伤,并无仇恨,常太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殿下此前也是磨难多多,日后必定会苦尽甘来,时来运转。”

    崔明珏作揖,“那便借太傅吉言了。”

    随后,又浅浅聊了几句,崔明珏识趣的以不扰太傅养病的由头离去了。

    瞧着他的背影,常太傅只觉心口一块大石终于落下,“看来这崔检当真不知当日康嫔的死是泓儿做下的,不然他哪肯跟咱们说上这些,只怕害了咱们的心都有了。”

    常夫人每每想到常泓那日匆匆回府的模样就心疼,也胆寒于当今圣上的狠毒,“当年若不是陛下所逼,泓儿又怎会犯下那事,以至于到如今咱们常家被陛下死死握在手里,连为小儿辩驳一句都难。”

    常太傅冷哼,“咱们这陛下别的不学,辖制人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如此想来咱们今日这事还真是做对了。”

    常太傅好歹也是两朝元老,见惯了高位上的皇帝如何拉拢臣子嫡子做脏活,以作牵制的事。

    也正因为知道这事若不做,顺承帝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常家,因此常泓当年即便不愿,依旧接下了这事,暗暗杀死了康嫔。最后更是亲手将自己的把柄交予顺承帝手中,这才让常家的好日子又延续了几年。

    “这大渝天下,也该换个主子了。”

    ......

    * * *

    —巷子口别院—

    京城的天,自昨日转暖过后,又开始泛起了寒,阴阴冷冷的寒意渗进人骨子里,躲都躲不掉。

    也因着这头实在是暖暖寒寒反复的很,李婆婆今日与小丫头们择菜都选在了院旁的廊下,门一关多少还能挡着点寒气。

    帮着择菜的丫头们伸长了脖子去瞧主院,见着那木门还紧紧闭拢着,不禁悠悠叹了口气,“自昨日去了刑场,咱们娘子就病着了,大夫来了都说是惊吓过度,须得养上几日。”

    将菜梗子放进篮中,略大些的小桃却是撅了嘴有些不乐意,“要我说娘子既然病着,这沐浴就更该仔细护着,受不得一点风。可她沁竹凭什么不许我们进去伺候娘子,偏她一个人进去,怎么,好显摆她是娘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吗。”

    李婆婆跟另一个宋婆婆是温乐言使了银钱雇来的,毕竟院子里管事的多少需要点本事和经验。

    可几个丫头却都是温乐言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她们从小就被爹娘发卖了,孤苦无依的,瞧着可怜就带进了院子。平日里温乐言也不让她们做多少重活,都是轻轻巧巧的绣花和做饭,偶尔去外头帮衬着跑跑腿,也算是一份正经工作。

    也因着这个,几个丫头对温乐言观感好极了,有时没活了就凑过去看着娘子练字、吟诗、作画,若是不嫌烦也可自己学学认字,倒也算个雅趣。可旁的她们能沾手,一旦碰到了需要守夜或是沐浴之类的事,她们却是想碰也碰不着了,只因沁竹不许。

    听着几个丫头的抱怨,李婆婆也觉着奇怪的很,这温娘子如今病着,多一个人伺候也多一份防范不是,可沁竹若是不许她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行了,沁竹姑娘到底也是自小跟着娘子的,许是娘子有什么习惯我们不知道,怕一时上手恼了娘子吧。”

    小桃撇嘴,“再多的习惯也没她沁竹规矩多,难道她沁竹受得,我们就受不得了。”

    见小桃还要多嘴,李婆婆直接给她递了把剪刀,让她去院里修花去了,“就你话多,旁的不说哪怕就凭这情分,沁竹姑娘就比咱们强。”

    被指了活的小桃至此也没再说些什么,只得乖乖拿了剪刀去了院里。

    至于内室里正在帮着温乐言沐浴的沁竹却是不知道这些,此时的她正忙着给自家娘子擦身,“娘子沐浴过后,喝完药就睡会儿吧,这样病好的快些。”

    趴在浴桶边上的温乐言无力的颔首,一张俏脸被水汽熏得粉嫩,看着倒少了几分病气。待她垂首敛眸时,乌黑的长发水草一般漾在水里,一眼看去少了几分清丽,却多了两分海妖般的魅惑。

    似是困极了,温乐言轻轻打了个哈欠看向屋内的烛火,烛光下略浅的眸子此时看来也更添水润,若是细看还会发现那瞳孔的颜色竟非黑非棕,反倒带点琥珀色。

    指腹滑过女子光滑的肌肤,沁竹捏着布巾为温乐言细细擦着后心,而在那里不知何时被人刻下了一个标记。

    看着似水流,更似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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