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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南楼之上

    上回寒林商的一番话终究是让南宛王对巫医产生了一丝怀疑,因此,这次金蒲兰的疯病并没有找他治,而是背地里请来了一位民间的老医者。

    好在自昨日那般闹腾后,现在的金蒲兰已经累到睡着了,不然她此番若是醒着,真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如何?兰姬的病可有的治?”软榻上,南宛王焦急的询问着,因身子不便他也就无法下塌,只得坐在一旁默默的观望。

    查验了一番金蒲兰的眼睑和脉搏,老医者先后又询问了几次病情后才敢说,“大王放心,夫人这病并非无药可医,服几贴药,再静养几月自会慢慢好转。只是在静养期间最好别受太大刺激,平日里更要注意情绪平缓,如此坚持下去,恢复神智也只是迟早的事。”

    有了老医者这话,南宛王深呼了口气,“有的治就好。”

    只是想到金蒲兰治疗期间受不得惊吓,南宛王只得将一旁的纱帐挂上,免得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吓到了她。

    看到南宛王这般,温乐言到底是心有不忍,“...父王,您可试着将面蒙住,这样就吓不到娘亲了。”

    接过温乐言递来的面巾,南宛王抖着手戴上,喉间不免有些哽咽,“...乌乐这么久不见父王,可有怨父王不曾去见过你?”

    见南宛王提起这事,温乐言沉默,“......不怨,您心有苦衷我明白的,再者,我在温家这十年来从不缺衣少食,更未有过什么苦日子,如此已经很好了。”

    南宛王这十年来虽从不曾出过南楼,却也知晓温乐言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有养无亲,说着是无所谓,可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你可知‘乌乐’二字是何意?乌乐,是天上的云,随风而来,随风而去,从不受拘束,潇洒自在。”说起当年怀抱着温乐言取名的场景,南宛王至今仍觉怀念幸福。

    “从前我只愿我的女儿,可如这天上白云,自由自在,洁白肆意。却不想还是让你在那温府中被拘束了十年,说到底还是父王无用......”

    南宛王的一番认错与肺腑之言,让温乐言心有触动。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将再无父母亲情可言,可自来了这南宛,她才知原来自己从未被父母抛弃过,是娘亲用十年来的囚困换来了她十年的平安,更是南宛王即便拖着重病之躯依旧耗尽心神为她筹谋。

    原来,她自小期盼的父母亲情一直都在,只是被藏在了那厚厚的保护层之下。

    “父王,您怎会无用,为我您承受良多,足够了。从前有养无亲又如何,往后我有您和娘亲,已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听温乐言这般说,南宛王深感宽慰,“有你这句话,父王就心满意足了。只是想着再过半旬就到了你的婚期,到那时你娘亲的病若是能有所好转,说不定还能一道去观礼。”

    帮沉睡中的金蒲兰掖紧被角,温乐言想了想还是提起了退婚一事,“...父王,与辰之的婚期,我想能否退......”

    然而,还没等温乐言将话说完,门外的崔明珏就一举将门推开,这时机来的分外巧妙。

    “乐言,金姨的病如何了?”

    一步跨入后,崔明珏先是看了眼温乐言,随后才转身向南宛王行礼,“大王,晚辈因事来迟还望恕罪。”

    对崔明珏,南宛王虽从前也不喜他大渝人的身份,可到底是温乐言心悦之人,且此人近期所带来的商品又着实为南宛提供了许多便利,心下对其也就没那么排斥了,反倒多了几分欣赏。

    “无妨,你能抽空过来已是难得,至于兰儿的病,医者也说了这病无大碍,服些药再静养几月也就好了。”

    崔明珏听闻一笑,“那便好,乐言为金姨的事可是忧心了好一阵子,如此可算是放心了。”

    随后他一矮身就坐在了温乐言身侧,只是看着她眉宇间的烦忧,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乐言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南宛王只当他是误会了,加上刚刚并未听清温乐言的话也就直白的说了,“方才本王提起了你二人的婚期,想来是婚期将近,所以难免忧心吧。”

    崔明珏轻握著温乐言的手笑着道,“得乐言如此重视,我此生无憾,成婚一事我亦期盼已久,若能顺利成婚,我与乐言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听着崔明珏的这番话,温乐言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急躁间刚想将方才退婚的事脱口而出,可当她抬眼看向崔明珏的眼眸时,平缓的心竟突的猛烈跳动起来。

    这一刻明明深知眼前人并非是寒林商,可温乐言还是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心里的爱意陡然间浓的让她说不出一个不字,只想望着这人温柔的眼眸不愿其染上一丝悲伤。

    “我......”

    崔明珏凑近,装作担忧,“什么?”

    “......父王,女儿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捂住快速跳动的心口,深觉自己不对劲的温乐言最后还是没能将话说出,一起身匆匆寻了个借口就离了南楼。

    望着温乐言这模样,南宛王只当她是女儿家脸皮子薄,“到底是婚期将近,公主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崔明珏浅笑,“晚辈明白,定不辜负乐言此番深情。”

    ......

    ......

