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紧赶慢赶，到家后做晚饭，特别做了两样精致的甜味点心。
又洗漱和换干净衣服，等全部处理好已经要到点了。
她便将点心塞储物袋里，对溪边打坐的茱萸娘交待一声，急匆匆走了。
也不管老乌龟在后面阴阳怪气：“又出去鬼混了啊！”
到绝壁时，信鸢已在了。
小东西有脾气，扑下来啄了她好几口，似在抱怨她来迟。
莱芜安抚道：“我刚来这边，什么都不熟悉，难免忙乱。等过几天混熟了，我会安排好，肯定不会再迟到。”
信鸢不理她，一头扎入进石壁中。
莱芜跟进去，大跨步地跑，直上千米台阶才停下来缓口气。
她一心二用，一边跑步一边分析五门考试科目，武考不怕，毕竟她当前身体力量和灵活性都很够，也有过去穿越积累下来的拳脚功夫，多半能过；
文考略有点难度，虽然只考《道法会元》一本，但老师们的评分标准千奇百怪，她得摸清其中套路；
至于辩真识材，她熟悉这方世界三百年前各种高级灵材，基础的却了解得少。而且三百年发展，也许多出很多新品种。
至于符考，也许能浑水摸鱼？
当然，最难的是暂且不知道什么题目的综合试炼了。
她边跑边想，直跑到山顶莲池。
正要去水池边梳洗，秦戈的声音传来：“过来。”
带着些许火气，显然也等着急了。
她忙道：“道尊稍等。”
立刻摸出毛巾，沾了些冰凉的池水，将头脸手上的汗擦得干干净净，又站在风口吹了一分钟，让整个人清爽。
然后才往声音传来的石亭方向走去。
秦戈已经准备好，人坐在石桌前，右手搭在桌面上，左手则摆弄着小符人。
气色比前天晚上好了很多。
也很显然，他将右手给她预留出来了。
莱芜走过去，强行忽略身周无数看得懂或看不懂的法阵，行礼道：“抱歉，我来迟了。”
秦戈没追究的意思，下巴冲旁边的石凳支了支：“坐下。”
莱芜从善如流，瞥了眼他右手，从储物袋里摸出那两盘精心摆过造型的点心。
一样蒸蛋糕，一样雪花酥。
她笑吟吟道：“请道尊尝尝。”
道尊放下符人，有些不耐烦道：“快点开始。”
就能快点结束。
莱芜爽快地答应一声，试探着将右手伸出去，建议道：“道尊，咱们都控制着速度，不让它吸得太猛。”
被吸干的感觉太难受了，一整晚都恢复不过来。
秦戈点头，算是默认了。
莱芜右手落下，轻轻盖在他手背上。
肌肤相触，微凉和灼热相撞，很有些刺激感。
这次感觉确实没那么凶猛，和缓地抽离，身体也没难受感了。
莱芜松了口气：“多谢道尊。”
秦戈不想多说，但两人并肩而坐，手也握在一起，早超出他心理上的亲密界限。
于是他忍耐道：“不要废话。”
莱芜不想废话，但若两人都不说话，这场面未免太尴尬了。
她想了想，找话道：“有几件事，想向道尊请教。”
秦戈有些无奈，但还是示意她说。
莱芜组织语言道：“学馆里每到期末考试季，会不会有补习班？”
秦戈眼神有些疑惑，但从字面意理解：“私下找老师补课？”
莱芜点头：“补课可能来不及，是只针对考试的冲关突击。我才来，地界和人面都不算熟悉，今天才知道半个月后要考试，而且有五门。很忐忑，担心考不过关丢了道尊的脸面，想看看过往的试题和通关标准。”
她又笑：“不是作弊的意思，只是临时抱抱佛教——”
秦戈没搭话，放下符人，摸出万事通来翻找。
莱芜盯着小人看了几秒，没看出什么关窍，以为是他消遣的小玩意。
她又换了个话题：“班上的从事玄静道君，就是开修炼馆，主导你影音讲经课程传播生意的那位少年，介绍我去他师父通惠道君的店了。妙笔生花，道尊知不知道？今天第一天上工，做了两个时辰裁纸的活，感觉很不错。”
店里包餐，但她暂时没用这福利。
毕竟茱萸娘一个人，又是孤身来，多陪陪她一日三餐。
待她在此地也有熟人后，再分开就餐。
她大大地夸了流水线制符的各样好处，又觉得通惠道君培养小门人的方法很大气。
