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槿这才转过头看着他，“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游子翎也抬眼看着她：“你不就是想让我想办法把他制造出来吗？现在已经不想了吗？”

    被他这么一说，白夏槿觉得有些郁闷：“之前你明明就不想的……就算你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也作不了决定……”

    游子翎解释：“因为我要考虑的很多。如果是人形AI，如果能用未来科技实现，他确实可以活很久，甚至你死后，他也还能活着。”他的语气很平静，“如果你死了，是让他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还是，让我制造个AI的你去陪他？这样……就能达到永恒之类的？”

    白夏槿神情有些恍惚：“制造个AI的我？……”

    游子翎仍是一脸平静：“你没想过吗？如果他作为AI陪伴你，你对他来说，就只是短暂的存在，而我得想办法制造个同样的你。不然，他以后要么是孤独直到硬件坏死无法修复，要么，就是各种无法控制的可能性，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白夏槿低头不语，这些问题，她都没有想过。

    游子翎轻叹一声：“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工作了。”

    正要走开前，他又轻声说：“我会尽量按时下班。可能要点时间，没办法一下子就做到……”

    留下白夏槿一人呆呆地在原地愣了一会。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心神不定地坐回到餐桌前，心不在焉地夹着菜，一个人接着吃完剩下的饭菜。

    她确实没想过，如果王梓凛出来后，如果他们俩能在一起，确实是很不错的Happy End。但是，她作为人类，他作为机器，总有一天，她总是会死的。

    她死后，他怎么办？

    或许……他会慢慢忘掉她？

    可他作为机器，除非消除记忆，又或记忆损害，不然，是不可能说忘就的吧。

    就如游子翎所说的，王梓凛或许能长生不老容貌不变地活很久很久，直到硬件损坏，无法修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故障……在那之前，他可能就像某些科幻故事里的那些具有永生属性的角色一样……而且，还可以换一个个不同的爱人……

    反正她死后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也管不了。他想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她死后也控制不住的，也与她无关。

    但是，还是有点不甘心……

    可是，他若是孤独一辈子，她也同样不忍心……

    对游戏里的王梓凛来说，他是否想过要活很久很久，比人类还要久的人生？

    如果那么长的人生，他是否真的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

    而她自己，如果给她这样的机会，像是永恒一样一直在一起，她是否也会想办法去实现？

    不知花了多久才吃完饭的白夏槿，此时坐在沙发上，再次打开那款恋攻游戏。

    她已经提前和游子翎说过，进入游戏的第二天，她也是一直待在学生公寓里刷剧，中午和晚上都点了次外卖，然后系统才逼她去攻略王梓凛的。她问他是不是每次都要等他有空来看她玩才操作，他说，第四次外卖送达后再和他简单报告下就好了。

    所以，白夏槿中午在游戏里点了第三次外卖后，又在游戏里继续选择刷剧，然后现在是第四次点外卖，还是要等30分钟左右才会送达。

    她没意识到游子翎此时已从办公室的方向走了出来，游子翎走近后，看到白夏槿在玩游戏，他突然在她身后问：“目前进展到哪儿了？”

    白夏槿有点被吓到地微楞了下，转头看了看他：“哦……中午点了外卖，那时系统跳出来一次，问我为什么每天都点外卖……”

    游子翎双手手臂轻搭在沙发背上，疑声地“哦？”了一下。

    白夏槿长长地“嗯……”了声，“好像是对我有意见，又或者……吃醋了？”

    游子翎一手托腮：“嗯，如果前提真的是另一个我操作的话，有这个可能。”

    白夏槿显得有些吃惊：“你这是帮那个人承认了？”

    游子翎：“要是那人的目的是让你去攻略王梓凛，而你却不愿去，也是会很着急的吧。”

    白夏槿承认：“要是系统不威胁我，我真的不会去攻略王梓凛的。”

    游子翎：“再具体说说。”

    他们又好像没事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白夏槿手托下巴，一脸思索状：“呃……让我想想……然后我就和系统争论了起来，具体说了什么？……额……总之他说不过我，就又消失了……然后一直到我点完第四次外卖才出现……”

