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周映尘确实如她所想,家境不差,每个月有固定零花钱,但他很少有购物欲,所以钱都存了下来。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慷慨无私,若是别人来向他借钱他可以立马借也可以像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和别人的账周映尘算得很清楚,唯独在李晴玉这边,好像给她花钱越多,他就越是乐在其中,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他庆幸自己家境还不错,如果李晴玉有物质上的需要,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帮她摆脱困境,而这花出去的钱,他从来没想过要回来,他只想多存一点,这样便能为她多买些快乐来。

    周映尘心中欢喜,提着的袋子分明是沉重的,他却不觉得那是负担,而是满满的收获。

    回到李晴玉家,周映尘便开始张罗着做菜,他肉眼可见的格外开心,围裙一系,小曲一哼,就开始处理食材。

    李晴玉本想来帮忙,奈何被周映尘发配到沙发上看电视。她开了电视机,一边看爱情剧一边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一听到锅铲碰撞的声音,她就开始想象周映尘做菜的样子。

    应该很帅吧,她偷笑着想。

    等到油烟机的噪声停了,她大概就知道那边忙完了,还没等周映尘喊她吃饭,她倒是自觉地跑去厨房了。

    李晴玉:“好香呀。”

    周映尘扭头看到她,无奈一笑:“我还没叫你呢就自己闻着味来了。”

    “那必须的呀。”李晴玉已经坐好,双膝弯曲踩在凳子中间的横杠上。

    周映尘把菜端上桌,李晴玉便盛饭拿好筷子。

    摆盘完毕后,她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

    周映尘拿着筷子等她拍好,可一个念头突然冒出心头,他问:“只拍这一桌子菜吗,菜是谁做的。”

    李晴玉被他这一提醒,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便将摄像头对向了周映尘。

    这是李晴玉第一次明目张胆地拍周映尘,亦是周映尘第一次主动要求别人拍他。

    “就这么坐着吗,不摆个姿势吗。”她问。

    闻言,周映尘默默举起了他的剪刀手。

    李晴玉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呆啊你。”

    “哪里呆了,笑什么呀。”他有些害羞,无措地挠挠头。

    “不呆不呆,很可爱,笑一个,看镜头。”

    周映尘抬眸,目光望着摄像头,余光落在摄影师身上。

    那边手指一按,少年局促的笑定格在这一瞬。

    周映尘:“吃饭了。”

    “在吃了在吃了。”李晴玉立马就夹了块肉塞嘴里。

    “哎,烫的……”周映尘来不及阻止,就见李晴玉立马把肉吐到碗里了。

    “舌头疼不疼啊。”他皱着眉问。

    “疼……。”李晴玉委屈巴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早知道迟点再叫你吃了,刚出锅也没这么快凉。”他自责道。

    “是我急了,果然老话说得好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算是体验到了。”她尴尬地笑了笑。

    她看周映尘还是愁眉不展,于是缓和气氛:“小问题啦,不妨碍的,这不是你的菜色香味俱全太有诱惑力了吗,普通的饭菜我才不急着吃呢,是吧。以后开不开饭店啊,我天天来,我人脉很广的,到时候带好朋友来吃啊。”

    她观察到周映尘的脸色终于舒展开了些,忧愁的眼底生出了笑意。

    一盏暖黄的灯,两个羁绊的灵魂,三四道热腾腾冒白烟的菜肴,人活一辈子经历大风大雨,最后求的好像也就是这样。

    吃过饭,李晴玉又犯游戏瘾了:“上号来两把?”

    周映尘:“你先玩,我洗碗。”

    “哎呀,你这样搞得我很不好意思诶,又让你做饭又叫你洗碗的,好像在欺负你一样的。”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还是转身去洗碗了。

    “那下次等我伤好了我去你家给你洗碗。欠你两次。”

    “李晴玉,”周映尘突然叫住她,“我们之间没什么欠不欠的,我给你的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用还。”

    “啊……”李晴玉被他说懵了,她突然觉得周映尘变得严肃了。她打趣道:“我当然不还你了,我是老赖,最厚脸皮了。”说罢,便自己坐到沙发上打游戏了。

    可她心不在焉,怎么打都没状态。

    周映尘刚刚在说什么呀,心甘情愿为我付出?为什么呀?难道……

    李晴玉不敢往那方面想,周映尘看起来是个很绅士的人,善解人意乐于助人,也许是她的错觉吧。

    但她不能否认,自己对周映尘确实很有好感,甚至不由自主地时不时就会想到他,吃饭的时候,写作业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她脑子有些乱了,这些感情的东西她剪不断理还乱。