话到一半，秦戈将万事通递给她看。
她马上住口，探头，却见屏幕上展开一篇文章，题目是炼气天成历年甲班文试题集锦。
很眼熟，是上午志英给她看过的，作者正是玄静道君。
她当时没点开，因为玄静太心黑，居然收一颗中品灵石的价。
她嫌弃：“有点贵吧？”
而且只有一门。
秦戈又瞥着她：“你缺灵石？”
太清门里外消息都逃不过他眼睛，没错的话，这姑娘昨天才发了一注财。
莱芜不好意思地笑：“要节约啊。”
她得的灵石，必然有茱萸娘一半。
秦戈叹口气，用自己的账号购买了这篇，交待她：“在这里熟读背诵。”
莱芜有点吃惊，她没话找话而已，但他真在意她成绩吗？
居然主动帮她买题！
这种感觉有点微妙，于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他皱眉：“快看文章。”
别看他！
莱芜见状，也就不客气了，真拿过他的万事通看起来。
默读背诵，看得极快。
她态度认真，秦戈便将吸精气的速度放得更慢，免得她因身体难受而分心。
两人安静相处，也算和谐。
一刻钟后，覆在秦戈手背上的手不再灼热，传递的精气也变得稀少。
这是莱芜的气海即将干涸的标志。
秦戈束缚肚中冤孽，切断两人之间的精气交流，动了动右手，准备收回来。
可几乎立刻，原本松松地按在他手背上的力量变强了。
抬眼，却对上莱芜有些虚弱的笑。
她刚失了大量精气，硬撑着 ，但双眼黑白分明，没有丝毫邪念道：“道尊，咱们再握会儿手吧！苏道君给我留的信上说了，多肌肤接触，才能让你好过些。”
就当回报他刚才花费的那一枚中级灵石。
她还给他安排事：“文考的范围是《道法会元》，但不同层度的考卷不同。初学班只让背诵和默念，引气入体的让分析段落，到咱们炼气天成却要求深入理解某些篇章的真意。道尊教教我，指点我一些要义。”
作者本人就在，不信猜不中题。
秦戈却一眼看穿道：“别耍花招，老老实实自己写，老师会根据你实际情况判过或不过，也会根据你对篇章的理解来调整后续试炼。”
学馆的教学从来不死板。
他脱开她的手：“已经很晚了，你快下山吧。”
莱芜遗憾小聪明没实现，但还是很听话地起身，退出石亭道：“道尊，我走了，点心留下。这两样特别为你做的，请尝尝是否合口。”
秦戈似有些不耐，挥手赶她：“赶紧走。”
莱芜行礼，不紧不慢地离开。
秦戈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烦恼地将点心和盘子挪开。
从刚才起，便极在意这些甜香味。
可真挪开了，又觉得难处理。
他看了眼安静躺在桌面上的符人，再看看点心，犹豫再三，终于拿起一块白软的雪花酥。
莱芜乳燕般穿行在山间。
系统安慰她：“你们现在相处比刚开始好了很多，起码他不再杀意毕露。而且几次身体接触，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他不抗拒你了。”
莱芜谢它好意，它却道：“别客气。从某种意义上讲，咱们俩也算相依为命的知己。”
还真是，这世界她唯一毫无隐瞒的便是系统了。
可她却笑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可你对我却从头到脚都是秘密。”
系统又装死了，真的有点贱。
次日早，莱芜因精气还未补足而无精打采，茱萸娘则精神抖擞。
茱萸娘见她状态不好，主动担了做早餐和驾车的活。
一路上，莱芜打盹休息，茱萸娘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将自己班上的事。
同学年龄差不多是孙辈，虽然有几个顽劣的取笑她年老，但被她按住教训几次后都老实了。
再加上老师给力，为她安排了从事的活，就更顺利了。
