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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二

    虽然鼻涕眼泪挂在脸上有些难受,但将郁结于心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以后,蓝天顿时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对不起,明明不是你的错,我却把气撒到你身上。”

    “我可不记得你有把气撒到我身上哦。”文静十分温柔地说,“相反,在这种性命攸关的处境下,我还对你有所隐瞒。真的,非常对不起。”

    “但是,我可以信任你,对吧?”

    看着蓝天那不带丝毫杂质的爽朗笑容,文静眼含淡淡的悲伤,像是为自己鼓气似的,又像是为了不让相信自己的蓝天失望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那就继续刚才的话题吧。”蓝天语气轻松地说罢,忽又变得极其严肃起来,“犯人不是单独作案,而是多人行动。”

    “其实除了对异类能力特征的考量之外,我断定犯人有同伙的原因,还有一个。”文静一本正经地道,“犯人不清楚自己寻找的目标是谁,所以只能依据塞勒涅的动向行事。若那位‘熟人同学’真是塞勒涅的‘VIP’,那么怀珺衡肯定会派实力卓越的异类前来救援。虽然塞勒涅和政府之间水火不容,但在解救人质这方面,双方利害一致。因此不能完全排除他们联手的可能性。如此一来,若没有支援,犯人必定会沦为笼中穷鸟。”

    “你的意思是,犯人不只是身边有同伙,在校外也有?”

    “即使犯人做好了‘舍身取义’的觉悟,但此次挟持事件过后,塞勒涅百分百会加强对那位‘熟人同学’的保护,日后再实施绑架的成功率微乎其微。所以犯人他们必须确保在这里就擒住‘熟人同学’,并且突出塞勒涅和政府的重围。这样的话,里应外合是最保险的方法。当然,如果犯人有意利用‘熟人同学’威胁塞勒涅,迫使其反过来牵制住政府,倒是可以令成功率稍微提高一些。总而言之,他们这场计划相当于一次赌博,不稳定因素太多、风险太高。要是我的话,决不会轻易执行。”

    见文静一副“意见颇多”的样子,蓝天恍然大悟她先前问犯人“那么有把握”,实则是在试探他的口风。想到这儿,她不禁失落地一垂眼睑,随即强颜欢笑,口吻羡慕地说:“你好厉害啊,文静。”

    ——为什么身为警察的女儿和妹妹的我,做不到这么详尽缜密的分析呢?

    听到赞扬,文静愣了一下,继而害羞地低下头,受宠若惊般地语无伦次道:“哪……哪里厉害了。真厉害的话,早就打探出犯人那边究竟有多少人了……”

    “至少比我厉害。”蓝天微微一笑,因为不想让文静感到困扰,便迅速把话茬拉回了正轨:“说起来,那个把我们定住的同伙,至今一次都没出现过。他该不是藏起来了吧?”

    文静立刻正色:“藏起来也没用。政府肯定通过我们目前的状态推测出他的存在了。”

    “那他为什么都不出来?”

    “一种可能是他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绑匪和人质的关系可没好到值得相互打招呼的程度;二是他除了定住我们之外,或许还有其他任务;三是我认为可能性最高的假设——他已经在我们眼前了,只是我们没有认出来而已。”

    这时,仿若察觉到蓝天和文静一直在窃窃私语似的,坐于前一排的一名男生转过头,默默扫了她们一眼。蓝天和文静当即缄默不言,与其大眼瞪小眼。随后,那位男生缓缓开口道:“文静,你真认识塞勒涅的实际领导者吗?”

    同是高二四班的学生,这位名为吴文浩的男生,声音天生比较尖,属于不太好听的那种,加上其气质又偏向女性,以至于在班里没一个朋友,平常也都是独来独往。一向沉默寡言的人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开口,蓝天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

    “嗯,是真的。”文静平静地答道。

    “哼,当我的耳朵是摆设吗?你们悄悄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吴文浩忽然脸色一变,俨然一副抓住仇敌狐狸尾巴的得志模样,“文静,你为什么要撒谎说你就是那位‘关系户同学’?难道你想等塞勒涅的人来了之后,让我们全体给你陪葬吗?”

    话音一落,其他通校生再度一齐朝文静射去如刀般锋利的目光。他们这次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充满了对自身被拉下水的愤怒和委屈,而是三分猜忌两分怀疑,以及五分赤裸裸的敌意和憎恶。看起来,吴文浩这句质问,当真是正中他们的软肋——

    “你该不会是在包庇那位‘关系户同学’吧?为什么?难道你知道他是谁?快说!”

