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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

    童祥的力量瞬间增加了数十倍,原来需要连拖带拽的砍刀,眨眼间就单手挥了起来,一刀下去,椅子霎时成了两半。宋恩惊魂未定地看着散架的椅子,一想到方才甯安若迟一秒反应过来,搬家的就是自己的脑袋,苍白的脸庞即刻染上愤怒的血色,抄起桌上的一把刑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与其死拼,然而却在砍刀举过他头顶的瞬间,被陡然笼罩过来的死亡阴霾侵蚀了全部主观意志,一动不动地愣着,眼睁睁地等待砍刀落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大风卷起,如一只温柔的大手般包裹住宋恩的身体,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宋恩兴许被吓到了,双眼失神,意识恍恍惚惚,无论怎么叫都没回应。甯安让他躺到地上,左手骤然一挥,隔空把企图进一步进攻的童祥死死按在了墙上。

    “原来那个混蛋说的没错,”苗媛兴奋难抑,“世上真有‘不一样’的人!”

    甯安不为所动,伸直右手,瞄准苗媛,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童祥忽的一怔,旋即如受了刺激似的哀嚎起来,四肢抵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撑起身体,挣脱了高压气罩的束缚!

    童祥大概以为甯安把苗媛打死了,把她抱在怀里痛哭流涕起来,嘴里呢喃着教人心碎的“苗婶”。而后,他放下苗媛,挥舞着锋利的大砍刀加速而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令甯安几近应接不暇。

    “童祥,你误会了!”他一面躲闪,一面解释道,“苗媛没事,她只是睡去了而已!”

    童祥充耳不闻,一味保持着高强度的攻击,散发着凶狠目光的双眼泪流不止。在兴奋剂的作用下,凡胎俗骨变得异常勇猛强劲、势不可挡,就算一次次身陷空气流窜成的牢笼,也能一次次脱出,还失去理智地狂挥手中砍刀,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伤及地上的两人。甯安掀起一道狂风把他打到墙角,再扛起宋恩、背起苗媛,跑出房间摔上门,将其用其他房间的家具堵上。

    撞门声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十分钟后,终于消停了一些。甯安舒了口气,正想联系耳机另一头的欧阳尧旭,就听“咚”的一声巨响,堆于312室门前的家具霍然散落、房门倾倒,龇牙咧嘴的童祥再次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甯安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双脚微微离地,风驰电掣地飞了出去。他本以为能就此离开这座阴森可骇的杀人公寓,却不料在飞至楼梯间的瞬间,一把蠢蠢欲动锐利尖刀闻声而动,朝他猛然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欧阳尧旭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车里。

    当初由于钟轶和钟晴的装扮过于引人注目,甯安让他少带她们出去四处溜达,尤其是执行对隐秘性有一定要求的调查任务的时候。欧阳少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是他俩达成的“协议”中,唯一与两姐妹相关的,也是欧阳尧旭今晚刻意不带她们来的原因。因为这样,他才能与甯安单独相处。

    耳机里的各种声音经过短暂的停息,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男人的叫声与狂风的呼啸声搅成一片,即便没有亲眼看到,脑海里也能清晰地浮现出相应的画面——当真一场史诗级的恐怖大片。再之后,世界彻底回归平静,仿佛一切都死了一般。他摘掉耳机,走进宜青公寓。

    郭鸣和童祥正四仰八叉地倒在通往二三楼之间的平台的楼梯底部,看样子是从上方摔下来后晕过去了。欧阳尧旭冷漠地跨过他们,来到急促呼吸着的甯安身边,瞅了瞅他那按着左腰处的左手,问:“受伤了?”

    甯安苦笑,“当时距离太近了,没办法完全躲过去。不过只划伤了一道口子,问题不大。”他扫了眼不省人事的郭鸣,又说,“我之前还以为苗媛占了郭鸣老年痴呆的便宜,才得以接管宜青公寓。现在看来,事实或许正好相反。对了,你怎么上来了?支援到了吗?”

    “没有。”

    “没有?时间不是应该差不多了吗?”

