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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7 章

    秦岭偷偷摸摸的溜进了皇宫,宫门外停着的马车附近没有看到任何田绛的身形,秦岭瞬间心中一沉,转身翻进了皇宫里,这青天白日的,秦岭这么一个大活人要躲着这些侍卫找到秦岭和田绛,也不是易事。

    恰巧在路过太极殿的时候,遇到了送茶的冯施毅,只是他身边的宫人繁多,秦岭也不好接近,正躲着,秦岭听到了窸碎的脚步声,在来人逼近的瞬间,秦岭将人卷到甬巷深处,手肘压着那人的喉咙,只留一丝喘息的空间。

    小胜子忍者咳嗽,担心被人发现,轻声道:“是冯公公让我来的!”

    秦岭半信半疑,他从未见过眼前的人,可刚刚冯施毅确实看到了他,手下的力道又松了三分。

    秦岭嗜血的眼神不断逼近:“你知道我是谁?”

    小胜子:“我只是个传话的,其他的与我无关!!冯公公要我告诉你,左相已经离开了,圣上派人监管着田将军,现在正犹豫如何处置殿下呢!”

    秦岭盯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想着这样胆怯的人,应该也不敢骗他,犹豫再三,秦岭选择相信他,不过秦岭也留了个心眼,说了句难以捉摸的话!

    常逾被皇帝丢在偏殿,宣旨觐见却不召见,常逾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可现在这消息传不出去也递补进来,他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冯施毅给常逾端了盏茶:“刚刚过来的时候,刮了东风,不得已回去给殿下换了一盏,知道殿下患有咳疾,奴才便在茶里添了些青柑!”

    冯施毅慈爱的笑意看似和善,可这言外之意,常逾听的明白!

    常逾:“多谢公公!”

    皇帝从屏风后走出来,还没等常逾请安,一封奏章便砸在了常逾身上,常逾也不言声,只是无声的将礼节行完,然后从地上捡起奏章,翻看着。

    不管皇帝如何,常逾自幼受的教习便是礼字当先,理字为准,所以不管皇帝如何,该有的礼数,常逾该有的礼数不会少,只是常逾的这个举动在皇帝眼中,是心虚的表现,即使皇帝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可常逾丝毫不在意。

    仔细的看过那封奏章,里面写的都是倪修的罪责,常逾当初举荐倪修的时候就调查过他,一个不顾宗族反对,执意要将母亲带走的人,怎会不顾母亲的生死,甚至被风月之人引诱到贪污灾银的地步?

    看着常逾不出声,皇帝心中的气火越发的盛,他不喜欢常逾这种不管何事,都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这样的神情,让他看不透,也让他不免畏惧。

    常逾冷声,脸上还是让人看不透的神色:“父皇是要让儿臣断案?!”

    常逾的这个回答,明显出乎皇帝的预料,本以为他或许会将自己摘干净,再或许是替倪修说话,可没想到,常逾开口便是要断个黑白!

    皇帝担心常逾这是在欲擒故纵,便顺着他的话试探着:“此人是你举荐的,如今出了事!你不给朕一个说法吗?!”

    面对皇帝的质问,常逾没有一丝的畏惧,他知道秦岭来了,而且他不会空着手来,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再等的必要了。

    常逾起身,既然已经先行过礼了,那接下来也该兵了,皇帝看着常逾陡然起身的模样,墨袍也压不住身上的气焰,竟然有些畏惧。

    常逾:“只是说法吗?不知其他朝臣犯错,父皇是不是也只需要个说法!?”

    秦岭也没闲着,四处寻找着田绛的身形,总不能一个大活人进了这皇宫就杳无音信了吧,难不成这个皇宫还会吃人不成?

    秦岭正漫无目的的找着,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再次袭来,这一次秦岭机警,却没有动手,将人扯进巷子里,确认着来人。

    秦岭:“又是你?”

    小胜子喘的不行:“追了你半路了,您这脚步也太快了,险些跟丢了!”

    要不是为了躲这宫里的巡逻,就凭秦岭的轻功,就是鸟儿都追不上。

    侍卫巡逻的脚步声逐渐逼近,秦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胜子四处望了望,让秦岭跟着他走,秦岭原本还有些不信任,可想着自己都信他一回了,也不介意信第二回。

    秦岭:“你这么帮我?!为什么?”

    小胜子:“我是在帮冯公公,他要我告诉你,田将军在慎刑司!?”

    秦岭:“慎刑司?!”