莱芜敷衍着点头，整个人飘一样上山去，刚到炼气天成的门口，被玄静拦住了。
玄静问：“你在问志英期末考的事？”
她继续敷衍点头，昨晚上用功研究到凌晨两三点，整个人十分疲累。
玄静笑：“你帮我忙个事，我帮你搞定期末试。”
莱芜立刻清醒了，想也不想道：“没问题。”
玄静点头：“那咱们早课快点完成，然后——”
他做了个你懂的表情，肯定又是秦戈要讲经了，正好可以开始第一次摄录！
莱芜皱眉：“老师们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最近上课这么敷衍啊？”
秦戈却总来讲经，身体怎么受得了？
玄静却笑：“我带你干的事，绝对不敷衍。”
果然十分正经。
早课完，又是一番打仗样的争抢，抢到了正对稀声阁的好位置。
玄静肉痛：“花了我十个中品灵石，还卖出去好多人情。”
然后摸出几个阵盘样的法宝，每个上都有三瓣莲花样的变体标记，连同几个同伴开始安装起来。
莱芜好奇：“这就是新买的法宝？多少钱？什么功效？能保持多久？有没有人租啊？”
玄静的答案让她吃惊，目前市面上效果最好的全套留音和留影法宝，每套一千中级灵石，共买了五套，而且百宝楼帮忙将修炼馆新设计的莲花标记打上去了。
至于客户，也不用担心，因为昨晚已经在万事通预热过，有七八位抢先交了定金。
一套一天的租金足足十五个中级灵石！
有脑瓜子聪明的，想跟风做这生意，但玄静马上甩出独家授权。
他声称，若发现有人无授权私下摄录和传播道尊的画面，他杀到天涯海角也要追责。
总之，他们已经激烈地商战过一回了。
莱芜摸出万事通，果然在各个板块都看见玄静的通告文章了。
文章下有狂欢的，毕竟秦戈讲经非常精辟，有不解的地方，只要耗费十五中级灵石就能回味一天，非常划算。
有认为如此操作对道尊实在不尊敬的。
也有唾骂玄静钻钱眼里，什么烂模式都能想出来。
还有跟风的，起先想分一杯羹，被拒绝后就破口大骂。
玄静也不是吃素的，跟对方干起来，反手一个邀约：“你与其骂我，不如拿钱来投，我可以算你分红。”
将未来的竞争对手全买在自己手下了。
莱芜感叹他商业奇才，奇怪道：“你既然正经干起来了，我能帮什么？”
法宝买了，有其它小股东跑腿办事，还不够吗？
玄静却嘿嘿：“你来用法宝啊。”
虽然拿到道尊的授权，但怼正面去拍他，他们这群徒子徒孙还是不敢。
思来想去，还是把莱芜推出去。
他小声道：“你学符，肯定打着学会了后做机关师，炼器师或阵师，改进留音留影法宝的主意吧？这么看好这门生意，多帮点忙怎么了？”
而且他摸出自己的万事通，偷偷摸摸打开给她看。
莱芜只一眼，就不吭声了。
玄静的后台，文章购买记录里，有秦戈和那篇文试历年试题集锦。
他笃定道：“你说，他老人家为什么买这个对他没用的东西？”
莱芜皮厚，极力镇定道：“那谁知道呢？”
心中却暗骂，兔崽子，真的兔崽子，怎么哪儿都有这小兔崽子？
苟住，还是尽量苟住，能苟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她便危言耸听地吓他：“指不定道尊从德盈道君那里听说你的名字，就在万事通上查阅，结果发现你在搞这种黑色生意。他故意买一篇，收集你的罪证，等到合适的时候一并处罚。”
玄静收了万事通，丢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总之，你去干肯定没问题。”
世上哪有那样巧的事？
她一烦恼期末试，道尊的账号就买过往试题集锦？
两人必然有更多渊源，只是外人不好追究。
但于他而言，就是利好。
因为无论她怎么凑近了拍，道尊必然不会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