    “我没叫。”

    “为什么?”

    “因为我想你死。”

    话音没落,欧阳尧旭就撞了甯安一下,而当他后退时,先前藏在袖子里的东西也终于显现出来——方才经过郭鸣身边时所悄悄捡起的尖刀。

    甯安吃了一记疼,趔趄地后退几步,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你是怪胎,一记刀伤并不足以让你毙命。”欧阳尧旭在他面前蹲下,用刀尖戳了戳他的脖颈,“但若大动脉破了,任凭你自愈速度再快,也赶不上血液流失的速度。不用担心,你是‘光荣殉职’,死后少不了勋章奖状。葬礼的那天,我会多买几个花圈给你的”

    甯安抽了几口气,“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然我凭什么整天像尾巴一样跟在你后头?有饭吃还是能变帅?”欧阳尧旭稍一用力,一条血红的涓涓细流就淌了下来,“这两个月,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置你于死地的机会,一个亲手为我哥报仇的机会!现在,我终于等到了!不过也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心大,哪怕我明言要你死,也仍旧毫无防备地把我留在身边。怎么,你是觉得我不敢动手,还是觉得你够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甯安的嘴唇逐渐变白,“我向来觉得你是说到做到的人。”

    欧阳尧旭鼻子一酸,勃然大怒:“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吗?别想了!别想了!”他骤然举起手中的凶器,“你就到阴曹地府,向我哥赔罪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匕首距离晨星的心口仅有咫尺之距,一发麻醉弹“嘣”的一下击中刀刃,将其打飞了出去。秋谦略略一惊,抬头看向保持着开枪姿势的施杨,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施杨置若罔闻,垂下目光,看了看眼神略显涣散的晨星。秋谦随其低下头,道:“啊,不好意思,把你徒弟打成这样了。但是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个人嫉妒心比较强呢。”

    “麻/醉枪……对他没用……”晨星拼命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秋谦把晨星拎至身前,右手勒住她的脖子:“施杨专员,对吧?我听说你们部门专门管理一些称为‘异类’的人。若可以的话,我能否成为其中一员?”

    施杨眼神一变。

    “所谓‘异类’,正是异于常人之人。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的确算得上异类。但是我不明白,你们凭什么把‘异类’和‘超能力’划上等号?”秋谦我行我素地发表起议论来,“康叔有透视眼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告诉其他人而已。然而他明明有透视眼这一超常天赋,却不物尽其用,反而甘心缩在一家小小的麻将馆,满足于每天所赢来的几百块钱;除此之外,就是偷窥小梅洗澡换衣服、旁观我们‘享受’了。某次我把钳子塞到他手里,让他亲身体验一下,可他却窝囊地拒绝,还说什么‘我在一边看着就行了’。这种人,即使有超能力也无足挂齿,甚至比平庸的世俗之人还要不堪没用,你们凭什么把他划为‘异类’,还为他大动干戈?而我,我虽然没有超能力,但从小喜欢见血,也很喜欢听人的悲鸣,纵使身边的人都认为那是不正常、是病态的,也始终坚守自己的本性,过着不为人知的双重生活。我以异类身份为荣,我以异于常人而耀。比起康叔这种暴殄天物的废物,我这样的人,才更符合异类的标准吧?”

    施杨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良久,放下麻/醉枪,“我承认,你或许比康伍更像一个异类。”

    秋谦喜形于色:“那你的回答是肯定了?”

    “但你不是我们管的那种异类。”施杨一字一顿,“你该去的,是警察局。”

    此话一出,秋谦当即变了脸色,双手狠掐晨星的脖子,几乎要将其掐断。施杨一个健步上前,一拳正中秋谦的口鼻,趁他双手松动之际,一把搂住软下的晨星,再一脚把他踢得打了个滚,倒在地上吐起未消化完的晚饭来。

    他这一吐,就吐到了昏天暗地、险些把肠子都吐出来的地步。尽管施杨那附带胃震荡效果的夺命腿是直接原因,但根本原因,在于他先前所打的兴奋剂。

    兴奋剂本就伴随着一系列危害不小的副作用,而他所注射的兴奋剂不仅超乎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还是一次性大量注入,后来又被打了三针部门特产的麻醉剂,身体所负之荷,就算用孙悟空大闹天宫、双龙相斗来形容,也是远不及而无过之。或者说,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几经折腾,秋谦终于晕死过去。施杨不便给晨星检查伤势,看她还有力气说话,料想并无大碍,点了根烟:“忍一下,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

    “小梅呢?”