    秦岭有些惊讶,心中的怀疑油然而生,慎刑司是后宫受罚的地方,要想得到田伯的口供,没必要将人送到后宫去吧!

    小胜子:“左相提出,倪修倪大人受萧王殿下主使,克扣灾银!萧王殿下是皇子,可他身边的人一定知道内幕,重刑之下必得真相!而且冯公公要我告诉二爷,这后宫里的人不简单!”

    秦岭这才想到,今日内侍官来传旨的时候,本来是该他跟着常逾的,就因为自己还想再吃两个包子,田伯宠他,这才替了他,田伯这是替自己遭罪。

    说着,他拿出一套太监的衣服来,示意让秦岭换上!

    小胜子看秦岭没动,也没有催促,直接言明利害:“难道二爷能保证,萧王殿下行事全无逾矩之处吗?左相动不了萧王殿下,可不代表动不了田将军,一旦他扛不住……”

    秦岭对他还是没有十足的信任:“可若你是左相派来的,我就中了离间之计!”

    小胜子:“我听说过二爷的本事,我没必要用自己的命去博一个二爷本就能救的局面!”

    秦岭最终选择相信了他,他说的不错,以秦岭的本事,平了这座皇城也不在话下,若他想用武力解决,这天下早就是常逾的天下了,秦岭倒是不怕田伯说出什么常逾的秘密来,也不是不信任田伯,可人在昏迷的情况下,很容易说些胡话,若是他说出了赤麟军,那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太极殿里,因为常逾的那一句朝臣犯错,是不是也只需要一个说法,陷入了冰点,似乎下一秒皇帝就会指着常逾的鼻子大骂,冯施毅见状,忙着让里面的宫人们退出去。

    皇帝:“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因为朕宠爱你的母妃,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常逾冷峻的脸上划过一起不屑,究竟是宠爱还是忌惮,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

    常逾:“这份奏章,说明了是儿臣指使倪修,连同青楼女子也一同指认,可按大齐例律,涉及的人证,应赋有籍契,奏章中所说的青楼女子并无贱籍的籍契,且说儿臣与倪修所同书信,也并无佐证,甚至连脏银的去向也无从查处,圣上若只凭此一人所言便诬陷儿臣,儿臣、不服!”

    左相心急给常逾定罪,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好让常逾措手不及,因为就算他拒不认罪,只要得到田绛的证词,这证据这就算补齐了!

    冯施毅赶紧将常逾手中的奏书重新铺陈在皇帝跟前,皇帝听信了左相的话,他从未深究过这奏书里的问题,如今看来,倒却如他所说。

    而让常逾失望的是,这份奏疏,只要仔细查看,就能看出端倪,皇帝不信任常逾,所以也不曾仔细看过。

    秦岭稍稍的来到慎刑司,果然,左相为了让田绛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将这儿的行刑者换成了自己的人,左相倒是谨慎,未免消息走漏,只派了一个人,这也给了秦岭机会,秦岭躲在那人的视线盲区,仔细的观察着环境,看见地上的砖块,心生一计,秦岭转了转袖筒中的暗器,铁蚕丝勾着砖块一点点的凑近那人的脚边,眼看着那人倒退着去碳盆里烧火钩,一脚踩上砖块,摔的不省人事后,秦岭撬了锁,看着一个时辰前还硬朗的老头,此刻满身血污,既心疼又替他委屈。

    田绛费力的睁开眼睛,血污染红了他眼前的景象,可那双狐狸眼,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田绛:“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秦二爷,哭什么?”

    秦岭干净拿出手帕,刚要给田绛擦去血污,田绛便转头躲了过去:“你好不容易制造的意外,要是现在擦了,他醒来之后会发现的!”

    秦岭:“我带你离开!”

    田绛趁着自己还清醒,赶紧交代着,他怕自己一会真的晕了,就说不出来了:“他潜移默化的让我认罪,我也从中听出了些矛头,他是等着我的证词好栽赃给殿下呢!所以我必须抗过这里的刑罚……”

    秦岭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来,仔细分辨之后,给田绛塞了几颗,田绛也不问,哪怕现在秦岭给他吃的是毒药,他也不在意。

    秦岭:“我给你喂了些止疼药,还有……”

    田绛:“二爷,你去帮殿下吧,圣上先入为主的信了左相,殿下怕是百口莫辩,难以脱责,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秦岭:“我知道,你放心,我和阿逾一定会逆风翻盘,尽快救你出来!”

    田绛:“这一次就有劳二爷了!”

