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莱芜直奔木屋而去,一路上,叶片的生气都在流失。

    终于抵达时,茱萸娘已经面色乌青,在生死徘徊的边缘了。

    她粗暴地将生气流失大半的叶片塞入茱萸娘口中,只是瞬间,茱萸娘脸上的皮肉擦伤便开始愈合。

    真的有效,而且效果十分优秀。

    莱芜大松口气,回头看窗外时,天幕已漆黑,有闪电炸开云层,闷雷从远处滚来。

    山雨欲来,那位道君只怕也要来了。

    莱芜仔细回想,她的血虽喷得树洞到处都是,但以葫芦藤表现出来的贪婪,肯定不会漏掉任何一滴。

    所以葫芦藤被血污染的事,应该不会立刻露馅。

    若道君来,没有发现葫芦藤被她的血污染,也没发现落叶和其它异常,事情多半可以顺利地抹过去。

    若道君发现,则要想办法扛过他第一时间的怒火。

    茱萸娘被救后,身体里会残留葫芦藤的气息,所以不能让那位道君立刻见到。

    就让她留小木屋养伤。

    至于其它事,诸如系统小人消耗完这几年积攒的能量,虽然遗憾,但能救一条人命也划算了。

    她将系统操作界面翻来覆去看了许多次,确认小人没有萎靡之外的其它问题,脑子里问了句:“系统,你在帮我救人?”

    可惜了,这该死的系统还是在装高冷。

    一个时辰过去,茱萸娘口中衔的葫芦叶变黄枯萎,最终消失不见。

    皮肉外伤全好,断骨勉强接上了,内腑虽然还有暗伤但已经不影响性命了。

    莱芜在她耳边道:“娘,你在木屋里养伤,我出去给你找治内伤的药。你什么都别管,只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茱萸娘没有睁眼,但紧皱的眉微微松开。

    莱芜将话重复好几遍,确保她真的听见,才离开木屋。

    她顶着黑夜和闷雷,急匆匆地回山谷。

    得守在树洞口,等道君赶来时立刻告诉他,她是茱萸娘的养女,很担心葫芦藤的安全,整整守了一夜。

    至于茱萸娘,年纪大又生病了,实在受不了山里糟糕的环境,所以将葫芦藤交给她守护,就下山修养去了。

    她袖子上沾的血是野兽的,正巧白天猎了头狐狸,尸体还丢在山谷的家中,不算说谎。

    若道君坚持要见茱萸娘,就拖时间——

    凭她穿了九十八次的经验和厚脸皮,没问题的——

    天上猛然一个炸雷。

    莱芜停步,仰头看去,铅灰色的天幕滑过一条亮蓝色的流光。

    太熟悉了,那是法器飞行的流光。

    颜色不同代表不同的速度,蓝色是最高度,接近一个小时千公里。

    三百年前,她曾站在罗浮山巅,指着半空中无数条不同颜色的弧光对罗浮派的掌座玄元真君道:“人心向罗浮,天下能者汇聚罗浮。我们众志成城,一定能救活这四洲。”

    她用力摇头,甩开无用的记忆,继续往前冲。

    那流光下降,直坠入老榆树所在的位置。

    莱芜还没来得及进入树洞,就见一个血色身影落下来,他手中握着的亮银色法剑上还挂着黑色的碎肉。

    浓烈的血腥气,一步一翻涌。

    法袍垂下,表面的血潺潺滴落,瞬间在地上形成赤红色的水洼。

    这是刚从尸山血海赶来的。

    莱芜抬头,对上一双寒冰冷眼,里面藏着无边杀气。

    修真世界,为抢夺修行秘籍,为争修行法宝,为获取天才地宝,至亲好友反目成仇乃至杀人的不在少数。

    那法剑动了,抖落刀锋上的不知名碎肉,剑尖直指莱芜。

    这磅礴的气,绝逼元婴期以上,怪不得敢对一窍不通的茱萸娘承诺仙缘。

    面对这样人物,说错一个字都是死。

    她立刻举起双手,大喊道:“是茱萸娘让我来照顾葫芦藤!”