    周映尘收拾好厨房后自觉地来到李晴玉身边坐下,打开游戏。

    “今天是最后一次打游戏。”他说。

    “啊?为什么。”李晴玉疑惑。

    “离中考近了,确实要认真复习了,游戏先放放吧,考完再打。你觉得呢。”

    “也是,没你带我上分我一个人玩也没意思,那就中考结束再打吧。”

    两个人都说到做到,历史战绩停留在这一天。

    往后的日子里,李晴玉收了玩心,专心学习,也敢于向周映尘提问,成绩进步了不少。

    时间悄然而逝,天气愈发的冷,转眼间所有人已经换上了冬装。

    李晴玉搓搓手呼了口气,冻得发紫的手反应迟钝地掀开了英语书。

    她正背着单词,周映尘已经带着两个接了热水的杯子回来,把她的杯子放在桌上:手捧着暖暖暖。”

    李晴玉立马就握住了热热的杯身:“舒服。”

    周映尘坐下后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的手不太对劲,手指怎么肿得和萝卜一样了。

    “手怎么肿了。”

    “不知道啊,还有点痒。”李晴玉补充道,“一到冬天就这样,没事的,我要背单词了。”

    “好吧。”周映尘也开始管自己复习功课。

    午休时间,等李晴玉来到教室,就见周映尘早就坐在位置上了。

    周映尘见她来,便拿出来刚去超市买的手套:“快戴上。”

    他买的是卡通图案的手套,本以为李晴玉会喜欢,没想到李晴玉却眉毛一抖:“这个手套好幼稚啊,小学生戴的,我不戴。”

    “要风度不要温度是吧。”

    话毕,李晴玉发现一股热流在指尖流淌,周映尘竟不由分说地帮她戴好手套。

    周映尘:“老实戴着,敢摘掉就不给你讲题。”

    “这么霸道啊。”李晴玉望着手上这双花里胡哨的手套,撅了撅嘴,但她并不反感,甚至乐在其中。

    他的手还挺热的,不比这手套有用嘛。

    哎呀,我在想什么呀。

    李晴玉不知不觉红了脸,一个单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周映尘也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但是看李晴玉的反应,对方似乎允许自己这样。

    他心中暗喜,偷偷笑了很久。

    自从有了这双手套,李晴玉虽时不时被自己的好朋友嘲笑却依旧安分地戴着,并骄傲道:“我有你们没有。哼。”

    手套虽保暖,但戴着终究有些不便,笔不好握,易拉罐的拉环也撬不开。

    这天晚自习祸从天降。

    “李晴玉,李晴玉。”后面同学轻声叫她。

    李晴玉转身,对方递给她一瓶粉底液,交代道:“往旁边传一下给赵琪琪,这是她的。”

    “噢噢。”

    李晴玉自然地拿起粉底液,奈何刚到她手上,那粉底液的盖子就松了,瓶身直接脱落,眼见就要砸地上了,李晴玉立马去接,明明碰到了,奈何瓶子在她手套上滑了一下,“砰”地一声碎在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不少同学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卧槽……”李晴玉默默用纸巾将一地狼藉清理干净,拿了扫帚把玻璃渣子清理掉,想着等会下课去道歉。

    赵琪琪耳朵尖,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宝贝粉底出问题了,打听一番,一下课就马不停蹄地来找李晴玉兴师问罪。

    “你知不知道我这个粉底液多贵啊,法国进口的名牌。”

    “多少钱,我赔给你。”

    赵琪琪脱口而出:“七百。”

    李晴玉心头一震,不止是她,在场听见这个数字的人都惊呆了。

    “这一小瓶要七百?”李晴玉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我不管,你赔我,给钱也行,买一瓶新的也行,这可是联名限定款。”

    李晴玉尴尬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办。

    “你拿到这瓶粉底液的时候里面还有多少?”周映尘突然问道。

    “一半不到。”

    “既然一半不到,为什么要赔一整瓶?”周映尘看向赵琪琪,“自己损耗的部分也让别人补上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那就赔我一半,反正就是要赔。”