    秦岭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地上那人的脸,他会努力的记住,也会将田伯受的伤,加倍奉还!

    秦岭躲在隐蔽之处,眼看着那人慢慢的醒过来,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紧攥的拳头被理智压制着,常逾现在出不来,也没法子让他知道田伯的现状,现在能扭转这个局势的,就只有秦岭了,趁着左相将其他的宫人故意遣离,秦岭拿着火折子,将堆在角落里的杂草点燃,这里的可燃物不多,秦岭若是从外面再搬些东西来,未免会让人起疑,索性就将表象做大,反正他的目的就是将里面的人逼出来,救下田伯而已,果不其然,里面的人看见浓烟瞬间惊慌,根本顾不得田绛的生死,就跑了出来,秦岭趁此机会,一头扎进去将田伯救出来。

    秦岭将田伯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成吗?”

    田绛挤出一丝笑来:“二爷又开始尊老爱幼了!”

    秦岭不是一个只看表象的人,在将田伯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的同时,也顺手探了脉:“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一会你得帮我演场戏了!”

    秦岭:“快来人啊,快来救人啊!”

    秦岭的呼喊声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宫人们纷纷停步,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中。

    田绛:“天不亡我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左相严刑逼供,天理难容,逼着我说假证,栽赃嫁祸啊!”

    看着田伯满身血污,声嘶力竭,也同时引起了不少人围观,秦岭趁着宫人们聚集,悄悄的退了出去,这皇宫里传的最快的就是故事,有这样的舆论在,不管之前是真是假,那么如果接下来田伯再有什么意外,那大家都会不过脑子的想到左相,秦岭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引出真相,可现下他要救人,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秦岭不是一个善于记人的人,一个人许久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没准他过一阵就忘了,可对于刚刚那个施刑者,秦岭忘不了,他必须找到这个人,让他说出此事是由左相指使的。

    皇帝也听到外面不断的吵闹:“外面怎么了?”

    小胜子弓着身子进来:“启禀圣上,慎刑司走水了!”

    冯施毅装作意外的模样“慎刑司阴暗潮湿,怎么能走水呢?”

    小胜子:“是宫人想用火钩之刑,结果带起来的火花落在一边的干草,不过圣上放心,不过是起了些浓烟,没有人员伤亡!”

    小胜子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有些话到哪就该停止了。

    “启禀圣上,太医院的人问,人、还救吗?”

    皇帝下意识的看了常逾一眼,进来的宫人明显声音发抖,跪在地上连头的不敢抬,生怕皇帝说出不救两个字,便颤颤巍巍的说出了刚刚的传言:“宫、宫里现在在传,是左相严刑逼供···”

    冯施毅赶紧呵止:“瞎说什么?太医院的人现在都痴傻了吗?即使是犯了错的宫人在受刑,只要没有圣上的旨意,这人就只是个犯人!以后这样的话不必来问,还不赶紧滚出去!?”

    冯施毅将人赶出去,也是为了保住这个小宫人的命,圣上心中压着火气,难免不将这个小宫人当做出气筒,不过这冯施毅看着是在帮衬皇帝,可话语间已经将皇帝和左相联系在了一起。

    常逾冷声:“什么意思?慎刑司是谁在受刑?”

    “当然是田将军啊!”

    冯施毅也没想到秦岭会这么正大光明的进来,还提着刚刚施刑的人,不过他心中还是觉得秦岭此刻来的刚刚好,可明面上他还是得向着皇帝说话的:“你怎么来了,外面的人都死了吗?不知道拦着点!”

    秦岭早就换回了自己的青衣,手中晃着免死金牌,装模作样的朝着皇帝行礼:“圣上偏爱亲赐这免罪金牌,不免也让下官猖狂这一回!”

    秦岭重复叠覆着双手,回忆着常逾教过他的礼节,装作乖巧的模样:“启禀圣上,下官本是在外等着萧王殿下回府的,结果看见此人鬼鬼祟祟的出宫,还翻墙,下官担心此人是刺客,想着便将人提来请圣上定夺,没想到此人竟受左相之令,将原本慎刑司的宫人遣离,寓意重刑逼供栽赃陷害,慎刑司走水之后,生怕左相责怪他办事不利,便打算逃之夭夭!这人算不如天算,正撞上了下官!”

    皇帝装傻,心虚的躲开常逾的视线,一步步走向软塌,下起了午间没下完的棋:“还有这等事?”