    “我让保安暂时照看一下她,联络科那边也联系过了。”

    “那就好。”晨星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师父,你怎么过来了?行动取消了?”

    “没有。”

    晨星愣了一下,“坏了!宜青公寓全员恶人!组长他们敌友不分,一个还是拖油瓶,进去不是找死么!”

    她说着就要爬起来,却被施杨喷出口的白烟熏得蜷起身子直咳嗽:“没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尖刀落到一半,欧阳尧旭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两下。他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是谁,就被大力的一拳打得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秦莘野做准备活动似的扭扭头,左手搭在右肩上,转了转右臂:“臭小子,竟敢对本姑奶奶垂涎已久的猎物出手,胆子不小嘛。来,让本姑奶奶教教你如何做人。”

    在秦莘野对欧阳少爷展开“爱的教育”之际,沈连寂放下一同带来的医药箱,掀起甯安的衣服,帮他处理伤口。甯安疼得咬了下牙,“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施杨让我们来的。”

    “他怎么……”

    “‘别把我当白痴’——他叫我如此转达给你。”

    甯安不想施杨居然会说出“白痴”这个词,笑了笑,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故意让欧阳尧旭给你这一刀?”

    “这是我欠他的。”

    “裴井然又不是你杀死的,你欠他什么?”

    “但我始终没救下他,这是我应负的责任。”

    “那放跑真凶的我,也该被捅一刀了?”

    甯安怔了怔,犹豫着是否要把“你为什么放跑了他”问出口,却见对方拿出了一小罐红色液体:“这是什么?”

    “我的血。”

    “……血?!”

    “施杨怕你把自己的命的搭进去,就让我事先准备了一些。”

    连寂用棉签蘸了蘸,正要涂抹伤口,却被甯安一把抓住了手。

    “擦了的话,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吧?”

    “嗯。”

    “不行。”

    “为什么?”沈连寂看穿了甯安的心思,“因为这是赔罪的一刀,所以不能马上治好,对吗?”

    甯安低眉,不置可否。

    “这种程度的伤,对你来说,差不多一个礼拜就能治愈。一个礼拜后,你难道要往那儿再扎上一刀吗?”

    “但起码能让我痛上一周。”

    见甯安的目光笃定而不容置疑,连寂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你。”

    “抱歉,明明你为我……”

    “没事。”沈连寂把罐子放回医药箱,“莘野说我是人形自走万能神药,内服外敷都适用。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他拿出绷带,帮甯安包扎。

    “你的自愈能力为什么那么强?”

    沈连寂蓦地抬眼看他。

    “像擦伤之类的小伤,其他异类也需要若干分钟才能完全愈合,但你却能瞬间自愈某些重伤……”

    沈连寂冷冷地答:“这就是部门不敢对我怎样……不,应该说万佳晟保我的理由。”

    甯安皱紧眉头:“你到底……”

    伴随着“哎哟”一声,欧阳少爷猝不及防地滚过来,趴在了甯安面前。秦莘野一脚踩上他的后背,威风凛凛地说:“既然知道错了,那还不赶紧认错?”

    欧阳尧旭被打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他抬头看了甯安一眼,迟疑片刻,又把脸背了过去。

    “哟吼,还硬起来了?”秦莘野不屑一顾,拔出匕首,威胁道,“信不信本姑奶奶现在就让你屁股开花?”