    吴文浩气势汹汹、义愤填膺,那双往日都不敢与人直视的卑怯双目,在群体效应的作用下,竟也变得犀利有神,势欲将文静逼至绝境。蓝天无法容忍文静的一片苦心被人误会,遂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你们误会她了!她是在帮我们拖延时间!”

    “呵,帮我们拖延时间?蓝天,你确定你没指错对象吗?”吴文浩不以为意,继续咄咄逼人地说,“她把时间拖延下来,其实是好让塞勒涅的人过来救走那位‘关系户同学’吧!”

    “犯人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蓝天不甘示弱地吼道,“在不知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就算站出来承认的是‘熟人同学’自己,他也会等到塞勒涅的人过来!文静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少受些折磨。我们不应该感谢她才对吗?”

    “就因为她假装自己是犯人要找的人,才导致真正的‘关系户同学’想承认也没这个机会!”吴文浩发飙了,红着两眼喊道,“而她自己反而还得到了犯人不会伤害她的保证。恐怕从一开始,她就计划好了要独善其身!”

    “结果论就别拿出来振振有词了!你的说法根本就是自相矛盾!”蓝天不假思索地反击,“你一下说文静在包庇那位‘熟人同学’,一下又说她计划好了独善其身。如果她真在包庇他的话,犯人肯定早就将她单独拉出去严加拷问了,怎么可能还悠闲地坐在播音室里,通过前面的摄像头观察我们的反应?犯人正是因为看穿了她在骗他,所以才那么说的!你自己没有勇气站出来保护大家,就别给我在那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吴文浩的指责满怀恶意,且理由逻辑不通、漏洞百出,但他关于“文静是故意赶在‘关系户同学’之前开口”的推测,实则并不无可能性。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文静承认自己就是犯人要找的人后,真正的“关系户同学”就无需甚至不好自曝身份了。当然,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即使文静不多此一举,他也不会吭一声。

    尽管明白这点,尽管深知文静身上充满了谜团,可既已选择相信她,无论他人说什么,蓝天都不会动摇一丝一毫。

    “与其在这里内讧,还不如省点力气,撑到外面的人来救我们!”她正气凛然地说罢,又目光灼灼地瞪向吴文浩,“吴文浩,你以为班里的同学,平时为何都对你避之不及吗?不是因为你娘娘腔,而是因为你总会带着被迫害妄想症以恶意揣测他人!我奉劝你最好安静地老实待着,否则等离开这儿后,我马上撕了你的嘴!说到做到!”

    从小到大,蓝天还是第一次当众发怒。但她第一次发怒,就达到了震慑全场的效果。众学生们纷纷转回脑袋,闭嘴不发声了。吴文浩虽然气得脸色苍白,却也仅是愤愤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安分守己”地当起了哑巴。见此,蓝天下意识松了口气,继而转过头,微笑着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文静道:“没事了。我们方才,分析到哪儿了?”

    文静愣愣地看着她,突然一咬唇,沉下声说:“已经,没什么好分析的了。”

    “哼,这群小屁孩,比想象中的有趣多了嘛。”侯羽一边盯着摄像头传过来的画面,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起来。随后,他视线下移,瞄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不禁表情凝重地皱起了眉——距离收到怀珺衡已秘密派出亲信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然而此时此刻,外面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忍不住焦躁地想:动作也太慢了吧?要是被狗部门的人发现,我现阶段不会取这些学生的性命,那可就麻烦了。

    “楼莲,网上发生了一件不太妙的事情。因此我想要你去找一个人。”

    怀珺衡这样说着,把独自缩在房间里看综艺的楼莲,毫不留情地“请”了出去。楼莲一面在心里抱怨谩骂,一面回想着怀珺衡下命令时的笑盈盈的样子,脑袋旁不禁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笑得那么开心,怎么瞧都不像碰上不太妙的事情啊?他掏出手机一查,这才得知有异类炸了杭城七中的宿舍楼,还把幸存的学生挟持起来当人质。虽然怀珺衡没具体说是什么不太妙的事情,但应该就是这个没跑了。

    “好像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楼莲打量了会儿直播录像里的侯羽,退出网页,把手机收进了口袋。他心想:“尽管人类确实很可恶,但拿未成年开刀,到底是过分了些。不过这件事和老大要我去找的人,有任何关系吗?”

    怀珺衡交与的纸条上,写了一个地址。那是位于郊外的一座高架桥。固然路程较远,但对于能够以音速移动的楼莲而言,也不过几分钟的事。到达目的地后,见有一个像是流浪汉的人坐在高架桥下的帐篷边啃烤番薯,他摸了摸由于看综艺看得太过入迷而空了整整一上午的肚子,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板着一张脸上前问道:“喂,你就是老大叫我来找的人吗?”