    离了南楼后,温乐言很快就回了公主角楼,哪知她前脚刚到,崔明珏后脚就跟来了。

    再见着这人,温乐言哪里不知他定是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药,当即将一应婢女全部赶出,楼中只留下她与崔明珏二人。

    “崔明珏,三殿下,我竟不知你有朝一日也会使出给人下药这样的下作手段。”

    温乐言的一声责备,没能惹得崔明珏伤心难过,相反他却万分高兴于温乐言认出了自己,“乐言,你认出我了,果然,你心里有我的是不是?”

    侧身避开崔明珏的怀抱,温乐言撇头,“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药?为何我会对你......”

    崔明珏笑着放下手臂,“心存爱意是吗?乐言,你忘了?你我本就是夫妻,如此一遭不过是将一切掰回正轨罢了。至于这药,不过是一味连心结,可将你我两心相牵,再不分离,你明知我爱你,你从前也爱我的,不是吗?”

    说起这从前二字,崔明珏目含悲怆,他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将真相告知温乐言。若当初他没有选择瞒着,兴许现在的他们早已是一对恩爱夫妻,而不是有一个寒林商介于其中,让他嫉妒又怨恨。

    “爱?”温乐言念着这字,只觉满心嗤笑。

    “三殿下如今也会说爱这个字了?从前我是爱你,可那份爱不是早早被你给磨光了吗,袁可嫣对我下毒暗害,你不理会反倒帮着她隐瞒。父亲母亲来府时,我孤立无援,你更不曾为我说过一句话,当日的和离书,殿下不是也签了字吗,难不成殿下今日是想出尔反尔了?”

    温乐言无力笑着,红着眼落下滚滚泪珠,“呵,做过的事怎能回头,殿下莫不是成了皇子就开始做白日梦了。这世上的每一件事怎能都如殿下所愿,你想和离就和离,你想复合就复合,却从不问我愿不愿,痛不痛?这便是你的爱?”

    当年的委屈与心酸,温乐言不说不代表她早已忘了。她身为温家女,明明有丈夫依靠,有娘家撑腰,更有兄长护着。可这些往日里在她看来亲密无间的家人,却总会在自己当真临难时,选择置之不理,一味的让她忍气吞声。

    若非她当初成功自保,现下的温乐言怕是早已应了那梦中下场,死后被草席裹身,变作一地白骨。

    这样的家人,这样的爱,她温乐言不要,更不惜得要。

    “不是的乐言,你听我说。”

    崔明珏无力的摇头,哀切含泪,努力为自己辩解一二,“乐言,我那时当真是心有苦衷,你相信我,只是所隐瞒的终究事关我的真实身份,更关乎大渝南宛之争,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

    温乐言闭眸,不愿再听他的满口谎言,“若你当初真的想解释,又怎会连一丝信息都不漏,再者,你可知当日袁可嫣的一碗毒药,险些真的毒死我......”

    就算当初的崔明珏真的心有苦衷,可那一碗被认可的毒药,被冤枉时的无力辩驳,与梦中亲眼目睹自己被夫君妾室残杀的恐惧,还是深藏在温乐言心中,怎么都抹不去。这样的痛早已埋下,刻进骨子里,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崔明珏那时的所作所为。

    温乐言的闭眸不再看,让满心酸楚的崔明珏一下子心沉了,他如何不明白事到如今任他再如何挽留都来不及了。

    一点点松开紧拽住温乐言衣袖的手,崔明珏含泪冷笑,“所以,即便我当初再迫不得已,再心有苦衷,我们都回不去了是吗?”

    温乐言沉默。

    “哈哈,所以就算我换了这样一张脸,你还是不会爱我......乐言,你知道吗,要想将自己完全变成寒林商到底有多难。我每日贴着他这张脸,就连睡梦中都不能摘,日日见着这讨人厌的模样,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可只要一想到你见了会高兴,会对着我笑,我就觉得一切的付出都不算什么了。”

    “还有这声音......”

    崔明珏红着眼强拽过温乐言的手抵在自己的喉结上流泪,“还有这声音都是服了药过后才变了的,那药多痛啊,痛到每喝一口都像是在用刀子割,偏偏又阻止不了。甚至痛到我想就此放弃,可我不能,因为如果放弃了,我就真的失去你了......”

    感受着指尖崔明珏喉结处的震颤,温乐言颤着手失了言语。

    在温乐言的记忆中,崔明珏即便再心机深沉、冷心无情,再会玩弄阴谋诡计,也还是那个霁月光风,不萦于怀的翩翩君子,又何曾见过他这般为情所伤,执拗哭泣的模样。

    “崔明珏,放弃吧,我们之间早已成为过去了......”

    “不,我不放,死也不放!”

    说到这,崔明珏突的捂住心口,带着满脸泪痕高兴地笑着,“当然,如今不同了。乐言,你不知道有了这连心结,我和你就能死在一处了,到时我们死同穴,来世再做一对恩爱夫妻,你说可好?”

    望着此刻崔明珏偏执疯狂的样子,温乐言害怕的缩回了手,“你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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