    闻言,欧阳尧旭胆颤一抖,即刻又咬紧嘴唇,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着实委屈得不行。甯安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秦莘野别再欺负他了,“对不起。”

    欧阳尧旭一愣。

    “你说的没错,我欠你哥一条命。这点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但你必须知道,真正害死你哥、把他当作刘禅嗣复活道具的,是塞勒涅。”甯安的目光对上欧阳尧旭的视线,真诚而恳切,“我这条命不值一提,你随时都可以拿去。可真凶,他们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绝不能逍遥法外。你愿意与我们联手,一起对抗塞勒涅吗?”

    甯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欧阳尧旭就算再烂泥扶不上墙,也不会听不进去。他瞄了眼对方身上那逐渐被染红的绷带,垂下头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谢谢你。”松懈下来后,甯安意识一沉,身体自动开启了省电模式。

    第二天,卜瑞珉打来电话,了解甯安的状况。甯安当然没供出刺伤自己的真凶实犯,只说当时没能躲开童祥的偷袭。

    “哎呀,你没事,我就安心了。干咱们这行,工伤在所难免,只要别一不小心把命丢了就行。”

    由于宜青公寓一案的犯人是普通人,自然就由警方接手处理了。卜瑞珉这几天忙得分身乏术,巴不得天赐一扇任意门,让他逃到他们队长找不到的地方去。他说,秋谦因为滥用药,后半生只能躺在病床上靠机器维持生命;注射过同样药物的童祥和彭昌荣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变得更加智障、比刚出生的婴儿还不如,另一个又瞎又聋又哑,还没了手,简直生不如死。

    郭鸣倚老卖老,审讯时一问三不知,也不知究竟是真傻还是装蒜。不过苗媛主动坦白了所有罪行。当初流产后,她离开彭昌荣,回了娘家。其母病死后,她受不了对其冷嘲热讽、挖苦奚落的邻居,一刀捅死了她。简单的一刀,使她获得了如获新生般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同时又是前所未有的沉着镇定、古井无波。一瞬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全身细胞的狂欢嚎哭之声。为了重温那仿佛整个人都在闪光的奇妙感觉,她又找了好多人,多到她自己也记不清的程度。

    后来,她遇到了童祥。童祥脑子不好使,从小没人管,还饱受周围人的欺凌。她看他太可怜,便带着他一起过活。被秋谦收服后,就一直听他差遣了。郭鸣、康伍也都是他后续招入伙的。

    “然而这起案子还没完。”卜瑞珉说:“秋谦之所以放出彭昌荣,显然是为了在撤离宜青公寓前,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察觉到我们会搞突击,这并不奇怪,可他凭什么确定是在当天晚上?法医说,那三针兴奋剂不是市面上常见的药物,更像是私人调配出来的。秋谦不懂药学,那么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甯安表示赞同,秋谦背后一定还有别人,否则他不可能知道部门称超能力者为“异类”。

    “哎,有些事情果真是越挖水越深。搞事情的人都这么闲的吗?脑细胞太够用的话,去撞个墙多好,何必拉他人下水?哎,算了算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好好养伤吧。”

    傍晚,回到家的欧阳尧旭瞥了瞥客人衣服上的一轮轮红太阳,默默翻了个厌恶的白眼,随后乖巧地母亲身边坐下。客人热情地看着他:“小少爷是从医院回来的?”

    “嗯。”

    “甯安怎么样?”

    “死不了。”

    “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想和我一起去给井然哥扫墓。”

    客人轻轻一笑:“不愧是他。”

    “理由是什么?”

    “要你刺他一刀的理由吗?这个我已经说了呀,你转进三组的目的太过明显,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放下对你的戒心。”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客人一怔:“你调查过我了?”

    “对于一个突然蹦出来说要帮你的人,你不会查他的底细么?”

    范冰饶有兴趣地审视客人,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客人游刃有余,翘着二郎腿,不慌不忙地呷了口茶,“小少爷,你会和你媳妇的朋友做朋友吗?”

    欧阳尧旭噎了一下:“这得看情况。”

    “那不就是了?”客人放下茶杯,“我和他,顶多算认识的关系。没你们想的那么深情厚谊。”

    欧阳尧旭半信半疑:“那你如何面对你媳妇?”

    “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些?”客人眯眼咧嘴,轻佻狡猾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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