    闻言,那人抬起头看了看楼莲,随即二话不说,拔腿走人。楼莲怔了一下,当即认出他是不久前,自己在负责投靠者的信息登记工作那晚,遇上的重口音老大爷,于是忙不迭追上去道:“喂,你是住在那高架桥下吗?为什么不搬去基地?虽说现在因为人比较多,不得不几个人共享一间房,但也总比你收垃圾捡破烂、每晚被蚊子骚扰好吧?”

    老大爷蓦地停步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楼莲,旋即继续快速向前走。楼莲全然不解他的怒气来源于何处,原地纳闷了一会儿,再次追上去道:“喂,我问你话呢。给个反应会死吗?”

    老大爷头也不回,脚步持续加快。

    “喂!别以为你上了年纪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这边可是有要事才来的!”

    楼莲一个箭步超车,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老大爷本就没奢望自己能凭两条不利索的腿脚甩掉这个不礼貌的小东西,便顺势停下来,毫不客气地以不知哪个地方的浓重口音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噻。答应咯,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楼莲放下双手:“什么要求?”

    于是两个小时后,靠近市区的某餐馆内,面对着满桌五颜六色的菜肴,楼莲不由得怒火中烧,几欲把正坐在对面胡吃海喝的老大爷吊到树上狠狠抽一顿。他欲哭无泪地抚了抚即将被掏空的钱包,不耐烦地问:“现在总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老大爷抬起一只眼的眼皮瞅了瞅楼莲,以眼神传达了一句“急啥子急”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大快朵颐起来。楼莲握紧双拳,强行按捺下将其拖出店暴揍一顿的冲动,然后招来服务员又点了好几道菜,化愤怒为食欲,狼吞虎咽的模样堪比饿死鬼投胎。等二人风卷残云之后,服务员一边听着此起彼伏的饱嗝,一边清理掉了桌上的餐具,随后又奉上了免费赠送的饮料和小零食。因为这顿吃得格外心满意足,楼莲登时心情好了大半,也不再心疼空荡荡的钱包了。他美滋滋地向服务员小姐姐道了声谢,心想下次一定要向花怜人介绍这家宝藏饭店。

    瞧楼莲一副已然忘了正事的样子,老大爷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率先起话头道:“你刚才说,你是你们老大叫你来的?”

    被这么一问,楼莲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将怀珺衡交代的任务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刚想开口催促老大爷赶快回答自己先前的疑问,却反被对方用手势制止了:“如果姓怀的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那你们塞勒涅,可能真碰上麻烦咯。”

    “老大才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楼莲一时激动,没听见后半句话。不过老大爷也不怎么介意,一边小酌,一边道:“我不知道姓怀的让你找的是不是我,但那座破桥下,只有我一个人。要知道,我可是一个非常守信用的人。既然你满足了我的要求,那我也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噻。”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那么多废话。”楼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似是还在耿耿于怀他方才的失言。

    “那晚你走后,接你班的口罩女娃把我们全赶走了,还杀了一个同样前来寻求庇护的异类。”

    楼莲眨了眨眼,一脸没听懂老大爷在说什么的茫然。而后,他突然回过神来,怒形于色道:“想找死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这么拐弯抹角的干嘛?放心,作为一名尊老爱幼的四有青年,我一定不会一次性将你送上青天,而是打得你半死不活、苟延残喘!”

    “我说过,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可至于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老大爷从容镇定,声音铿锵有力,显然对楼莲的威胁无动于衷。由于其目光坚定而深沉、十分具有定力,楼莲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乖乖坐下来,听他把话说完。

    “接着第二天,一个人突然找上我,说比起依赖你们,投靠他们才有活路。为了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跟他走咯,然后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在那儿,我瞧见了好几个熟面孔,今天登上新闻头条的异类也在其中。”说到这儿,老大爷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旧兮兮的智能手机,在楼莲眼前得意地晃了晃,“可别小看如今的流浪汉哦。捡垃圾也是可以赚钱的。”

    楼莲:“……”

    “然后,一个类似老大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向我们讲述了他们的信条和理念。他说,他们是塞勒涅和部门的敌人;也只有他们,才能真正让异类获得解放和自由。虽然他说得很好听,但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就偷偷溜出来了噻。不过其他人,倒是完全被他说动了。嗯,莫得救莫得救”

    楼莲固然心思单纯,连三四岁的小毛孩都比不过,但一听他们是塞勒涅的敌人,立即沉不住气了:“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螺旋。”老大爷也不含糊,干脆利落地答,“他们自称‘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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