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

    俞茗衣鼻尖升起淡淡的楠香味,右脸颊上也传来几丝酥痒。

    她心中明明知道从昨晚到现在,自己和太子已经逾距了,可是自己并没有下意识想去排斥这一切。

    “太子绝非良配。”

    “离大郦皇室中的人远一点。”

    舅舅和舅母曾经劝诫过的话此时清楚的回响在了脑海中。

    她瞬时清醒了过来,脸颊微微偏了些:“这次多谢殿下相救。”

    太子的右手落了空,他眼底泛起一丝凉意,只驾着马继续一路向东驶去,两人再无言语。

    真没想到从彭远村渡口处的湖中游到此处,只需要半个多时辰。而骑马走陆地,已经两个时辰了还没到彭远村渡口。

    俞茗衣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昨日又在水中和岸边受了凉,她现在觉得自己身上特别冷,而且头晕目眩,使不上力气,没多久再次陷入了昏睡中。

    感受到身前人的绵软无力,太子看她状况不太好,便让马停了下来,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果然很烫。

    太子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托着她的脸颊轻轻唤道:“茗衣。”却不见身前的人有回应。

    两人都是一日一夜未进食,她昨晚应该又受了凉。太子心中有些懊悔,今早没有先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再出发。

    自己每次出宫办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奔波,身体倒是能抗住,今日没有考虑到她,现在只能先停下来找个地方给她喂点水。

    放眼望去,这里四周都是重重叠叠的高山,已经看不见村庄和稻田。两人处于巍峨的山脚下,往山上去一些说不定能遇到水源。

    太子想去山间取些泉水,却又不放心把俞茗衣一个人先扔在这里,于是他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马拴在一棵树上,再背着俞茗衣往山间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一股清泉顺着壁崖缓缓流淌而下,激起一朵朵水花飞溅在山涧。

    正要走去清泉那处,忽然听到四周发出了簌簌的声音,这绝不是风吹动的声音,倒有些像人的脚步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

    太子心中的警戒响起,他把俞茗衣半抱在怀中,躲在一颗大树后半蹲了下来,仔细听着周边的动静。

    没过多久,果然是有人在这附近,太子侧目看去,有几十来人,他们每人手中拿了一张纸,在林间探头探脑,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这些人很明显不是大郦朝廷的人,储云宴此时也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现在自己还带着一个发着高烧昏迷的病人,他并不想多生变故。

    太子把俞茗衣轻轻放下,让她背靠着着树干。他往前走了些,仔细听着那些人的交谈。

    “哎,你说大公子让我们连夜骑着最快的马跑这么远,就只是为了找画像上的这个人吗。”其中一人抱怨道。

    第二个人反驳着他的话:“大公子对我们不薄,他有什么吩咐照做就是,休得埋怨,不是大公子,你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尸骨在哪里。”

    “这画中的女子到底是谁?” 又有一人好奇问道。

    第二个人又呵斥着:“大公子不是警告过,不许深究他吩咐的事,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还有我们说话行事需得低调谨慎些,小心自己有一天说漏了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可没人能保得住你。”

    那人忙嘿嘿一笑:“卒长你别生气,我不问了就是。况且我们现在在这深山老林中,这些话除了我们也不会有别人能听到。”

    “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有限,赶紧找人去,这处没找到的话,要赶紧去下一个地方找,这么多废话!”

    太子屏气凝神,眼看他们其中有个人就要走到自己身旁,太子从树干后悄悄挪到前面,出其不意把他敲晕放倒在草地上,取下他手里的那张纸后,又回到了俞茗衣的身边。

    “卒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其中一个士卒望向被太子敲晕那人的方向。

    听闻此话,一行人立马朝着那个地方看了去,只见他们的一个人躺倒在了地上,卒长上前去用力踢了踢他:“偷什么懒,赶快起来找人。”

    那人慢慢醒转了过来,站起身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卒长,刚刚好奇怪啊,我走到这里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中了脑袋。”

    “咦,我手中的那张画像怎么不见了!”他又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地上,确实除了一些野草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又被卒长踢了一脚:“就知道找理由偷懒,我看是你自己想休息,把纸吞进肚子了吧。”

    那人的神色突然变的十分惊恐:“卒长,这里不会有鬼吧!”