    常逾也从冯施毅和秦岭的话中总结出了重点,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帝联合左相竟然打算用这种方式要他认罪。

    常逾:“要我的人说出我的罪证,左相爷这是好算计啊!事到如今,父皇还认为是我叫倪修贪银收回响吗?”

    秦岭顺着常逾的话说下去:“可不是好算计吗?这手都伸到慎刑司了,下一步谁知道呢!?”

    秦岭可是懂得如何戳肺管子的,皇帝信任一个人的基础就是不能将手伸到他的眼前,而左相这个主意皇帝虽然同意,可他并没有说,施刑的人是他的人。

    常逾:“冯公公,田将军是我的人,就不劳宫内的这些太医了,万一有人的爪牙也伸向了太医院呢?阿恙,带田伯回去!”

    秦岭看了常逾一眼,没有反驳,将手中的免死金牌双手奉上:“多谢圣上体谅!”

    说着狠狠的剜了一眼地上的人,那人脸上和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可他惧怕秦岭可不是但从名声上,那是因为秦岭有本事让他五脏俱焚,却看不出任何伤痕,所以现在秦岭光一个眼神就足以震慑,他不再起什么幺蛾子!

    秦岭将田伯背在身上,田伯的身形压在秦岭身上,将瘦小的秦岭压得让人看不清脸,两个人浑然成一个影子!

    冯施毅捧着秦岭硬塞过来的免死金牌,看看皇帝又看看常逾,仿佛端着一个烫手山芋递上去也不是,收下来也不是。

    这个免死金牌是常逾为秦岭特意向皇帝求来的,如今秦岭选择主动归还,是威胁也是震慑,是他要不顾一切的帮着常逾,死生不论!

    皇帝看着地上挣扎的人,心中几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左相派来的,担心他说出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所以问都不问便给冯施毅递了一个眼神,冯施毅瞬间明白,皇帝是要他死!

    对于此人的生死,常逾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田绛的罪不能白受,德州和青州百姓的苦不能白吃。

    皇帝:“朕会下旨彻查此事,倪修若是冤枉的,朕会还他一个清白!”

    常逾想要的可不仅如此:“儿臣想问问父皇,所谓的彻查是不是还想从前一样,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皇帝怒不可遏,指着常逾怒道:“你在教朕做事?别忘了,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站在这儿的!”

    常逾眼中坚毅:“不管今日我是大齐的皇子,还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我永远是站在真相和道理这一边的!不了了之的事还要儿臣一一列举吗?”

    常逾就差直接说先帝之死的案子了,现在不说,不过是要给他一个遮羞布而已。

    皇帝气的咬牙,可常逾并没有因为皇帝的愤怒而选择退缩:“丢失的灾银是事实,父皇这一次的容忍不再是一个无用之人入驻朝堂,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在受苦受难,难道父皇在坐上这个皇位的时候,期盼百姓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吗?”

    皇帝冷笑,真是自己养的好儿子:“这些话,你憋了许久了吧!朕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不满!”

    常逾:“父皇心里明白,朝臣心怀不谷,否则也不会在多年前的辩学上出一道能臣和良臣的辩题!

    常逾目光如炬,身形如松,烛光映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打出一道光影来,却没有丝毫的晃动:“以前的怀律,在锦衣卫里,只知向指皇权公道律法!可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怀律看到了户部的亏空,不管是盐税还是商税,这其中的账目多数都是有朝臣的参与的!吏部为权,科考的试卷混乱无章,每次一榜的进士,有八成都是朝臣的学子,名门望族在贡院走个形式就能入朝为官,那些地位不足他们的,将孩子送到边疆,随意指点两下江山,回来便成了有功之臣!甚至有些人连边境的空气都不曾喘过,只在兵部挂个一年半载的虚名,也成了挥斥方遒的将军,刑部的案子处理的倒是不少,可只要涉及到朝臣家族之人,不管是多大的案子,最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工部里又夹杂着多少只会管朝堂要银子,却什么也不会修缮的肥差和闲人?!可就是这样的官员随意说几句,都会有人跑断腿或者为之牺牲,我没想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竟然在我朝便能轻易实现,父皇是真真的看不见还是掩耳盗铃?这样的朝堂或许不会败在父皇的手里,可还能维持多久,父皇想过吗?

    皇帝瞳孔地震,眉头冲天,掀了棋局,棋子散落一地,黑白交错间将常逾包裹,仿佛常逾也是其中的一颗棋子,而皇帝是那执棋的人,只是分不清常逾是黑子还是白子!

    皇帝指着常逾,看着他眉宇间的英气,想起了故人:“你和你母亲一样,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气!”