    游子翎不由得眉毛轻皱：“你这反而是越说越简短了。”

    白夏槿理直气壮：“具体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你想办法弄到那份log之后，自己好好观看一番就好了……我说过那么多话，具体说了什么我哪记得那么清？能说个大概就不错了……”

    “嗯……”游子翎略略点了点头，手臂仍然悠闲地搭在沙发靠背上，他低头侧俯着坐在沙发上的白夏槿的半边脸：“晚餐你点了外卖了吗？还是等我做？”

    白夏槿转过头，微笑地看着他：“还是你来做吧，我喜欢你做的料理。”

    游子翎不由得怔了怔：“好吧……那要花点时间才能做好。要是实在太饿，就先吃点零食吧。”

    白夏槿摇了摇头：“我也没那么饿，可以等。”

    “那我去准备下。”游子翎放开搭在沙发上的手，转身往冰箱的位置走去。

    白夏槿跟着他走到冰箱前：“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切菜，只是切得不好。”

    游子翎握着冰箱门把手的手突然停了下，才又蓦地打开，“好。”他从冰箱里拿出好几样蔬菜，然后关上冰箱门，接着在一旁的一个挂钩上拿下一条（白夏槿买的）小号的围裙，挂在她脖子上，然后把蔬菜放到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

    这次又轮到白夏槿在原地呆楞着不动了。

    游子翎又转身回到冰箱前，看到她仍然没有动静，不解地轻蹙眉头：“你是要等我帮你穿好么？”

    白夏槿回过神来，甩了甩头，然后才自己动手把围裙穿好，把腰带系好，之后不屑地轻轻哼了声。

    “……”游子翎无语地看了她几秒。

    白夏槿一边帮忙洗菜一边问：“游子翎，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在一旁切肉的游子翎耸耸肩：“你平时不就是这样的么？”

    她平时就是这样的吗？白夏槿发觉自己的思绪好像漂浮在云雾之中，离自己很远的样子，她一时也记不清她平时是怎样的了……

    过了一会儿，白夏槿又说：“游子翎……我明白你之前说的了。”

    游子翎疑惑地“嗯？”了一声，不明白她具体指的是什么。

    白夏槿说：“唔……就是……就算你制造出王梓凛，也没办法感受到他所感受的……他就是他，你就是你。”

    游子翎又淡淡地“嗯”了声，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夏槿又继续说：“就算制造出另一个我，也是一样的吧。一个长得像我的机器人，突然多出个像是双胞胎一样的自己，虽然什么都和我一样，但是，她以后会喜欢什么，或变成什么样，制造出后，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游子翎沉默了一阵，才对她说：“没错。王梓凛存在游戏里，是受到限制的，他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局限在游戏里。如果把他制造成人形的AI，让他存在于我们现在的这个世界里，我要面临的责任也很大。我们现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应对AI的条件，也没有相应的法律法规作保护。要是提前把他放到这里来，如何让他适应这里，又要面对些什么，这些都要考虑清楚……尤其是我死后，就更无法控制他继续存在的各种不确定因素……我是否会感到无所谓？我是要对他放任不管，还是给他也设下限制？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很多需要考虑的问题……”

    白夏槿低声说：“你之前也说过，目前的科技还没办法实现，所以这一切也都是假说……能不能制造出来，都是未知的……”

    游子翎低头继续切肉：“可是一旦决定去找了，方向对了，就可能实现。如果不想实现，还是提前想清楚，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白夏槿把削好皮的胡萝卜放到一旁的一个切蔬菜的砧板上，“嗯……我明白了，如果能实现，最后也是取决于你。”她拿起菜刀，开始切其中一个胡萝卜，“不过……我是不想要一个AI复制成的我的。除非，自己还是自己……比如，把自己的头脑装进AI里？……要是有那样的技术，或许我会想再活久一点也说不定吧……”

    白夏槿说完，也正好切完了一个胡萝卜，她把菜刀放一边，正要用双手把切好的胡萝卜放到一旁的碗里，她突然感到头有点晕晕的，忽然眼前一晃，两眼一黑，接着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