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赋

    俞金氏又取笑道:“你当我们家真穷的揭不了锅了吗,早说过银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这个年纪,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我看这烟霞色的料子很配你,还有这鹅黄色,天蓝色都是专门为你买的。”

    俞茗衣便和舅母一起开始动手拾掇起这些上好的布料。

    不出两日,俞茗衣便穿上了新衣,一身浅翠色罗衫,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普通的银簪盘起,除了身量比一般男子要矮小瘦弱一些,也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虽然脸上多涂了一些黑粉压了压女气,可一眼看上去,还是有些雌雄莫辨。

    她今日出去便是要熟悉一下定怀各个商家店铺的分类,还有各类铺子地形分布的大概情况。以前在彭远村,从来没接触过经商,这是和舅妈商量好后的初步计划。

    由于俞金氏这两日因为一些事走不开,所以俞茗衣今日只带了丫鬟平娟和会一些武艺的顺安。

    平娟和顺安毕竟从小便待在定怀,顺安几乎每天都帮主簿做一些跑腿的地方,因此三人中他是最熟悉定怀的人。

    俞茗衣计划从定怀城门口开始打探,由顺安带路,挨个了解商家的情况。三人扮作买东西的人进各商家仔细看了商户的装饰风格,所摆物件的价格。

    俞茗衣心中把看到的情况记个大概,等出门坐上了马车,便会把这些情况详细记录在事先准备好的草纸上。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三人已经一路走到了定怀最繁华的街道,瀚陌街。

    这里还是如俞茗衣刚进定怀那天一样,繁华的令人咂舌。这里不但有着定怀最大的酒楼泾宣阁,还有在行业中出类拔萃的各种商行,像闻名天下的水墨商,丝绸商,钱庄当铺等等都开在这条街。甚至还有上次为了一根簪子和别人起冲突的首饰铺,定怀第一首饰铺凝翠阁。

    大郦律法中,并没有规定普通老百姓不能在瀚陌街做生意,甚至当今皇上还特意颁布过一条律令,郦朝皇室以及与皇室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不得借用权势在生意上打压普通百姓,可到底有多少权贵会遵守这条律令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一些权贵依旧会在生意上欺压百姓,可因为上面有皇上亲颁律法的明文规定,他们也不会在明面上做的太过。

    所以听说这里的商家,不仅有许多皇室的王孙侯爵,也有极少一些家中无官无爵的平民,靠着自己的本事在这寸土寸金的瀚陌街立足。

    正路过定怀最大的酒楼瀚宣阁,只见这酒楼六层高,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越是往上的楼层,越是装饰繁华,第六层镂空的雕花窗的花纹直接以金玉为原材雕刻而成。

    门口的来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皆穿着华丽,气势不凡。门楼口立着各种马车,大多数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

    俞茗衣看着自己一行的三人的穿着打扮跟这里格格不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思索一番她还是决定进去探听一番。门口接待的小二看了这三人的装扮,倒是没露出什么鄙夷之色,却拦住了他们,客气的对俞茗衣道:“这位小公子,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请三位先随小的进来登记籍名,验过随身物品后方可入座。”

    一听还要验随身物品,自己不怕女儿身被发现,只是这验自己的却是男人。俞茗衣只能悻悻的说今日出门忘记带银子,要先回去取银子。小二看眼前这位小公子如此窘迫,便也没说什么,还是准备好言好语的把人送出去。

    这时传来一声清亮的男声,不必验了,这三人是跟我一起来的。小二见来人是六楼最清幽的东阁雅间的常来贵客,忙道是。这个贵人小二虽不知他具体身份,可看一身气度,不是皇家中人,也是哪位高官家的公子。此时听了这位公子的话,哪里还敢说不。

    俞茗衣一看是太子,心想怎么才两天又见到了此人,定怀果然很小。正要行礼,太子略看了她一眼,她今日不知道又在脸上用了什么东西,倒是比初次见到女扮男装的她时要像男子些了。等俞茗衣刚开口便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多礼,直接跟我们一起上楼便是。”

    这是俞茗衣才发现太子身边不止聘林一个人,后面还有赵泽,以及曾经在彭远村遇见的黑面侍卫。

    赵泽也是注意到了俞茗衣,第一眼便觉得这个俊俏小公子有点熟悉,脑海回想了半刻才笑道:“俞姑娘,你今日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样子,若不是我认识你,当真要被你骗了过去。”