    母妃的死,是常逾永远无法回忆的痛,他有能力却没来得及,身为人子却没尽一日的孝,他怎能不恼怒,只见常逾眼中腾出杀气:“或许父皇说的是,为百姓付之一炬的勇气!”

    皇帝气的头昏脑涨,可常逾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蛀虫不除,何以固基?左相势力庞大,父皇或许有所忌惮,可就是这份忌惮和胆怯,撑不起您身上的责任,父皇所认为的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便是我朝逐渐衰落的开始,这所谓的盛世,不过是父皇自欺欺人的想法!官官相护,结党营私,父皇赋予他们的权利,有几人是真的为民谋利?又有多少是为己谋利?!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是连三岁孩童都明白的道理!”

    皇帝气急,指着常逾的鼻子,强调着吼道:“你是要朕向天下人道歉吗?朕是皇帝!!!”

    常逾毫不退让:“百姓犯错,最多牵连数人,可父皇犯错,受苦的是黎民百姓!”

    皇帝:“你放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质问朕?”

    常逾:“质问的结果也不过是父皇所说的一个说法,可儿臣不要这个空空然的说法,父皇举天下之人讨伐儿臣也好,诛杀儿臣以平愤恨也罢,此事我做定了!父皇若是出招儿臣便接着,也希望儿臣的招式,父皇也接的住!”

    皇帝:“你你你,你空口白牙没有证据……”

    常逾:“若是儿臣拿的出证据呢?”

    那一刻的皇帝胆怯的看着常逾,那坚毅的眼神中没有给他任何否认的机会!

    常逾继续逼问:“若儿臣拿的出证据,父皇是否愿意荡涤朝堂?惩贪吏,罚庸官,罪己书?”

    皇帝的担心和害怕在这一刻无处遁形,或许对于他来说,他担心的根本不是朝堂上的任何一人,而是他自己,他不知道常逾这个所谓的贪官污吏是否也包括他这个皇帝,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在那一刻看到了常逾身上的光和无畏,那是他年少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是他的畏手畏脚,将自己一步步的逼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或许也想像常逾这般豁的出去……

    皇帝:“好啊,好啊!你还说你没有野心?!以前的你只管律法严明,公道己身,可现在呢?手都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

    常逾:“朝虫不除,失溃于穴啊,如今北境因为长安的牺牲得以安宁,东瀛戚将军镇守得以掣肘,是可除内忧之最佳时机,若等到内忧外患之际,我大齐的明天何在啊?!我知父皇有意传位给大皇兄,是因为看中了梧儿,可大皇兄正直壮年,父皇以为如今这样的基业,交到大皇兄手中之后可还有机会传给梧儿?!”

    皇帝:“你不就是想要这个龙椅?!”

    常逾:“儿臣是归来之子,于内于外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儿臣也从未奢求过那个位置,今日,儿臣愿以这亲王之位做赌,以己之身为码,请求父皇变法改革!”

    父子二人眼神交锋,鹰的阴鸷对上虎豹的野心:“父皇不必担心,儿子对眼前的东西没有贪恋之心,父皇想扶持梧儿的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可梧儿年幼,朝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拥护大皇兄的?莫不是最后到了梧儿手中的已是残局!天下布局若是可以循序渐进,谁愿逆风翻盘!?”

    皇帝在这一刻竟然有些被说服了,可他脑海中都是罪己诏之后的口罚诛谏!

    常逾:“儿臣不想名垂青史,后世如何分说也不在意,若是父皇不敢,就让儿臣来替父皇吧!”

    常逾行了礼,转身离去的时候,甚至没给皇帝挽留他的机会,不过想必皇帝也不想挽留他吧!

    皇帝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放了常逾离开,不管他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可潜意识里他也认为他说的不错···皇帝的眼神中空洞无光,夕阳透过窗纸照进来的光耀,仿佛照进了一具躯壳,那一天的皇帝呆呆的坐在龙椅上,直到天明···没有一夜白头,却瞬间苍老了几分···

    皇帝:“朕,真的错了吗?你也觉得朕错了吗?”

    冯施毅:“奴才分不清对错,奴才只知道,主子的话就是对的!”

    冯施毅的安抚,此刻就像是医者,看似是将皇帝心中的刺拔了出来,可实际上是让他流血疼痛,从而知道自己的问题。

    在皇帝眼中,冯施毅没有参与当年的事,理应不知,更不会用曾经的事来评判,可冯施毅是个有分寸的,能在此刻选择中立的回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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