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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一月初,京城的雪在一连下了十来天后终于是渐渐停了。

    到了申时一刻,当冬日阳光洒落的一瞬间,别院里的白雪也隐隐有了化开的趋势。

    站在廊下,小桃一边靠着门柱小心躲着屋檐上缓缓滴落的雪水,一边偷偷瞧着还在内室煮着茶水的沁竹。

    看沁竹煮的专心,她小声试探着喊了几句,“沁竹,沁竹?”

    等再三确认对方没发现自己后,小桃才趁着这时候赶紧带着那块帕子轻悄悄地出了院门,一拐弯就直奔将军府。

    “快、快开门,我找陈大夫。”一路狂奔过来的小桃气喘吁吁地拍着府门。

    “小桃姑娘?”

    因小桃是温乐言院里的,又是熟面孔,守门的将士见了后没为难她,就直接放人进去了。等进了府门,小桃熟门熟路的去了陈博的那方院里。

    “陈大夫,陈大夫,帮帮忙啊。”

    正在忙活着新药的陈博被小桃这么一喊顿时惊得手一抖,手里的药碗就撒了大半,“遭了,我的药......”

    眼睁睁看着忙活了一上午的药就这么撒了,陈博一口气叹出后他颓了眉眼无奈答,“哎哟,小桃姑娘啊,你每回来动静能小点吗,我这药可贵着呢。”

    瞅了眼地上那药汁,小桃讪笑着进院,“下次、下次一定。”

    将手中药碗放下,陈博心知小桃没事是不会来他这院子里,既然来了,也必然是温乐言那儿出事了。

    “好了,说罢,你今日来我这,可是因温娘子的风寒症又起了?”

    对此小桃却是摇摇头,转手从袖中取出一物,“若只是风寒症,我也就不这么着急了。可近日也不知为何,娘子那梦魇之症竟是又重了,我怀疑此事跟这些茶渣有关。”

    “茶渣能有什么稀奇的?”

    接过那帕子一瞧,陈博开始也以为是什么寻常茶渣,可等他拈来细闻后,却是惊惧的睁大了眼,“这、这是深兰花粉啊,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小桃不解:“深兰花粉?这是什么?”

    说起这物所造成的后果,饶是陈博也不禁心下胆寒,“这东西可诡谲的很,一旦被人碰上,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不过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小桃胆战心惊的回,“这些都是沁竹煮茶的茶渣,此前都是娘子在喝着......”

    说到这,小桃也意识到了不对,难道沁竹当真有害温乐言之心?

    ......

    ......

    这一头,小桃和陈博还在为深兰花粉的出现而感到心惊,却不知在另一侧的别院内,温乐言已是再一次从梦魇中惊醒。

    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回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梦里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在破庙中虽然艰苦却日日欢乐的乞讨生活,还是那支碧玉梅花簪的由来,她都记得。

    可也只记得这些。

    回忆着梦中过往,温乐言疲软的倚在榻上满额虚汗,今日这梦境来的过于突然,让她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些记忆究竟是虚幻的,还是真实发生的。

    待梦魇所带来的恐惧一点点消散过后,温乐言的目光看向了院外伫立着的沁竹,有些事她并非不知,可一旦触及底线,却也不是她想避免就能够避免得了的。

    望着窗外那道身影,温乐言一时间百感交集,却还是开口唤了一声。

    “沁竹。”

    而她这一声喊也惊醒了屋外还在想着那些花粉的沁竹。

    始终静静守在门外的沁竹,开始只是在愣着神,直到她听着室内传来的轻微声响后,才赶忙转身开门进了里。

    “娘子醒了,比起前几次,娘子这回醒的倒是早了些。”

    笑呵呵的道了句后,沁竹一入内室,便想着端来茶水给温乐言服下。哪知道她茶还没倒好,就听见榻上的温乐言悠悠道了句,“茶就不必喝了,你且过来。”

    “是......”

    忐忑的放下茶杯,沁竹一步步挪去里间。不知为何,她总觉着此刻温乐言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到了里间,沁竹给纱帘挂上金钩后就小心扶着温乐言起身,见她嘴皮子干燥就继续劝了句,“瞧娘子这嘴都干了,还是喝些茶水润润喉吧,可别渴着自己。”

    可温乐言却是没多理会她,而是瞧着桌上的那盏茶杯说,“沁竹,我倒不知你对这茶是这般的固执,还是说你在这茶里放了些别的什么?”