    平娟和顺安是认识这几位贵人的,很识趣的说就在楼下要看顾着马车和随身物品,边走出了泾宣阁。

    俞茗衣有点不好意的笑了笑:“真巧,赵少卿。”只好跟着太子几人一起上了六楼。

    到了六楼的雅间,俞茗衣更是被这里的摆设震惊住了,她上次去皇宫也只是见过摆设宫宴的皇家榭台。在太子府后殿住了十日,也只是觉得那里甚为清雅。

    可这里是她见过最精致的房间,这个雅间空间很大,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名贵物品。玉石而制的桌子前用金丝线勾勒而成的精美屏风隔了开来。

    她等太子一行人在圆桌前落座后,依旧在屏风面前,坐也不是,站着也甚是尴尬。赵泽倒是先开了口:“俞姑娘,不用客气,我们今天也只是来这里喝点茶,你随便坐。”

    俞茗衣看了太子一眼,见他没说什么话,又看了看还剩下的空位,总共只有六个空位,依次被他们三人隔空而坐,俞茗衣想了想只能做到那位黑面侍卫的旁边。

    太子又看了她一眼便没管她,看向赵泽:“我们不直接去林府,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说有惊喜,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赵泽放下茶杯笑道:“殿下,我也不知道啊,是杨令史说的要给殿下一个惊喜。”于是看向了杨照。

    杨照虽然外表粗俗豪放,可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小好几岁,也正是娶亲的年纪,知道此时身边坐着的俊俏少年是个女子,此时也有点不自在,只说:“请殿下稍等,估计他们已经准备好就要过来了。”

    “他们?到底是谁。”赵泽不解问道:“怎么杨令史也开始卖起了关子。”

    杨照也只是讪讪一笑:“马上就知道了。”

    俞茗衣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只静静的轻轻品尝着眼前的碧螺春,舅舅家也有碧螺春,苦味有点重,她喝过一次便再也不想喝了。

    眼前的碧螺春清甜入口,略带一丝的苦味恰到好处。舅舅说以前家里是世代做茶商的,可从没听舅舅提及过与经商有关的东西,关于茶也是甚少提起。

    正想着这些事,突然听到赵泽提起来自己的名字:“俞姑娘今日如此打扮,可是有什么事要办,需要帮忙吗?”

    俞茗衣放下手中的鎏金玉茶杯,笑说:“并没有什么事,我只是在家待着闷得慌,想让平娟他们带我出来透透气。”

    说完便看见一个小厮进来向众人行礼后,对杨照说:“杨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开始。”

    杨照看向太子:“殿下,下臣之所以卖弄关子,是因为下臣愚昧并不能辨真假,只等殿下看过之后,心中自有裁断。”

    说完杨照双手击掌,便前后走进来了一女一男,这女子袅袅婷婷而来,步履款款,身姿曼妙,眉目间似乎含着淡淡的哀愁,虽不至于倾国倾城,却也是生的花容月貌。

    那男子远看也是甚为清秀,面容带着一丝笑意,整体却泛着些许疏离之色。

    这男子身背一把银丝细针挑画而成浮雕图案的古琴,把它放在屏风外的紫檀桌上,慢慢拨动起琴弦,清澈明净的琴声开始潺潺流动,柔美委婉。

    那女子随着琴声开始裙裾飘飞,指间婉转流连。

    几人皆已忘记了刚才的对话,痴迷在了这美妙的琴音和舞姿中,脑海中不知自觉的浮现出江波月下的美景。

    只有太子抽离在这悦人的场景外,并没有打断大家,仔细看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

    随着一个弦音拨动,琴音忽然变的刚毅,券券而来,汩汩韵味。几人眼中又似浮现出金戈铁马,战鼓鸣鸣的恢宏壮观。

    那女子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舞姿出神入化,虽柔靡,却并不媚俗。

    最后一声琴弦落地,女子裙角收敛。两人并排从屏风后走过来,并排跪在桌前不远处,恭谨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俞茗衣这才回过神来,脑海中还是刚才那绝妙的琴音和舞姿。她带着仰慕的眼光看向这二人,惊奇的发现他们的面容竟有八分相像,好似一对孪生兄妹,不然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两个人的面容如此相像。

    太子免了二人的礼,看向杨照:“杨令史,事情办的不错,这一功给你记上。”

    听完太子此言,杨照只一笑:“下臣早已决定追随殿下,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殿下觉得此二人刚才表现如何。”

    太子露出赞许的神色:“失传已久的华赋曲果然名不虚传,颇有传说中曾以此曲闻动定怀的涟漪姑娘的风资。”

    俞茗衣心中依旧对刚才此二人的表演惊艳不已,原来这叫华赋曲,这二人和涟漪姑娘又是谁。

    便听太子又问道:“你二人如今叫什么名字?”

    那面容清秀的男子答道:“回殿下,草民和妹妹从小到大只有艺名,我被教坊取名青墨,妹妹叫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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