    卒长怒道:“什么鬼不鬼的,在胡乱说把你扔下山去,画像没了就赶紧再去领一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听那人的话,卒长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走!既然这里没找到人,我们赶紧去下一个地方。”

    太子双目略微凝重,他拿起从被他敲晕那人手中拿来的纸,这画上的女子和俞茗衣有七分像。

    看了一会,他把那张纸收进了衣袖中。

    又看向背靠着树干的俞茗衣,她似乎很冷的样子,双臂抱在胸前整个人蜷缩了起来,而且脸色异常苍白,嘴皮已经浅浅的裂开了。

    太子走近树干半蹲下摸着她额头,比之前那会要更烫了。她身体现在的这种状况不能再受一点凉,只能等她的高烧稍微退一些了再走。

    俞茗衣被太子打横抱起,走去了崖壁泉水处。太子摘下身旁的一片绿树叶,隔空接了些泉水在绿叶上,慢慢渡进俞茗衣口中。

    “咳咳——”她是真的渴了,几乎把叶子中的泉水全部喝了下去。

    一些水溢出了她的唇边,太子轻轻擦去了她嘴周边溢出来的水渍,又连着给她喂了一些清水后。

    太子在这汪泉水的附近找了块稍微干燥的地方,他又找来一些石头和干树枝在此处生起了火堆。再在离火堆不远处的地上,铺了几层干净柔软的树叶,把俞茗衣轻轻放了上去。

    一直这样饿着肚子也不是办法,自己倒是可以强撑住,她醒来后肯定是要吃些东西的。

    之前那会这座山就进来过人,若是自己单独出去猎些食物,怎么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此处。

    看了俞茗衣一会,太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从衣服里面摸出一把弓,正是昨日从俞茗衣消失的那辆马车上拾到的,拿着这边弓把玩了一会,听聘林说起过曾在太仆寺的射箭场那处看见过她。

    坐了一会,太子又在周边找来了几根细长的硬树枝,放在弓弦上,手持“弓箭”耐心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果然有几只山鸡从不远处窜过,太子拉起手中的弦,三支连中。

    到了傍晚,俞茗衣半睡半醒之间,好像闻到了香喷喷的烤肉味,她慢慢睁开双眼,火堆上正架着两只烤鸡。

    火光在深夜中显得格外炫目,与星光交相辉映。太子正坐在火堆对面,手中好像拿着一张纸在看。朦胧的光照映在他的脸上,有一种神秘的美感。

    俞茗衣忙收回了目光,早上和太子共乘一骑赶回彭远村时,自己好像睡着了,按照时间来算,现在自己不是应该在家里吗,这四周怎么还是一片树林。

    看到俞茗衣醒转了过来,太子把那张纸又放进了衣袖,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面色平淡道:“看来你的高烧渐渐退些了,能自己坐起来吗。”

    原来自己在马奔跑的路途中发了高烧,难怪早晨那会浑身那么难受。睡了大半日,她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慢慢在原地蹲坐了起来。

    太子已经坐回了火堆对面,手中拿着一支长木棍,翻烤着那两只烤鸡。

    火焰时不时蹦出些许红点,发出细微的声音。

    食物的香味越来越重,俞茗衣的肚子不由响动了两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她忙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殿下,我们不是应该早就到彭远村了吗,怎么还在这个树林里。”

    太子一时没有回答她,把其中一只串着烤鸡的木棍递给了俞茗衣:“先歇息一晚,我们明早再动身。”

    “哦……谢谢殿下。”俞茗衣接下烤鸡慢慢吃着,过一会她向对面看去,太子竟然不在火堆对面了。

    火堆四周能照亮的地方空无一人,她忙放下手中的木棍,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凝目看着,再往前便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的身影被笼罩在半明半暗里,心中忽然落空害怕了起来,难道殿下有急事丢下自己先走了?

    她不由无助起来,心中跟自己说不要害怕,反正自己都能躲过那几个狠毒的戎人,大不了自己在这里待一晚,明日再想办法回去。

    尽管如此想着,俞茗衣的眼中还是微微湿润了。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听见熟悉的声音,俞茗衣方才心中的雾霾被一扫而空,她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太子手中抱了一些干柴和干树叶,正平静的看着自己。

    刚刚好像被殿下看见了自己的糗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回火堆前:“我刚刚看殿下不见了,我以为……”

    太子把燃烧的灰烬层用木棍拨在了一旁,把新拾来的干柴放了上去。俞茗衣见此忙上去帮忙把剩下的干树叶铺在地上。

    做完这些事后,太子又坐在火堆前轻轻拨动着柴火:“你若是困了就先休息,我会看着这里,明早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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