    沁竹倒也没想到温乐言会这么说,拍着软枕的手一抖便想开口解释,“娘子误会了,我......”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温乐言率先出声,“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除了父母亲和阿兄外,你就是我最亲的家人,可如今看来阿兄都能对我刀剑相向,更何况是你呢......”

    温乐言的话语一出声,沁竹当即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早已被其知晓,慌的赶紧跪下。

    “娘子,沁竹没有背叛你,沁竹此生此世无论做什么都绝不会伤及娘子的性命的,请娘子相信我!”

    俯首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眼含热泪,急切地为自己辩白的沁竹,温乐言红着眼眶却是不敢信了。

    “你在时我便噩梦不断,一旦你离开,那梦魇又有舒缓之势,事实在此,你叫我如何信你?”

    对于梦魇一事,温乐言并非没怀疑过沁竹,只是想着她们二人自小相识,情份不浅。因此也愿意给沁竹多一次的机会,看看她所作究竟为何。

    可自从上次沁竹托词离开再回来后,她无奈的发现自己的梦魇之症竟是又重了,这时她终于明白梦魇一事当真是沁竹一手铸就。关键也确实在她始终怀疑的那杯茶中,那股子淡淡的花香就是证据。

    被温乐言这般责问,沁竹一时间也哑口无言。

    她想说些什么,却碍于现状不可言说,最后在温乐言看来便是事实胜于雄辩,无话可说。

    深呼一口气后,温乐言终是下定了决心,“......事已至此,你离开吧,银钱我会给足了你,但日后你不可再踏入这院中半步。”

    对于沁竹,温乐言终是心软了,只是想着将人赶走,并不做其他。

    可沁竹本就心有委屈不可说,见温乐言这次真要赶自己走,当下就怕的赶紧哭着磕头,“求求娘子别赶我走,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当真没有害娘子,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救娘子啊,若没有那盏茶,娘子体内的秘药又如何能解。”

    “秘药?”温乐言满眼不敢置信,“什么秘药......”

    事已至此,沁竹也没什么好再怕的了,比起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温乐言,就算让她把一切都说出来,她也愿意。

    紧盯着地面,沁竹狠闭了下眼,随后缓缓说道,“娘子所中的秘药名叫‘忘三’,乃是南宛深谷一特殊花卉深兰所制,我在娘子茶水中所放的正是深兰花粉。”

    ‘忘三’这药,温乐言第一次听说时还是在常胜处,最后更是在宋清口中了解了何为‘忘三’,自然也就明白这‘忘三’的效用一共有三。除却宋清所中的遗忘神智外,另二种效用便是遗忘记忆,和失去感知。

    可她当时只知宋清中了忘三,却不知原来自己亦是其中之一,想到这温乐言不禁颤抖着嗓音问她,“你的意思是说,我中了‘忘三’的毒,效用正是第二种,遗忘记忆?”

    沁竹默默颔首,瞬间,温乐言的心沉到了谷底。

    ‘......常人服药,若是失了记忆,则会忘却过往,宛如一纯白稚子,一切记忆皆烟消云散,再不留痕。’

    想到宋清曾说过的这话,温乐言现下想来只觉可笑,“原来,我一早就中了这秘药,却丝毫不知......可你若是为了救我,我又为何会连日来梦魇不断?”

    沁竹答,“娘子有所不知,凡中秘药者,若想解了药性,唯有服下这深兰花粉才能恢复。而娘子所中效用恰恰是遗忘记忆,因此梦魇一起,便是恢复记忆的最佳时刻,待再忍上一段时日,娘子体内的秘药必会被全部清除。”

    关于这‘忘三’该如何解,宋清不知道,可沁竹却是说的头头是道。虽说下药一事疑惑已解,但温乐言反倒怀疑起了沁竹背后的人。

    如此,也不免想到上回宋清身上的‘忘三’说不定就是温良枓下的,毕竟那日常胜曾说他亲眼瞧见宋清上了温良枓的马车,待下车后身上便多了股深兰花香。

    可若这么一想,那么她身上的秘药,岂非也来源于温良枓?

    思及此,温乐言只觉一颗心似被烈火烹油,眼一闭,便落下滚滚热泪,“......除你之外,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沁竹抿唇,知晓温乐言定是怀疑起了温家,可还是嘴硬的摇头,“就我一人,旁的并无人知晓。”

    看着沁竹眼中的慌乱,温乐言如何不知她在说谎,可眼下却是无法再问出些什么来,只得让人退下。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踉跄地站起身来,沁竹愧疚的看着温乐言纤弱的背影,略微一福身后还是转身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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