    周映尘转头去墙角畚箕里拿了瓶盖瓶口和印着文字的大块碎片回来,重新演示了一遍拿瓶盖。哪怕只剩半个瓶身,周映尘轻轻一甩,瓶身便脱离瓶盖掉落。

    “这瓶盖盖不紧的,你自己天天用难道不知道吗,让别人传递的时候不事先嘱咐好,难道是等着别人失误好给你赔个新的?”周映尘的目光审视着她。

    赵琪琪:“我可没有这么想。”

    周映尘:“看来是忘记提醒别人了,那就是你自己失误,你也有责任。”

    “是张月婷传给李晴玉的时候没说清楚,又不是我。”赵琪琪推脱道。

    “你什么意思啊。”听到这话的张月婷立马也站起来,“我又不拿瓶盖,我怎么知道它盖不紧啊,帮你传个东西,现在东西坏了就赖到我们身上了是吧。”

    气氛一下子陷入僵局。

    周映尘拿着碎片看了又看,问:“这是什么牌子。”

    “忘了。”

    “你不是说这是名牌么,怎么还能忘记名字,真名牌假名牌?”他再次审视着赵琪琪。

    “你觉得我会用假的吗,我又不像你们一样穷。”

    这话直接引起周围群众的不满。

    有人阴阳着说:“公主怎么来贫民窟了呀,诶呀诶呀……”

    “不知道它的牌子,那就不能确定它的市场价值,口说无凭,你要拿出证据来,而且,学校不允许带化妆品也不许化妆,你已经违反校规了,需要我告诉老师吗。”周映尘的目光冷漠又尖锐。

    赵琪琪被怼得脸都气绿了,破罐子破摔:“说到底就是不想赔,况且是李晴玉摔碎了我的东西,你在这啰里吧嗦叫什么啊,关你屁事!你不就是喜欢她,想在她面前找存在感吗,拿我当垫脚石呢!”

    赵琪琪突然转移话题,将矛头对准周映尘,周遭看戏的人也将注意力集中在周映尘身上,讨论声四起。

    李晴玉突然头皮发麻,她想不到赵琪琪会说出这种让周映尘难堪的话。

    但她此时却和众人一样,期待周映尘的回答,是像赵琪琪说的那样吗,他喜欢她吗。

    周映尘不慌不忙,神色淡然,并不上她的套:“没说不赔,只是赔多少要搞清楚,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还有,不要一急就拿我和李晴玉的关系出来混淆视听,你这么关注我们,是暗恋李晴玉还是暗恋我?”

    周遭笑声四起,赵琪琪气得直咬牙:“神经病啊你们,笑什么啊,谁暗恋他啊。”

    周映尘在戏谑的笑声里安然不动,他目光冷淡,这些动静并不能让他动摇。

    “既然没有,就不要扯开话题了,我们来算算,应该赔你多少。”

    赵琪琪:“怎么算。”

    问题尚未解决,上课铃已经打响,值班的英语老师走了进来,一眼就能看到了周映尘手中的碎片。

    她小心翼翼拿过碎片,端详了几秒,道:“谁带化妆品了,还是这么名贵的化妆品?怎么碎了。”

    下面有人告状:“是赵琪琪。”

    老师把目光投向赵琪琪:“这么贵的东西带学校来,现在碎成渣渣了,你心不心疼。”

    赵琪琪小声嘀咕:“心疼。”

    “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吗。”周映尘问。

    “一个法国牌子,我平常也用,看样子是联名款的,比普通款贵了一百吧好像。”严谨的老师立马拿出手机来查,“没记错,是贵了一百。”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呢。”老师问。

    “报告,李晴玉举起手来,“是我打碎了赵琪琪的化妆品,正在商量赔偿。”

    “化妆品只剩一半,而且盖子盖不紧,赵琪琪并未告知传递化妆品的同学,李晴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起盖子导致瓶身掉落,我认为罪不在她。这款粉底液总价七百,包装的一百块损失应该由赵琪琪自己承担。剩下六百减去一半,应当赔付三百。”

    “有道理。”英语老师认可地点点头,转向赵琪琪:“你认为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琪琪便认可了。

    “那就这么说了,不过下次不要再带这种贵重的东西来了,明白了吗赵琪琪。”

    赵琪琪低着头答:“知道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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