    法剑停住了。

    莱芜不敢放松,继续道:“我叫莱芜,是茱萸娘的养女。道君,你就是茱萸娘说的神仙吗?她告诉我,说自己为神仙看管葫芦藤,只有——”

    她极力真诚,目光毫不躲闪。

    不可避免地,她看见男人法袍表面的血已经流净,露出青色的漂亮织纹。

    但血水还在滴落。

    不是从法袍的表面,而是从里面。

    表面的血是别人的,里面的血才是自己的。

    也就是说,这男人受伤了,从血流量看,伤得非常重。

    他赶来前,正在跟人激斗!

    从他身上的重伤判断,敌方多半是实力相当的高位修行者或妖魔之类。

    莱芜心惊,不知他是重伤之下收到法阵传信,坚持赶路来探勘,还是收到法阵传信后心慌意乱之下被人重伤,却依然坚持来探勘,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表明了葫芦种确实重要。

    她心念神转,慌着声音道:“山顶上几颗大树被雷劈坏了,不知道老榆树有没有——”

    果然,不等她将话说完,法剑已猛然收回去。

    男子顾不得盘问她,转身就往树洞里面去,只是这一转身,莱芜的眼睛就瞪圆了。

    这位道君的后背法袍破了个大洞不说,皮肉更是被不知什么炸得精光,露出里面雪白的肋骨架子,以及被肋骨护着的红色心脏。

    从法阵反应到他抵达约莫两个半时辰,居然就这么让心脏裸着?

    太强了!

    实在太强了!

    半死不活的状态,居然还能赶五千里路!

    莱芜暗暗敬佩,就要跟进树洞。

    可很显然,道君根本不再给她空子,冷着声音:“你在外面等。”

    莱芜从善如流地停在树洞口,但借着林中微光小心观察。

    虽然只有模糊的背影,但他在发现葫芦藤时明显身体姿态放松了一瞬,惊喜的小声:“居然提前成熟了——”

    莱芜的心缩紧了,葫芦子提前成熟应当是好事,应该不会被责怪吧?

    接下来要过的关口,就是脱落的那片叶子——

    她将眼睛睁得更大,不放过任何一丝信息。

    可就在她的目光中,这位道君手上团了个小小的法阵,罩在一颗血红色的葫芦上。

    这是用特殊术法收取葫芦子。

    他不费力地取下葫芦子,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

    重伤之下服用葫芦子救命,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这葫芦是被莱芜的血污染过的。

    虽然莱芜是女性,凡人的血比不上修行人的精血,且道君为男性,不符合传说中葫芦子繁育后代的方法,但谁知道会不会有异变呢?

    莱芜情急地发出一声:“道君——”

    别冲动啊!

    可道君已吞咽下葫芦子。

    他听见这声,回头,冷冰冰看她,暗光中,压抑的血气翻涌着。

    这是热气腾腾的,五千里路程也未消退下去的杀意。

    莱芜仿佛听见战场的兵戈声,艰难道:“道君,你后背伤得好重!我会些粗浅的医术,家里也有简单的疗伤药,不如先去疗伤——”

    命要紧啊!

    男人却收了剑,盘腿坐下道:“葫芦子生气凶猛,需要炼化,你在外面为我护法。”

    根本不接她话,也不让她打扰的意思。

    莱芜焦心,但还是非常顺从地答道:“莱芜必定效死以报。”

    男人颔首,甩出两样物品,紧接着交待:“药内服,可短暂加强五感;符在发现山谷内外有异动时,撕碎。”

    然后指着洞外:“离开吧!”

    莱芜接了药和符,轻手轻脚地退出十几步,又稳住心神走出林子,直到走出几百米远才呼出憋了很久的气。

    后背汗湿透了。

    葫芦子无事,结果貌似往好的方向走。

    可道君服下沾了她血的葫芦子,是个不知何时爆炸的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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